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六章
顾风晟第一时间就想起了几个月前自家猫崽子那一周多莫名其妙不让摸不让亲到处躲的行为。
他垂头去看将脸埋在自己的外套里的习安,后者用前爪踩着他的胸膛,整张小脸都埋了进去,一副对他们的话题一点儿兴趣都没有的模样,旁边的季海堂闻言凑上来,盯着只露出半个后脑勺的猫崽子露出一个恶意满满的微笑:“所以要送去宠物医院阉了吗?”
话音才刚落,顾风晟就见自家安安抖了抖耳朵,用一种诡异的方式在他怀里转了一圈后,它探出半个身体,伸出自己尖利的爪子显然就是想挠季海堂一脸,喉咙里甚至还发出嘶嘶的威胁声,怎么看都像是被气坏了。
作为一只除了不怎么亲人之外脾气简直好的不像猫的美短,除了第一次看到自己时那莫名其妙的敌意,它平常别说对人做出什么攻击性的行为,就连炸毛也几乎没有发生过,这突如其来的脾气简直就像听懂了他们的话,顾风晟赶紧将准备跳出去扑到季海堂身上搞事的习安抱住,顺毛一般摸了摸,重新将它塞进了自己的衣服里。
季海堂默默看着不依不饶地探出个脑袋,满怀敌意地紧紧盯着自己的猫崽子,不由得抽了抽嘴角:“……我的错觉?安安刚刚真的听懂我的话了?”
一旁牵着禾嘉期的手的白睿突然开了口:“难道你没发现?安安一直都很聪明。”
顾风晟专心地给自家猫崽子顺毛,表情十分淡定:“我养的猫,必须聪明。”
白睿:“即使聪明的就跟人变的一样?”
顾风晟:“即使聪明的就跟人变的一样。”
季海堂:“……”
自恋到觉得自家的猫与众不同都是正常的病该怎么治?有药治吗?
季海堂退后两步,在他微妙的眼神中顾风晟终于哄好了怀里的猫,见所有人都准备好了,就对雇来带路的当地向导道:“可以了,走吧。”
A国东部山脉常有大型猛兽出没的痕迹,他们来这里是为了度假,所以并没有深入山区,而是在较为安全的外部地区狩猎活动,猎物也大多是野火鸡、野兔及野鹿这类常见的,申请的打猎许可证准许猎杀的动物,已经不是第一次参与这类活动的顾风晟没有急着寻找猎物,而是安静地跟在向导的身后,摸着怀里已经平静下来的猫,他在林中如履平地地穿梭,在旁人看来似乎全身心都在狩猎这事上,在季海堂他们光顾着四处寻找猎物时,他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习安。
他当然注意到了自家安安的不同。
即便从来没有教过,它也从来不会抓挠家具,更不会没事就咬人挠人,用玩具逗它完全没有反应不说,第一次剪指甲和洗澡时就没有闹过,甚至还会偷偷地用抽水马桶,不让做的事只要说一遍就不会再干,就算饿着肚子时喜欢吃的东西放在眼前也会等到他将东西放好,或同意了才去吃,不喜欢猫粮,反而对猫饭或他吃的东西感兴趣,安静地不像一只猫不说,有时他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即使根本就没有任何教育意义,也并不是和它说的,它都像是记下了的样子,就仿佛……它真的能听得懂一样。
想到这儿顾风晟用空着的手揉揉习安的头,对抬起脑袋看他的猫崽子道:“前几天海堂不过说了句你好像变圆了点,你就把他之前通关的游戏给删了,他那关玩了不下二十遍,该不会是故意等到他通关了之后去删的吧?”
习安淡定地看着自家铲屎的,圆圆的大眼睛一眨都不眨,看起来天真无邪的很:“喵。”
别以为它不知道,一般的美短在它这个年纪大概要有□□斤重,不到六斤的他压根就算不上大,季海堂那家伙嘴贱遭报应能怪谁,它也不过是删了那一关而已,已经很手下留情了好吗╮(╯_╰)╭。
被它依偎着的顾风晟微微一笑:“一点都不像雷子家的篮子,你该不会真是人变的吧?”
