13、刺客
这天唐晚晚和唐元元都并未在绣房待多久,便各自找借口回房了。
唐元元一回到霜雪阁,就见春红已经在房间里等着她了。
“怎么样?”
春红从怀里掏出一张通缉令递给唐元元:“小姐请看。”
“这……”唐元元一眼看见通缉令上的画像,顿时眉头一皱,“世上竟有如此猥琐之人!”
只见纸上一个蓄着络腮胡子,瞪着蛤|蟆眼,龇着满嘴龅牙的秃头老汉,正带着一脸奸笑瞟过来。
春红道:“奴婢听说这画像还原度可高了,有证人亲眼看见贼人面目并口述出来让顶级画师绘制的。”
唐元元又仔细看了看画像,不由又是恶心又是后怕:“这唐晚晚心肠如此歹毒,亏她找得到这么丑的人!幸好我早有准备!”
春红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又掏出另一张纸,道:“小姐,奴婢这趟出去还有个意外收获,您先看看这个。”
唐元元伸手接过,展开看了看,只见这也是一张通缉令,发布日期就在前天,只是抓捕的却是一个容颜艳丽的美人,说是什么将军府的刺客。
“这又是谁?”唐元元看着纸上的美人,疑惑道,“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春红压低声音道:“小姐,您还记得奴婢跟你说过的大小姐房里那个女人吗?”
“你的意思是……”唐元元大吃一惊,惊呼道:“唐晚晚窝藏逃犯?这女刺客,就是你在唐晚晚房中看到的那个女人?!”
“奴婢不知,”春红摇头道:“这通缉令上的女人虽然跟奴婢在大小姐房中见到的那人相貌大相径庭,可是这脸型却十分相似。奴婢听闻这世上有一种易容之术,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改变人的相貌……”
唐元元沉吟道:“你所言有理,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先是一个女刺客逃走了,紧接着芳菲阁就出现了个神秘美人……”
春红道:“小姐,这件事若是得到证实,可比窃贼招认大小姐是主使更加严重。”
唐元元想了想,忽而勾唇一笑,从手腕上褪下一只银镯子,递给春红:“这只镯子赏你了,待我合计合计。”
春红接过镯子,谢了恩,便十分有眼色的侍立一旁,不再出声。
唐元元沉思良久,越想越觉得,这是个扳倒唐晚晚的好机会,即便那神秘女人不是通缉令上的刺客,自己也没有什么损失。于是不再迟疑,与春红主仆二人前往福禧堂而去。
……
“你是说,晚晚这两日食量大增?一个人能吃两人分量的饭食?”方氏蹙眉。
金雀道:“回夫人,奴婢打探到的,正是如此。”
方氏思索片刻,道:“还有么?”
“奴婢听护院说,小姐这几日身子不适,请了几次大夫了。”
“身子不适?”方氏想了想,道,“晚晚这两日倒的确有些身子欠妥,这我知道,算不得异常之处。还有么?”
金雀犹豫片刻,才又道:“前院看门的小五子说,前日来寿来禄扛着一个黑布包裹进了府中,说是小姐要的东西,看起来……”
方氏看她吞吞吐吐的,追问道:“怎么,有什么不敢说的,看起来怎么?”
“看起来,像是个人。”
方氏大惊失色:“什么!”
正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低咳——这是银屏在提示有人来了。
方氏连忙收声,暂时压下满腔惊疑,抬眼看向门口。
银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夫人,二小姐前来问安。”
“让她进来吧。”
唐元元走进来,恭恭敬敬地朝方氏行了礼。
方氏仍记挂着方才金雀告知她的消息,心不在焉地让她起身坐了,这才道:“元元身子虚弱,怎么不在房中休养?”
唐元元低咳两声,眼中泪光盈盈:“元元非是要打扰夫人清静,实在是,实在是担心姐姐!”
方氏听她提起唐晚晚,顿时心里一紧:“担心你姐姐?这话从何说起?”
唐元元道:“今早我让春红上街帮我买几样绣线……”
她将春红怎样看到街边贴的女刺客的通缉令,怎样回来与她禀报,自己又是怎么样心神巨震,担忧不已一一表来。
春红顺势将曾经在唐晚晚的芳菲阁看到的神秘美人也上报方氏,两人言辞真切,所说之事又恰巧与方才金雀所言对应,听起来十分可信。
方氏虽然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经信了七八成——即便这主仆两个胆敢欺瞒于她,金雀跟了自己十几年了,总还是信得过的。
“你说那被通缉的女刺客与晚晚房中神秘人十分相似?”
唐元元一脸诚恳道:“画像难免有些失真,十分相似算不上,四分还是有的。”
方氏沉吟着没有说话。
唐元元见她不出声,便决意再添一把火,于是呼道:“夫人!”双膝一弯,作势要跪下,一旁的金雀连忙搀住了她。
唐元元就着这个半跪的姿势,抹泪道:“窝藏逃犯可是重罪啊!那刺客刺杀的是当朝将军,还能全身而退,怎会是一般人物?只怕姐姐是受了她的胁迫!元元斗胆,求夫人彻查芳菲阁,找出刺客!”
