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餐店里,人声和音乐声交织，奏出一曲并不和谐的乐章。

苏玫摊开餐巾纸，选了两根最长的薯条摆成道路，然后分别在两侧摆上鸡翅中和红豆派。

“婷婷，你走左边还是右边？”

“你明明知道我无甜不欢，还要问？”

“我也喜欢甜食。”苏玫说，“但是这一次，我要选香辣鸡翅。”

“不要试探我，小玫。”吕婷避开苏玫的目光，回头望着正和保姆在儿童乐园玩滑梯的孩子。

“我们认识多久了？”苏玫问,“从我出生那年算起，二十四年。”

吕婷转过头，面色极不自然：“你最终还是选择了爱情，不是吗？既然选都选了,直接打个电话通知我一声就好。”

苏玫眼中写满失望：“婷婷,你为什么这么想？”

“女人都一样,爱上一个男的会为他痴狂。”吕婷反问,“你不也是因为江衍平，才跑来质问我的吗？”

“我没有质问你……”

“何凯做过的错事,虽然不用我代他赔罪,但我始终心存愧疚。我们当时玩得太疯，根本没考虑后果。大家都觉得这只是一场游戏，你要知道，江衍平本人也同意了,轮不到我们负全责。”

苏玫的心渐渐凉透：“你高中的时候就认识江衍平，为什么一直瞒着我？”

“我以为……”吕婷支吾其词，“我以为你们是普通的老板员工关系。”

“婷婷，你记得吗？有一天你约我吃火锅追剧，江衍平找到我家里，你当时甩了脸子。我承认，是我迟钝，他约你跟何凯玩密室逃脱我就应该意识到不对劲，因为你们早就认识，而我和江衍平之前并无交集。”

吕婷默不作声，手指飞快动作，将一张新的餐巾纸折叠成小青蛙，轻轻推到苏玫面前。

折纸手工，曾经是她们之间最有效的道歉礼物，如今在苏玫看来，更像是迟到的嘲讽。

“谢谢你，婷婷，从小到大，你帮了我很多。”

“你要和我分道扬镳是吗？”吕婷神色不安，“连我折的你最喜欢的小青蛙都不肯收下？”

苏玫缓缓起身，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心形水晶礼盒。

“除了说谢谢，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婷婷，这里面装着24个U盘，是我购买的手工电子书大合辑，说好当你的生日礼物，只能提前送你了。”

“朋友没了，我要这些哑巴物件干什么？”

吕婷扬起手，把礼盒扫落在地。颜色各异的U盘，外观却保持出奇的一致，全是吕婷喜欢的复古钥匙形状。

“还有一件事，我认为你有必要知情。”

苏玫并未去捡散落一地的礼物，而是将当年何记食品公司危机解除的真正原因和盘托出。

吕婷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数次想要开口打断，无奈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我不认同江衍平的所作所为。”苏玫声音温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说他看不惯跨国企业的蛮横嘴脸，不忍心看着国产品牌被打压吞并。其实，他是滥施仁慈的东郭先生，不该怜悯忘恩负义的恶狼。”

“有完没完？”吕婷抓起水晶礼盒，重重砸向苏玫，“我们是恶狼，你赶紧离远点，找你那个东郭先生去吧！”

苏玫原地不动，任由礼盒砸在肩头。

身体上的疼痛可以忽略不计，心里的疼痛让她湿了眼眶。

“婷婷，谢谢你一直像姐姐那样照顾我。做不到好聚好散，我很遗憾。”

深深鞠了一躬，苏玫背上背包，转身走向快餐店大门。

身后似乎传来恬恬的叫喊声：“玫阿姨，玫阿姨——”

苏玫的视野瞬间模糊一片。

但她没有回头。

快餐店外，人声喧嚣车水马龙。难得的冬日暖阳，蒸发了苏玫脸上的泪水。街口绿灯亮起，她沿着行人道疾步前行。

下一个路口，向左还是向右？

她已经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