习安的动作一顿。
它很惊讶顾风晟居然会有这么不可思议的想法,要是几年前作为人类的他,压根也不会相信会有人变成动物这种事,但只那么一瞬后,它就决定装没听懂,摆着一副“铲屎的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的神情用懵懂单纯的眼神看着自家铲屎的,跟它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好一会儿后,顾风晟忍不住笑了,摸了摸习安自言自语道:“我在想什么呢,都说建国后不能成精,要是安安真成了妖精,哪会每天都除了吃就是睡,对吧?”
习安毫无压力地甩了甩尾巴,压根就不把他的调侃当回事,喵星人的脑回路本来就有些不正常,就算它表现的再奇怪也是合理的,这时候做出紧张激动的行为那才惹人注意,想到这儿它在顾风晟的怀里拱了拱,找到个舒适的位置,将下巴搁在他的外套拉链上,蜷成一团不动了。
当天的顾风晟光顾着照顾自家的猫大爷,别说开|枪,就连季海堂他们找到猎物瞄准的时候都有意离远了一些,生怕枪声吓到习安,而后者全程淡定地探出半个脑袋看着周围的景色,在巨大的枪声响起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更没有普通的猫听见巨大的噪声炸毛到处躲藏的行为,大大出乎了众人的意料。
这一天收获颇丰,就算没怎么动手的禾嘉期都猎到了一只野鸡,最后雷杨修还打到了一只野兔,在看到他射杀了那只灰色兔子的那瞬间,习安不由得记起了自己还是一只澳洲大草原上的兔子时遭遇的对待,被宠了一年多的习安想起当时铲屎的毫不留情就扣下扳机的画面,久远的怒火被勾了起来,它沉默了一会儿后,瞪着大大的猫眼猛地朝着自家铲屎的看了过去,然后在后者莫名的视线中,毫不客气地咬了下去!
与之前闹着玩儿一般偶尔轻咬的动作迥然不同,那一口结结实实地将他的手掌啃出了两个小洞,手上传来的刺痛让顾风晟微微一愣,有些意外它居然真的动了口,在禾嘉期的惊呼中,他没管手掌上蜿蜒而下的血迹,连忙将炸了毛挣扎着的猫搂在怀里,动作轻柔地摸了摸,轻声道:“怎么了?”
季海堂也忍不住皱了皱眉:“怎么回事?被雷子的枪声吓到了?”
顾风晟将手从习安的口中解救出来,把怒气冲冲地扭个不停的猫崽子塞进衣服里,对着检查伤口的雷杨修摇摇头:“不是枪声的原因,前边开了多少枪什么反应都没有,看到兔子的时候突然炸的毛。”
季海堂嘴角一抽:“怕兔子?”
习安从顾风晟的领口钻出一个脑袋,气焰汹汹地朝着他龇了龇牙,转身就想继续挠它家杀过它好几遍的铲屎的以泄心头之愤,顾风晟眼疾手快地按住它的两只爪子,亲了它一口无奈道:“到底怎么了?真的怕兔子?”
猫崽子一言不发,只拿眼睛瞪他。
它怎么说?怎么说这是因为顾风晟在它上辈子干脆利落地给了它一枪?先不说它到底怎么开口告诉他,光是这件事就非常邪门好吗!到时候他真觉得它成精了怎么办!
顾风晟不知道自家的猫为什么一副气呼呼的模样,将猎|枪交给季海堂后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揉了揉习安的耳朵无声地安慰了它一会儿,雷杨修见它慢慢平静下来,开口道:“先回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禾嘉期:“没事吧?需不需要去打疫苗?”
