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52.我复更来了,这次更到完结

常年习武的孟娆十分警醒,是以夜里?的一点?响动便让她醒了过来,她拧起眉侧耳细听少顷,却又松开了神色。

屋外是院门被轻轻拉开又关上的声?音,继而院子?里?便多了个人的脚步声?。应是池宴他娘回?了罢,孟娆暗想。

睡在外侧的樱兰也醒了,她询问道:“小姐,可要属下出去打声?招呼?”

孟娆迟疑了片刻,道:“不必,睡吧。”

池宴他娘亲今日刚回?,阔别已久的母子?二人恐怕还有些话要叙,是以孟娆觉得干脆还是等天明?再去问候也不迟。

孟娆这样想着便准备继续睡了,谁知房门却被叩响了。

“屋内二位姑娘可方便让老妇进屋同?你们?说些话?”

屋外开口说此话之人分明?就?与先?前?那女医者一般无二!只是比那时多了些不悦。

隐约还听得到?池宴在一旁低声?说着:“娘,真的,我感觉到?了,她就?是你所说的有缘人,她现在都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问好不好......”

池宴悦耳的声?音里?透露着丝丝哀求,然而女医者却并不买账,坚持道:“让她们?开门。”

屋内,孟娆默了会儿便下榻披了衣去开门,她将门打开时,樱兰也将灯点?上了。

四目相对,孟娆一脸平静,倒是那女医者,方才还板的死死地脸,现在已经四分五裂,只剩讶然。

“......是你。”

孟娆咧嘴一笑,道:“又见面了。”

池宴在一旁乐的不行,亮晶晶的眼眸左看右看的,最后定睛在孟娆身上:“孟娆,你还真认识我娘呢!”

池宴又扭头对女医者说:“娘,我没骗你吧,她就?是有缘人。”

女医者神色复杂的看他一眼,道:“阿宴,去给娘烧洗澡水,娘和这位姑娘有话要说。”

池宴走后,女医者便进了屋,她兀自在屋内那一张小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早已冷掉的茶水。

孟娆也跟着坐到?了女医者对面,她率先?开口打破了屋内的沉静。

“没想到?前?辈您便是池宴的娘亲,前?辈先?前?救了我那护卫与...掌门,现在池宴又救了晚辈,晚辈真是......”

孟娆的客套话还未说完,便被那女医者打断了。

“姑娘,老妇不爱听这些话,若你心里?真对我们?母子?二人心怀感激,那便帮老妇一个忙。”

女医者搁下手中茶杯,就?那样直直的看着孟娆,孟娆对上她的眼睛,第一次从这古怪医者的严重看到?了沧桑之意。

她不知道女医者究竟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地方,这个忙又是否好帮。可孟娆也只不过思虑了一瞬,便道:“前?辈尽管说,只要用的上晚辈的,晚辈定然在所不辞。”

“带阿宴走。”

带,池宴,走?

孟娆怎么也没想到?这便是女医者要她帮的忙。

她忍不住问:“为什么?池宴在这儿不是挺好的么?”

女医者低叹一声?,话语里?满是无奈:“阿宴...他这儿没一般人好使?。”女医者点?点?自己的脑袋,又说:“前?些年碰到?个算命瞎子?,他说,阿宴命里?会出现个人,阿宴只有跟着这个人,才有变成正常人的可能。而你,就?是那个能让阿宴变成正常人的人。”

起先?听女医者说道池宴脑子?不好使?的时候孟娆还觉得难以置信,一个医术这般了得的人,脑子?会不好使??可联想到?这两天池宴的言行举止,孟娆发现,池宴好像真有点?...那啥...她还在惋惜生?的这般好的男子?脑子?竟有问题时,谁知这女医者竟说,她就?是池宴命中能使?他变成正常人的人?她活了这么久,竟然到?今天才知道自己还有这般神奇的功效?

孟娆是打心底不信的,但她不好拂了女医者的面子?,想着池宴生?的养眼,医术又好,就?算真带着他倒也还不错,便说:“我这边没问题,就?看池宴是否愿意了。”

不知是否愿意的池宴此时正好敲响了门:“娘,你的洗澡水烧好了!”

