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赏花宴

苏绾的马车乖乖的排在队伍里。

可谁知,大长公主府的下人不知是不是事先得了吩咐,见到了宁阳侯府的马车后,竟是特地前来,请他们先行入府。

前面排了一堆马车,若苏绾被单独拉出来,岂不一下子就成了众人瞩目的目标。

因此苏绾对司琴使了个眼色,司琴便下车打发了大长公主府的下人。

虽然司琴已经尽量低调了,可是周围还是有许多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司琴送走大长公主府的下人后,一脸无奈又夹杂着忿忿不平上了车。

“你这是怎么了?”苏绾问道。

“……没事。”司琴抿了抿唇,到底还记得场合,没有乱说话。

苏绾见了她的神色,心里便有数了,因此便也不再追问,继续坐在位置上闭目养神。

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轮到苏绾的顺序下车了。

苏绾下车后,能感觉到来自周围的打量。那些个贵女们自然不会大剌剌的看人,不过就算视线再隐蔽,被盯着看的人还是会有感觉的。

不过苏绾自从答应了出席赏花宴后,早就料到了可能的情况,因此她打起精神,镇定的随着引路的丫鬟走进府里。

今日前来参加赏花宴的人很多,大长公主府的下人也是忙碌得很,因此引路的丫鬟将苏绾领到后花园,指点了她歇脚的地方后,便又匆匆离开了。

苏绾按照丫鬟指点的,朝着园中央的亭子走去。

她到的时候,亭子里已经坐了一些人,她微微扫了一圈,大多都是不认识的,只有几个还算眼熟,可就算看着眼熟也不算相熟。

因此她找了个角落坐下来,并没有加入交谈。

亭子里的众人虽然看似在交谈,不过已经有人注意到苏绾的到来。

其中有不认识苏绾的姑娘,轻声问着交好的姐妹,看是否有人认识苏绾。

姑娘们打听旁人都是委婉含蓄的,众人趁着谈话时,添个一两句,东凑一些,西拚一点,苏绾的身份便浮出台面了。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那一位穿着淡粉色罗裙的,就是前些时候在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的宁阳侯府大姑娘。

没见过她的人,便趁这个机会多瞄了几眼。

“看起来倒是沉静。”有个姑娘抿了抿唇,轻声说了一句公道话。

“嗯,我见过她几次,是个稳的。”坐在她身旁的姑娘淡淡的附和了一声。

两人便揭过这茬,不再谈论苏绾。

只是心中同时有了思量,恐怕宁阳侯府的大姑娘是遭了无妄之灾了。

苏绾自个儿坐在角落里,也不理会旁人,若是有人跟她打招呼,她便也礼貌地回了。

不过若要她主动找人攀谈,她却是没有这个兴致的。

过了一会儿,人到得差不多了,平阳县主便亲自来请姑娘们到花厅。

平阳一来,视线便隐晦的在众人中梭巡苏绾的身影。

待到看见苏绾站在人群最后,她这才勾了勾唇角,领着众人前去向大长公主请安。

一众贵女随着平阳县主穿过大半个公主府的花园,此时正值好时光,园里百花盛开,花团锦簇美不胜收,还有许多稀有珍贵的品种,让众人看得目不暇给。

平阳也有意在众人面前炫耀,脚步慢了下来,开始一边走,一边指着路旁的花说了起来。

跟随在她身后的姑娘们,自然捧场得很,一个个听得专注,还连连发出赞叹,把平阳捧得高高的,使得她越发的得意了。

不过也有些姑娘没有上前,只是远远的站着欣赏着花朵的美丽。

苏绾就是其中一个。

她远远的吊在人群后头,自顾自看着喜欢的花卉,也不去跟众人挤,更不可能拍平阳的马屁了。

她偶尔抬眼瞧一眼众星拱月的平阳,还有对方身后的队伍,确认自己没有落下太远,便又悠哉的漫步走着。

待到她走到一株兰花跟前时,立时拔不动腿了。

司琴和弄筝一看就知道,姑娘是被这兰花给吸引住了。

苏绾的初云院里,便栽种了许多兰花,此时正是兰花盛开的季节,她的院子也是花团锦簇,可满园子的兰花,竟是没有一株比得上眼前这一株极品。

苏绾贪婪地看着,不知不觉便离队伍越来越远。

司琴和弄筝见状,着急得轻轻扯了扯苏绾的袖子,“姑娘,再不跟上就要丢了。”