雷杨修表情非常淡定:“安安该打的针都打过了,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回去用碘酒处理一下,我家篮子不开心的时候也一言不合就咬人,我哪次出过事了?要你真不放心就去疾控中心打针蛋白疫苗。”
接过禾嘉期递来的纸巾,顾风晟将手上的血迹擦掉后轻轻拍了拍正盯着他的伤口瞧的猫崽子的脑袋,见它毫不悔改地哼唧一声扭过头不理他,忍不住笑骂了一句:“惯的你!”
一行人回到木屋后,顾风晟将习安放到一边,从医药箱里翻出碘酒处理了一下伤口,瞥见拒绝交流一般蜷成一团窝在窗台用屁股对着他的猫崽子,无奈地任由它去了。
晚饭他们吃的是自己猎来的肉和蔬菜沙拉,在屋外的空地上燃起了篝火烤肉聊天,在禾嘉期提及她和白睿今年回国要订婚时顾风晟抬起头,恰好瞥见正蹲坐在窗台上默默看着他们的习安,愣了愣后,他站起身推开窗,朝着已经恢复了平静的猫崽子伸出手:“安安乖,来。”
习安半眯着眼睛舔了舔爪子,舌尖尝到了一丝残留着血的腥甜味,它的动作一顿,抬起脑袋对上了顾风晟的视线,篝火温暖的光线中铲屎的依旧是那副温柔的表情,压根就没把它之前的行为当回事,垂头看了一眼他伸向自己的手掌,习安沉默了一会儿,在顾风晟以为猫崽子还生着气,准备收回自己的手时突然站了起来,直接朝着他怀里拱了过去。
手掌上细微的疼痛简直立即就被它的举动治愈了,顾风晟笑着亲了亲它,将它抱到火堆边继续和禾嘉期他们聊起了订婚时间的事。
习安窝在顾风晟的膝盖上,一直眯着眼睛打盹,就算顾风晟抱着它回房间的时候依旧一副已经睡着了的模样,直到对方洗漱完躺下呼吸平稳地睡了过去,它才突然睁开眼睛,从顾风晟的颈窝里钻出来,凑到他受伤的手边,低头舔了舔还留着碘酒气味的伤口。
去东部山脉度假之前顾风晟他们就已经放了长达三个月的大暑假,林间小屋度假的一周过的飞快,回到公寓后顾风晟收拾了东西,就带着习安和季海堂他们一起回了国,半个月后,白睿与禾嘉期订了婚,参加了订婚宴后顾风晟才从自己的公寓搬回了郊区的别墅,并进入了自家公司实习。
习安被带回顾家后除了顾风晟依旧不给摸,顾母默默看着回家时抱着安安随便亲随便抱的顾风晟,撇撇嘴转头就去猫舍里抱了两只三个月大,才刚刚断奶的布偶猫,眼里仿佛有星星的长毛猫简直就是猫界的盛世美颜,性格温顺又黏人,在顾风晟揉着自家安安的时候顾母坐到他面前,炫耀般摸着那两只巴掌大的猫崽子,眼里全是得意。
习安:“……”
顾风晟:“……妈你幼不幼稚?”
顾母表示,自己还能更幼稚。
那两只爱撒娇又黏人的小猫很快就赢得了袁姨和另一个帮佣阿姨的欢心,每次当顾风晟让袁姨做点习安喜欢的猫点心时,顾母总会让她也给自己的小猫做两份,甚至还抱着小猫塞进袁姨的怀里让它求关注,猫玩具比习安的多猫爬架比习安的高,还非要放它的旁边,总之两只小猫的待遇一定要比安安的好!
摆着一张面无表情的猫脸的习安:“…………”
……这都什么毛病?