女医者却道:“阿宴,推门进来吧,娘有话要问你。”

池宴自然听话的推门而入,他站在一旁听完女医者说的话后,茶色的双眸中泛起了明?显的不满。

“为什么,我在这挺好的,我不想跟她去别的地方玩。”

女医者立马板起脸,沉声?道:“娘的话你也不听了?”

池宴一副被噎到?的表情,半晌,他才委屈巴巴的说:“好吧,那娘你呢?”

女医者稍稍放柔神色,道:“娘暂且先?守着这医馆,过段时日说不定还得出去游历,你莫要太挂念娘了。”

......

孟娆第二日用过早膳便告别女医者启程回?孟府了,与之同?行的除了樱兰,还有那个直到?现在仍旧一脸苦大仇深模样的池宴。

骑马赶回?孟府时,天还没有完全黑,给她开门的仍旧是上次那个小厮,她还记得他的名字——玉叶。

玉叶看到?来人,眼里?尽是欣喜与敬意。

“二小姐,您可算回?来了!”

玉叶身为管家的儿子?,在府中下人里?自是有些地位的,他让另一个小厮将孟娆几个的马牵去马厩,自己则引着孟娆往康乐苑走去。

玉叶将孟娆离开这一个月府里?的大小事务都笼统的与孟娆说了遍,说到?孟姝时,玉叶颇有些幸灾乐祸:“大小姐一月前?不知被何人所伤,直到?现在都卧床不起,连已经剃发出家的乐溪公子?都跑回?来照顾她了,诶,二小姐,他们?都说是您伤的大小姐,说您把大小姐打伤了之后就?跑了,不过,嘿嘿,不管怎么样,玉叶都站在您这一边,大小姐怎么样,那是她恶有恶报。”

玉叶到?底年纪小,心直口快的,孟娆却觉有些不妥,她道:“这种话以后藏在心里?便好,小心隔墙有耳,日后吃了苦头可就?后悔不及了。”

玉叶挠挠头,忙说是。

玉叶同?她说的这些事,这一月来孟娆从未听樱兰提过,府里?的风吹草动,樱兰纵然身在他处,可又哪有她樱兰不知道的道理,只怕是因为不想她多余操些心,便没同?她说起吧。

现在既已回?来,便要好好面对这些事了。

孟娆将池宴安顿在了康乐苑一处偏院,且拨了个丫鬟照料他,池宴第一次离开他那医馆,初来这孟府,他竟有些局促不安的样子?,视线一直追随着孟娆,孟娆察觉到?,便打趣:“怎么?舍不得我走?”

任谁都听得出这是句玩笑话,谁知池宴倒还垂头细细思索起来,半晌才咬咬唇,认真道:“我娘让我跟着你的。”

孟娆看他这一脸认真执拗的模样,觉得好笑,更多的却是对池宴的恻隐之心,她一指站在一旁的丫鬟:“这是先?前?伺候过我爹爹的丫鬟,唤作?玉蝶,我不在有她陪着你,你不会觉得无聊的。”

孟娆虽如此说,池宴却也未曾看那丫鬟玉蝶,只拿那双澄澈的茶色眼眸望着孟娆,不甚情愿的说:“那你快点?忙完过来陪我。”

对上这样一双眼眸,孟娆不知怎的,竟想起了那人的眼睛,那双看似没有丝毫温度的冷冽双眸,仿佛一整个冬季的雪全都融化在了他的眼睛里?。

胸口一阵不可避免的刺痛。

她侧过脸去,不让人看到?自己的失态,敷衍的应了声?好。

......

刚到?戌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天幕中星子?遍布,昭示着明?日的晴朗。

七月的天,入了夜便有此起彼伏的虫鸣,好不聒噪。

孟娆心事重重,与樱兰一同?走在回?屋的小径上。

她回?来这事,乐溪那边已听到?风声?了罢,孟姝被她所伤,乐溪怎会善罢甘休,想必正在心里?合计着怎么找她算这笔账呢。

想到?这个,孟娆眼里?闪过一丝狠厉,事到?如今,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一腔热血却没脑子?的孟娆了。

害死爹爹的罪魁祸首,她会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康乐苑的院门被敲响了,来者是乐溪的心腹,梅英。

梅英面无表情的向孟娆行了礼,便开门见山道:“二小姐,我家主子?请您到?金玉苑喝茶。”

