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身后的空气隐隐传来奇怪的波动。虚无的空间扭曲了一瞬,一个棕发男人突然在奥丝塔芙背后慢慢显现出身形。
那人五官平平无奇,丢在人群中根本找不出来,刚刚应该就是这个人一直跟在她身后。
“是谁派你来的?”
这个人显然是来者不善,可奥丝塔芙看上去毫不慌张,脸上甚至十分冷静。
那长得平平无奇的男人哼了一声,抽出根半米长的法杖,镶嵌着颗粲然的宝石的那一头直直对着奥丝塔芙。
一个珍贵而傲慢的魔法师。
——她的姑妈凯瑟琳这回可真是花了大手笔来对付她呀!
可是这还不够。
奥丝塔芙微笑道:“这里可不止你一个魔法师。”
路易斯的实力比这人要厉害得多。
魔法阵的光芒在地上渐渐亮起,棕发男人冷笑了一声:“你不如试一试能不能联系到外面的人。”
闻言,奥丝塔芙皱着眉试了试。身上用来传讯和传送的魔法物品果然都暂时失去了效果,既不能和魔法阵外面的人联系,也不能使用高级魔法卷轴离开。
奥丝塔芙脸上的淡然被惊讶代替,甚至闪过了一瞬间的苍白。
她声音冷硬道:“看来你们已经察觉到了。”
虽然她很好地掩饰着那一瞬间的惊慌,可还是被棕发男人察觉到了。
这一幕在棕发男人看来,这不过是奥丝塔芙在强撑着不露出怯意罢了。
即使是王位的继承人,但也只不过是个未成年的少女,心智和能力都不成熟——她甚至还在明知道有危险的情况下,带着宠物出来了。
棕发魔法师不明白他的雇主为什么要那么频繁地叮嘱他小心,普通人对付不了拥有魔法的魔法师。
虽然他眼中的少女发现了雇主想要杀死她的阴谋,还做出了反击的举动——被他用魔法暂时困在魔法阵外的那些人就是眼前少女布下的反击。
可这个少女绝对不会想到,她的反击计划早就被他们放在她身边的人透露了。
他们将计就计,借着她的计划调整了原本的阴谋,反将她一军。
“怎么办!”小奶猫急忙想着办法,快速地翻看着系统内部的物品。
“有了有了我找到了!”它在脑海中喊道,“商店内有卖特殊的传送卷轴,可以无视这个世界的魔法限制!”
只是这个特殊传送卷轴要花一千个金币,如果是普通人,怕是到死也买不起。但奥丝塔芙没有这个问题,只要买下来他们马上就可以脱困了!
可奥丝塔芙道:“不。”
声音斩钉截铁。
她拒绝了系统的帮忙。
在小奶猫的呆愣中,棕发男人咧开嘴笑了一下,手中的魔杖光芒大放,暗色的光团朝着奥丝塔芙冲去!
一道极为耀眼的金色光忽然从她那爆发!棕色男人忍不住用手臂挡住那光,免得被那光芒刺伤眼睛。
再去看时,他的魔法,那耀眼的金光,都消失了。
而奥丝塔芙好好地站在原地,脖子上的项链正发出微不可闻的微光。她的脸上一片煞白,双手紧握在一起,身体在微微颤抖着,可见刚刚被吓得不轻。
这个结果尚在棕发男人的意料之内。身为王室成员,奥丝塔芙身上带有防护作用的物品并不奇怪。
如果没有他倒是要怀疑一番了。
棕发魔法师不再浪费力气攻击奥丝塔芙,再一次挥舞法杖,高深晦涩的咒语从口中流畅而出,白色光芒顿时笼罩了整片区域。
这一个过程不过才两三分钟。等路易斯破开魔法阵,和奥丝塔芙安排好的人踏进这一个区域时,棕发魔法师和奥丝塔芙早就失去了踪影。
路易斯的脸色沉了下来,嘴角绷成一条直线。
奥丝塔芙被人带走了,很有可能会陷入危险之中。
他转头看向站在另一边、脸色同样担忧的安德鲁,沉声问:“她之前和你说过什么计划?”