好在习安也压根就不在意这个差别对待,也不在意全家都更喜欢那两只小东西,只要顾风晟依旧只宠自己就行,两只小猫正是闹腾的时候,为了不被骚扰,它长时间呆在高处看着它们追着顾母逗猫棒玩的不亦乐乎,打着哈欠没事睡睡觉,等自家铲屎的下班回家,才施施然从上头跳到他的怀里。
就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了顾风晟一样。
八月中旬,结束了假期的顾风晟带着习安回到A国继续自己的学业,某天和它去中央公园散步回来,在公寓楼下被人拦住了。
拦住他的是近一年没有出现的詹姆,削瘦了许多的青年没了以往光彩夺人的模样,眼圈发黑皮肤苍白,因为脸上消瘦下来而显得变大了许多的眼睛有些无神不说,眼白更是布满了血丝,他看着依旧英俊温和的顾风晟,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妒恨与懊悔,在顾风晟冷淡平静的注视中,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出了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顾,能不能……能不能借我五千刀?”
五千刀折合人民币大约三万五,虽然对顾风晟来说不算多,但也不是一笔小钱,闻言他探究地打量了詹姆两眼,终于开了口:“做什么用?什么时候还?”
顾风晟的语气淡淡,听起来就像是随口那么一问而并不是真的在意,詹姆又是一阵沉默,紧张地握了握拳,却并没有将借钱的原因告诉对方,低声道:“……最近手头紧,会尽快还的。”
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顾风晟突然笑了笑:“詹姆,看你这糟糕的脸色,该不会是沾上什么不该碰的东西了吧?”
詹姆这一年过的并不好。被父母发现了自己性向并以断绝关系威胁后,他对地下网站的视频和照片束手无策,求助考斯特和顾风晟都被拒绝了之后,他一时气愤,破罐子破摔放纵起了自己,出去找乐子时在别人的怂恿下碰了大x麻,之后就不怎么去上课了,秋季班结束时,考勤和课业都不及格的他挂了大半的课程,最后干脆就退了学,四个月前被父亲抓了回去,强制地送进了戒断所内,半个月前他从里头出来,不到一周就忍不住又碰了那东西,然后就欠下了一大笔钱,这次来找顾风晟确实是为了碰碰运气,听他这么问,詹姆整颗心都颤了颤,表情也不自觉地有些僵硬。
顾风晟哪还看不出来,他的眼神冷漠,脸上倒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平静:“如果是为了这个的话,我还真的帮不了你。”
说完礼貌地点了点头,直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一年前劈腿的事,詹姆其实对顾风晟并没有多少负罪感,毕竟不过是在和他交往的时候找别人玩一玩而已,对詹姆来说只对一个人死心塌地的忠诚也太过可笑了一点,冬季的学期结束后,结束了一门考试的他还没从卷面留下的大片空白的纠结中回过神,恰好看见了与社团的人走在一起的顾风晟,当时鬼迷心窍地跟了上去,穿过一个街区直到跟进了一家咖啡店里,他点了一杯摩卡听完了在他心里温柔好脾气的顾风晟和友人的谈话,整颗心都充满了寒意。
如果两年前詹姆还觉得这个男人迷人到让他有动力去选修中文课程接近他,那刻起则是觉得他可怕到让自己避之不及,要是还有别的选择,詹姆是绝对不会来找他的,可他再怎么低声下气地去求顾风晟,这个男人却连这么点小忙都不愿意帮——想到这儿詹姆简直怒中火烧,猛然转身看着快要走进公寓楼内的顾风晟,握拳冲着他大喊:“顾!难道你就不怕我把你对考斯特做的事都抖出去吗!要是不想让他知道这些都是你干的,你最好——”
“砰!”脚步都不顿一下的顾风晟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般直接关上了大门,表情淡定地摸一把抱着的猫,继续朝着自己的公寓走去。