喝茶?孟娆心里?一阵冷笑,该来的总是会来,这完全是她意料之中的事,她也没多话,带着樱兰便随梅英去了,她倒要看看,乐溪到?底要玩什么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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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苑内,往日风光无限、嚣张无比的孟府大小姐孟姝,此时躺在榻上,先?前?那算的上有些圆润的身子?,如今却瘦的只剩下一张皮。她面色蜡黄,眼睛紧闭,如果不是胸口微微的起伏,简直就?与死人无异。

她的正夫守在榻边,整个人也瘦了一圈,俊脸上满是愁容,看得出是打心底在担心自己妻主,倒是那位生?的容色倾城的侧夫,打扮的光鲜亮丽,却还装模作?样的在一旁抹眼泪。

乐溪何等的聪明?,他早就?看不惯女儿这位侧夫,现下看着他这一副虚情假意的模样,更觉碍眼,他不冷不热的说:“堇柳,你出去。”

侧夫堇柳显然没料到?公公会这般冷硬的说让他出去,他不禁一阵错愕,但他无论如何都是不敢忤逆乐溪的,行了礼,便准备出去。其实他并不想呆在这儿,天知道看着那个女人那副丑模样哭出来究竟有多难,他也只是装装样子?罢了,只是想公公看在他这么“真情实意”的份儿上,能在这个女人死后多给点?银钱他,让他好安置那两位...以及找个好下家,谁知这公公好像已经将他看穿了一般......

堇柳刚准备开门离开,却听到?门外守着的丫鬟对人行礼:“见过二小姐。”

堇柳知道自己妻主同?二小姐的恩怨,此时二小姐过来,定有好戏要上演。堇柳知道,现在出去,不要管这些才是最理智的做法,毕竟知道的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可关键就?在于,堇柳这人,生?来就?爱凑热闹,看好戏,是以他纵然心中百转千回?,最后却还是决定留下。

他打开门,与孟娆的视线对了个正着,是了,寥寥见过几次的二小姐。

二小姐身上那种气?度,是妻主万万没有的。二小姐如今,是孟府的当家家主。

只一瞬,堇柳心里?已做下一个决定。

他退至一旁而立,不再言语。

......

孟娆入了内室,见着孟姝那般枯槁的模样也愣了愣,也就?只是愣了下,只要想到?爹爹的死,她就?觉得孟姝还可以更惨些。

皮笑肉不笑的同?乐溪行了个礼,再怎么说也是个“长辈”,他接下来要怎么折腾是他的事,她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下的。

乐溪也扯扯嘴角,整张脸却没有半分笑意。

“月余未见,二小姐越发神清气?爽。”他话锋一转,又说:“可怜我的姝儿,一月前?不知被何人所伤,到?现在都没有醒过一次,若不是我花重金请来最好的大夫给她将命吊着...恐怕,恐怕早就?...”

这么看来,孟姝怕是命不久矣了。

孟娆只在心中冷笑。先?前?她本意是打算放过孟姝的,只是孟姝自己找上门来触霉头,就?别怪她不仁了。

“哦?竟还有这事。”

乐溪一脸哀痛之色,道:“二小姐如今身为孟府当家,府里?发生?了这等事,二小姐难道真不打算好好查查,给我们?孤苦无依的父女二人一个交代么?”

孟娆满脸“为难”,道:“可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姐姐的护卫不是一直跟着她么?”

乐溪眼睛眯起,他显然没想到?将孟姝亲手打伤的孟娆,竟然还能装出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模样。

他手一抬,梅英立时便出现在了众人视线当中,她单膝跪在乐溪面前?:“公子?。”

乐溪冷着脸问她:“大小姐出事那天,你在哪。”

梅英没有半刻停顿:“那天大小姐做了糕点?说要给二小姐送去,还说要顺便和二小姐沟通下感情,便没让属下跟着,谁知...谁知大小姐一去,再回?来已经快没命了...”