骑士团团长深呼吸一口气,眼底的担忧不容忽视:“殿下只说过,”
“我们只需要等待。”
……
棕发男人使用魔法后,奥丝塔芙经历了一阵拉扯感,就感受到了自身位置的变换。
高阶传送魔法,和高阶传送魔法卷轴一样的效果,并不会给人带来不适。因为施展传送魔法的人和布下魔法阵的人是同一个,所以并没有进行拦截。
奥丝塔芙幽幽睁开了眼,开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极大的废弃空间,她被关在一个待客厅里,门打不开。
身边的雕花家具早已破败,天鹅绒坐垫露出里面陈旧的绒毛,窗边的纱帘破了几个洞,被灰尘染成了难看的灰白色。
从窗外望去,城堡外被灰雾包围着,能见度极低,只能看见黑色枝干的树木在城堡周边张牙舞爪着,树底下是暗色的光秃土地。
这是个被废弃的城堡。
这种废弃城堡一般都是贵族家庭落败却不肯卖出后留下的产物。而王都附近没有这种废弃城堡,也不知道凯瑟琳把她带到哪个城市去了。
她在这个客厅里走了几圈,微微带起的灰尘让怀里的小奶猫打了个喷嚏。
可是奥丝塔芙没有听到打喷嚏的声音。除此之外,她也听不到其他的声响。甚至也听不见脑海中系统的声音。
一个过分安静的世界。
只剩下个小猫咪指手画脚地朝她比划着,也看不懂。
奥丝塔芙觉得,她现在好像一个丧失了听力的正常人。
她端详了这个房间一会,最后找了个雕花扶手椅子坐下。铺在上面的天鹅绒垫子原本应该是墨绿的,沾上脏污后像是黑色,弄脏了昂贵的裙子。
拍了拍小奶猫的头示意它别在浪费力气,让它重新化为光团趴在头上,她闭上眼开始休息。
时间在这里像是失去了意义。这里从白天到天黑,再轮回到白天,她闭着眼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可是她不渴,也不饿,更没有睡眠的欲望。
也许已经过了很久很久,奥丝塔芙才慢慢抬起眼,露出幽绿的眼瞳。
世界依然一片寂静。
把手放在锁骨上,她能感受到手掌底下心脉搏动的节奏,却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声。
长时间的绝对安静会让正常人发疯。
——因为那种孤独感可以把人逼疯。
奥丝塔芙没疯,她受过许多次这种训练,可以说是习惯了。她只是,有点生气。这勾起了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
冷着脸的少女站了起来,再次检查了一遍这个房间。
原先打不开的门可以打开了。她直接拧开落满灰尘的门把手,走了出去。
门外是一条同样破败的走廊,墙上空荡荡的,没有常见的画像和挂毯。全是灰尘地面上一踩下去就会印出一个浅浅的脚印。
奥丝塔芙没发现有人存在的任何痕迹。灰尘和黑暗占据了这个不知名的城堡,现在应该是晚上,窗外没有丝毫光亮照进来,城堡里只会有不知道从哪来的光源,只能提供少得可怜的光亮。
头顶上是浓郁的黑暗,正在慢慢向下吞噬着。
偌大的空间内仿佛只存在她一个人。
——就像一个巨大的坟墓。
奥丝塔芙突然这么想道。
这是个幻境?
眨了眨眼,她突然对着空旷的走廊道:“这个世界其实是个——”
——游戏世界。
话还没说完,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痛,腥甜的液体从喉中溢出,一下一下滴落在地上。奥丝塔芙安静垂头盯着地上仿佛如同玫瑰盛开的血迹,好一会后,她笑了笑,毫不在意地用衣袖擦了擦嘴角暗红的血。
这里不是幻境。
……也不是凯瑟琳准备的地方。
如果这里是幻境,那么幻境应该会在她说话的那一刻破碎。
她以前遇到刺杀被困幻境时,没少这么干去坑敌人。
走廊是单行道,背后的路已经被黑暗笼罩,现在奥丝塔芙只能往前走,没有别的退路。
走廊的尽头是一间房间。非常干净的房间。雕花木门没被时光和虫子腐蚀,光亮的铜制把手能倒影出人影。
挑了挑眉,她抓住把手往下一扭。
门轻易地被打开了。
房间内是个巨大的祭台。祭台是深沉的暗红色,像是无数的血沉积在一起形成的颜色,祭台的周边刻着复杂而有序的符文,无数的锁链从上方垂下来,扣紧了中央那道黑色阴影。
那个奇怪的人影动了。
“他”的脸色极度苍白,于是被黑发挡住的墨黑眼眸和血红的唇就尤其明显了。“他”抬起头来,朝门口的少女露出一个满是恶意的笑容。
厌恶。
深入骨髓的厌恶。
情绪突然无法抑制地爆发了。激烈的情绪让奥丝塔芙忍不住捂住了心脏。
——它在跳动着。
没有被刀刃硬生生穿透而过,流干所有的血液。
没让心中的情绪控制着自己上前给那道黑色人影的心脏一刀,奥丝塔芙慢慢后退,握着门把手想要离开这个奇怪的房间。
可是无论怎么动,门把手还是一丝不动。
“他”站了起来,身高目测看上去应该有两米,不是人类。困住“他”的锁链碰撞在一起,发出震荡灵魂的杂音。
“有趣。”
这句话是奥丝塔芙陷入黑暗前最后听到的话语。
“啊!”
少女猛然睁开了眼,一把抓住了伸到眼前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