习安从他的怀里探出个脑袋,细细地打量了顾风晟脸上的表情一会儿,确定他对詹姆的威胁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后又安心地钻了回去,既然连铲屎的都不担心,那它作为一只猫有什么好担心的,还是继续该吃吃该睡睡吧……╮(╯_╰)╭
这么想着,一周后就出了事。
中央公园湖边的树叶染上了一些红色,夏末的好天气有些凉爽,顾风晟去了旁边的流动餐车买了一份馅饼和冰激凌,带着习安坐到了长椅上边看着周围的风景边喂猫,在一人一猫快要愉快地将整个馅饼分食完的时候,一个身影快速接近了他们。
那是一名满脸狰狞的男子,原本养尊处优而打理的贵气逼人的外貌此时有些邋遢,一看就过的不是很好,他的双眼中满是怨恨与疯狂,手中更是拿着一把尖刀,在周围的路人的惊呼中朝着顾风晟冲了过来:“路易斯·顾,去死吧——”
阳光中飞快掠过的反光闪了顾风晟的眼,让他反应慢了一秒,可在他还没有做出什么反击的动作之前,原本好好窝在他怀里的猫却已经炸了毛,更是快他一步地跳了起来——
然后顾风晟眼睁睁看着自家那好脾气的、几乎不对别人亮爪子的猫崽子龇着牙,径直迎上了那把尖利的刀,刀刃划破了什么的声音细微却刺耳,鼓动他的耳膜,紧接着,它那有着柔软的纯白色腹部皮毛仿佛在一瞬间就染上了艳丽的猩红,可丝毫不在意自己身上那四处扩散的血迹的猫崽子依旧凶猛地扑向考斯特,亮出它那因为两个多月没剪而有些尖锐的指甲直接往考斯特的眼睛用力抓了过去,在男人的惨叫声中,它异常敏捷地在半空中翻了个身,张嘴狠狠地咬住了考斯特的手腕。
即使他挣扎地再厉害也死都不松口。
顾风晟惊骇地起身,满心都是自家猫崽子受伤而炸裂的愤怒,不顾考斯特手中四处乱挥的刀上前一个擒拿将他制服在地,顾风晟避开习安踹掉他手中的刀,紧接着抡起拳头狠狠朝着他的侧脸连着砸了十多拳,周围的路人围上来七手八脚地拉住他,在一片吵闹和混乱中顾风晟听到了“猫”这个词,凶狠的动作一顿,连忙朝着习安的方向看去。
鲜血不知在何时无声地洒落了一地,在考斯特的刀离手后就已经松了口的习安躺在一旁,一名漂亮的白人女孩正将它小心翼翼地抱起来,瞧见猫的主人慌张的神情后用薄外套捂着它的伤口递了过去。
已经是成年猫的模样的美短其实依旧不算太大,此时小小的脑袋正无力地垂着,眼睛却迥然有神地看着自家铲屎的,这一年多的娇生惯养使得腹部的疼痛像是被放大了百倍,甚至变得有些难以忍受了起来,被移交到熟悉的怀抱中时,它察觉到男人轻微地颤抖着的动作,用湿润的粉色鼻子轻轻地蹭了蹭他的手臂。
顾风晟看见它腹部那长且深的,连内脏都割破了的伤口,当下眼圈就有些发红,他请求周围的人看好躺在地上呻|吟的考斯特并报警,亲了一口猫崽子的脑袋,轻声地安慰一句后,就朝着他的车的方向飞奔而去,习安躺在他的怀里,即使在颠簸之中,眼睛始终没离开过他的脸。
它当然察觉到了自己飞速流逝的生命力,不过就是死而已,都这么多次了,其实早就习惯了。
和之前几世的愤怒不太相同,习安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为了顾风晟挡刀,更没想到自己也会因为死而感到遗憾,原本以为,还能陪着铲屎的十多年呢。
——果然还是躲不开见到这人就没好事的诅咒啊……
想起和这人纠缠的这么多辈子,习安就觉得有些好笑,直到眼皮变得沉重,它终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在一片恍惚之中,他似乎看见了被自己折腾醒来的顾风晟睁着那双睡眼惺忪的漂亮眼睛,哄孩子似地亲了自己一口,含含糊糊地问它是不是饿了的画面。
被窝明明是热的,男人赤♂裸的胸膛也火热的要死,可它却周身冰凉。
……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