乐溪听罢,只冷声?对孟娆道:“二小姐,请你给我们?一个解释。”

不知何时,门外竟已站满了听墙角的下人们?,孟娆耳力极佳,外面窸窸窣窣的动静她听得一清二楚。

她算是知道乐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让所有下人知道,孟家新一任家主,竟然亲手将自己姐姐打成重伤。她原本就?还未在孟府站稳脚,还未让所有下人全部?信服,如今要是真来这么一出,恐怕就?算她真是孟朝歌指定的家主,这些人也不会买账了罢。

不过,她怎么可能让乐溪得逞呢?

“您的意思是,伤姐姐的人,是我?”孟娆眉毛一挑,不咸不淡的说道。

乐溪却一脸无辜:“大小姐可是误会了,这可不是我说的,而是...有人看到?了。梅英,将那人带过来。”

孟娆心里?一点?都不紧张,她只是想看看乐溪到?底还能整出什么花样,倒是一旁的樱兰有些不安。

没一会儿,梅英便领了个人来。

孟娆没想到?,梅英带来的人,竟是爹爹的书?童,静湖。

看到?是静湖,孟娆不由地蹙起眉,道:“静湖?你掺和个什么劲。”

乐溪哼笑一声?,随即站起身来走到?静湖身旁,乐溪身量比静湖稍高些,只见乐溪倾身对静湖耳语了几句什么,静湖脸色马上就?变得苍白无比,乐溪退开几步站在了一旁,满脸的势在必得。

孟姝从未见过静湖这个模样,满头的虚汗,他嘴唇都是惨白的,颤抖着,开开合合,却一字都未说。静湖眼里?的挣扎、恐惧、不安,全落入了孟娆眼中。

不难猜出,乐溪一定是说了什么威胁静湖的话。

好歹是爹爹以前?的书?童,孟娆心中有些不忍,便放软语气?,对静湖道:“你知道什么便说吧,没事的。”

看着二小姐柔和又美丽的面容,静湖只觉得自己忽然什么都不怕了,乐溪公子?对他说,如果他不把那个实情说出来,他就?将他家里?的人全都杀了,他怎么能不犹豫,怎么能不挣扎,一边是忠,一边是孝,他哪一边都无法辜负,他知道乐溪公子?打的算盘,可是他也知道,如果他不按乐溪公子?说的做,乐溪公子?就?真的会将他的家人全部?杀掉......

只是,二小姐这么美好,被雪之公子?那般宠若珍宝的二小姐,他怎么能容忍二小姐被外人欺负。

所有人都在等静湖开口。

只见那生?的瘦小白净的书?童,不知何时,脸上的惶恐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说:“那日二小姐一直在书?房看书?,看账本,从未有人拜访,小的一直守在一旁服侍,未曾离开。”

静湖此言,出乎了孟娆的意料,更出乎了乐溪的意料。

乐溪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小小书?童,竟然能为了主子?做到?连亲人的性命都罔顾,他算计了这么久,却算错了人心。

乐溪忽然觉得很累,很想撒手什么都不管。他又如何不知是自己女儿去招惹孟娆才落得如此下场,谈何替她出气?,他自己到?头来都没争得过一个玉雪之。

“二小姐,是我错怪你了,你别见怪。大家都散了吧,大小姐需要休息。”

孟娆其实挺纳闷的,她还没出杀手锏呢,乐溪竟然就?这样算了?

她看着乐溪苍老了许多的面容,又好像有些明?白。

罢了,罢了。这事,到?此为止吧。

门外的下人们?陆陆续续都散了去,乐溪扶额再次说了让人都出去,孟娆也准备走,乐溪却说让她留下,他还有话要跟她说。

所有人都走了,屋里?只剩下孟娆,乐溪与一个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孟姝。

孟娆站着,乐溪也站着,只是背对着她站着。

半晌,乐溪道:“我知道是你。”

孟娆眉毛一挑:“那又如何?”

乐溪像是在平复内心的情绪,很久未说话,静默了好久,他才说:“姝儿没几日了,这几日,还希望大小姐不要过来找茬。”

孟娆简直要被气?笑了。她找茬?真不知道是谁找谁茬。

“但愿您也能安分点?,不要私下里?做些手脚,我爹爹的事,呵呵....总之,您好自为之,我不想闹得太难看。”

一提到?玉雪之,乐溪背脊明?显的一僵,末了,他自嘲一笑。

“呵...输的,总归还是我......二小姐,出去吧,慢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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