方氏取过通缉令,细细看了看。
画像中的女刺客容色艳丽,眼含杀气,一看就很不好惹。旁边的文书言明此女身长七尺有余,剑术高超,且善于隐藏身形,三天前曾经夜闯将军府,伤人无数,负伤而逃,罗勇将军传令全城搜捕也未抓到此人。
再往下看,还有悬赏,如果发现刺客踪迹,报于官府可领十两黄金,若是窝藏罪犯,则以同谋罪名论处。
唐元元满脸担忧:“元元听闻,罗勇将军可是贵妃族弟,势力庞大……”
“知道了。”方氏淡淡道:“你先下去吧,此事我自有决断。”
“夫人!”
方氏挥了挥手:“下去吧。”
唐元元没料到即使面对这种事情,方氏也依然这么护着唐晚晚,她还想说些什么,春红却悄悄拉了她一把。
唐元元不甘心地退下了。
待她们二人走后,方氏这才露出忧色。
金雀道:“夫人,可要奴婢去将大小姐请来一问?”
方氏思索片刻,道:“金雀去把晚晚跟小花都叫过来,注意不要表现出任何异样。”
“是!”
方氏又看向银屏:“银屏!”
“奴婢在!”
“待晚晚和小花离开芳菲阁之后,立刻带几个人,去房中查看,如果真有生人隐藏在其中,直接绑到理事堂,等我处置!”
“是!”
“若真是刺客,只怕不好对付,须得注意安全。”方氏道,“注意不要闹出太大动静!”
金雀银屏俱都领命而去。
……
唐晚晚对于即将到来的危机丝毫不知。
她还在想办法怎么混出府。
现在这狗洞已经被戒严了,根本没机会再从那里往外钻。
从正门出去的话,就必须要跟方氏报备,有正当理由才能出去,并且即便获得了方氏的准许,出府也必须带上丫鬟并小厮护卫,十分麻烦。
尤其是现在多言言伤势严重,但凡唐晚晚出去,都会将小花留在房中照应他,若是通过正当理由出去,多言言一个人在家,喝水上茅房都成问题。
“要是小花你也有我这般高就好了!”唐晚晚看了看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小花,叹道,“不然我穿上你的衣服,装成你的样子,说不定也能骗过那些护院。”
小花道:“小姐若实在有事要办,不若奴婢出去跑一趟吧!”
唐晚晚有苦难言。
关于宋离约见唐元元一事,她一直都没跟小花提过,倒不是信不过她,而是觉得这种涉及到别人隐私的事情,还是少传播为妙。她虽然热衷于吃瓜看热闹,却不爱乱传别人的私事,如果遇到她认为应该保守秘密的事情,便会守口如瓶。
那她现在又该怎么解释自己非要出府是要干什么呢?
必然不能直说是去看看宋离伤势如何。
“我想去木师傅那里看看轮椅做的怎么样了。”唐晚晚嘀咕道,“还要给多言言买两套长一点的衣裙,总这样露着半截腿也不是个办法。”
小花为难道:“买衣裳简单,就是这轮椅,奴婢即便去看了,恐怕也分不出好赖。”
唐晚晚叹了口气,撑着脑袋往窗外看了看,瞧见围墙上站着的几只麻雀,心里忽然有了个主意。
这院墙目测也就两米多高,若是有个短梯——不,这个要求有点高了,不说短梯,便是脚底下垫两张椅子,也有很大机会能爬上去啊!
想到此处,唐晚晚一拍脑门,喜不自胜。
只是这样一来,大白天人来人往的显然就不太可能实施了,要想从院墙上翻出去,还需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好办。
正在脑内完善计划细节呢,忽听门口金雀的声音:“小姐在吗?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唐晚晚今天已经去过方氏那里一趟了,实在不知道她又有什么事,便问道:“娘找我有什么事吗?”
金雀道:“似是要给小姐再寻个骑射师傅。”
唐晚晚愁眉苦脸的看了小花一眼,身上的伤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
可是她可没忘记原主的设定是喜爱舞枪弄棒的,若是拒绝势必会让人察觉异常,于是只得站起身,打算去走一趟。
正要交代小花照顾好多言言。
就听金雀又道:“夫人特意交代了,让小花也一起过去。”
“这……”唐晚晚眼珠转了转,道:“小花正要去帮我熬药呢!”
金雀道:“夫人心里有数,不会耽误熬药的。”
唐晚晚无计可施,只得低声对多言言道:“我们很快回来。”见多言言点头,这才与小花一起跟在金雀身后往福禧堂而去。
明明走的还是早上那条道,路也并没有延长,可是唐晚晚一路上不知怎的,总觉得有些心绪不宁,像是有什么超出预计的事情要发生了。
唐晚晚并不知道,她与小花前脚刚离开,银屏后脚就带着七八个孔武有力的护院围住了芳菲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