苏绾闻言,抬头望一眼几乎要消失的队伍,遗憾地叹了一口气,这才恋恋不舍的拔脚离开,一步三回头的跟上队伍。

幸而苏绾没有耽搁太久,很快就赶上了姑娘们,只是她才刚靠近一些,就隐约听见一句,“……听说刚才在府外还拿乔,硬要先进门,被拦了才不得不和大家一块儿等着。”

苏绾挑了挑眉,眯眼看了看凑在一块儿说话的几个姑娘。

很好,她一个都不认识。

而那些姑娘显然也没料到,此刻她们谈论的对象就站在不远处。

只听前头说话的那个姑娘,继续说道:“我听说啊,那苏绾仗着皇后娘娘宠爱,就是见了公主们都敢甩脸子呢。”

苏绾简直要气笑了。

听这姑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就像是亲眼所见,就连她这个本人,险些都要怀疑自个儿是不是当真做过对方说的那些事。

不只安乐大长公主可恶,这些人也很可恶。

安乐大长公主露点口风,底下其他人便开始言之凿凿的传些瞎话。

这些人上下嘴皮子一碰的功夫,却不知道毁了多少人。

思及此,苏绾厌恶的开口说道:“按照你这样说,那苏绾岂不是在宫里横着走了?”

几个人被她突然开口插话吓了一跳,回头看过来,却发现是个面生的小姑娘。

“也不至于就横着走,宫里头还有太后娘娘呢。”说苏绾坏话的那姑娘见苏绾不过是个小丫头,以为她也好奇,便耐着性子多解释了一句。

“你知道的真多,你怎么知道的呢?”苏绾又问。

“我时常进宫向姨母请安,自然听得多了。”那姑娘微扬着下巴,颇为倨傲的说道,一旁几个姑娘都羡慕地望着她。

“那你只是听说,并没有亲眼所见喽?”

“……宫里头说的难道会有假么?就是我姨母也这样说呢。”那姑娘被苏绾问得一愣,不好直接承认她确实只是道听涂说,便扯出她姨母这面大旗来。

“你姨母又是谁啊?”苏绾听对方再三提起姨母,便好奇得问道。

“我姨母便是淑妃娘娘。”那姑娘说着,骄傲的一抬下巴,苏绾都觉得,若是对方有尾巴,只怕都要翘上天了。

不过对方是淑妃的外甥女,倒也就说得通,为什么要这样拼命踩她呢。

苏绾可没忘记,前些时候淑妃因着她被陛下训斥了一顿。

只是她颇为怜悯的望了一眼那个姑娘。

你要踩人好歹把人认一认啊,她这个正主都站在跟前了,竟然还认不出来。

其实也不怪那姑娘不认识苏绾,因为那姑娘自恃身份,觉得自己是淑妃的外甥女,便高人一等,连平阳县主的赏花宴也是踩着点来的。

她来的时候,亭子里早就停止讨论苏绾了,自然不知道苏绾生得什么样子。

而且照她说,她觉得苏绾根本不敢出席赏花宴,毕竟若换作是她,明知道大长公主不喜,哪里还敢来讨嫌、触霉头啊。

因此她怎么都想不到,眼前的人会是苏绾。

“哦,原来是淑妃娘娘啊。”苏绾慢吞吞的应了一声。

那姑娘对于苏绾的态度不满意了,每回她在小伙伴面前提起淑妃娘娘,收获的都是羡慕、讨好的眼神,第一次有人这样不咸不淡的回应,让她觉得有些难堪。

那姑娘身旁的小伙伴们也惊讶于苏绾的反应。

要知道,淑妃娘娘对她们来说,是只能仰望的存在,若是她们能够得了娘娘的青眼,日后前程就不用担心了。

至于为何她们不巴结皇后娘娘,那是因为皇后娘娘更加难接近啊。

眼前她们还有个淑妃的外甥女可以巴结,皇后娘娘可没有外甥女或是侄女让她们巴结。

除了一个苏绾。

可苏绾如今在京城1的名声不好,谁还敢找她玩儿呢?

攀附不上皇后娘娘,她们可不就得退而求其次,看能不能讨得淑妃娘娘的欢心了。

苏绾也知道这些姑娘为何要攀附着淑妃娘娘,她在心里头默默将眼前姑娘和朝中的官员连在一起,果然捧着淑妃外甥女的,家里父亲大半都在淑妃父亲手底下做事呢。

就算有个别不是的,家里也和淑妃的娘家有关系,不是亲戚就是姻亲,就连那种拐了好几个弯的远亲都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