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杖悠仁是第一次面对特级咒灵。

紧张，压抑，力量的运用，完全无法反抗的事实，那种生死级别的压制，让他从内心深处不可抑制地出现了一股恐惧。

好想逃……

这根本不是他可以战胜的对手，会死的，会死的会死的，真的会死在这里……这就是咒术师吗？

求生的本能在耳边放纵，让虎杖悠仁行动中开始出现了一丝迟疑。

下一刻，他忽然回想起在自己进入高专之时，夜蛾正道所问出的那一句：你有做好自己的觉悟吗？

什么觉悟，死亡的觉悟。踏上咒术师这条道路的那一刻，他的生命就不再安稳，每一次任务，甚至每一个时刻都有可能面对死亡。

所以他有这个觉悟吗？

后悔的情绪飞快地出现，然后又迅速消失。

虎杖悠仁尽全力躲开咒灵的攻击。他在人类当中顶尖的力量在咒灵面前显得那么脆弱。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做好这种觉悟？人怎么会愿意去死呢？

真讨厌啊。

然后他又想起来自己决定加入高专的时候，自己的女友空月明姬眼神里的祈求和担忧。

她是希望他拒绝，并且为他未来的命运而感到忐忑不安。

那时候他是怎么回答的呢？

“就算是超级厉害的大巫女，也会感到麻烦的呀。”

“所以哪怕只是为了让明姬感到轻松一些，我也会去成为咒术师，然后变得‘无敌’起来。”

所以他根本不能退缩，退缩的话，还怎么变得无敌，那样只会是一个临阵脱逃的懦夫。

“给我让开啊！”虎杖拼尽全力挥出一拳，成功的使出了咒力。

这让他有些惊喜，不过在特级咒灵面前，他这点咒力根本算不上什么。

咒灵很容易就把他的攻击避开了，然后露出一个玩闹的表情，恶劣地开始戏弄这个人类。

感受他死亡前的恐惧，这种极端的情绪一向受它们的喜爱。

虎杖悠仁狼狈不堪。

这时，宿傩的声音忽然在他的耳边响起：“喂，小鬼，你打不过这个咒灵的，但是只要你愿意和我定下束缚，我就帮你杀了它，还可以把你的同学们一起平安带出去。”

“如何？”宿傩的尾音上挑：“一个束缚换来三条性命，你不会亏的。”

“闭嘴。”

“你在顾虑什么呢？”宿傩在虎杖悠仁的耳边出现，一只眼睛和一个单独的嘴巴：“你不用担心我会对你做些什么，你的女朋友很强，你应该知道吧。”

“不可以。”

“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你受伤了吧，如果你不和我定下束缚，你会死在这里的，虎杖悠仁。”宿傩念出悠仁的名字，就像是读出了最短的咒语：“死了的话，就什么都见不到了！女朋友，同学，老师，都不复存在。他们只会怀念你一段日子，然后就把你彻底忘记。”

“人类一直如此，死亡就是终结。”

死亡就是终结。

打不过打不过打不过，会死会死会死。

虎杖悠仁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意识到这件事情。

他不想死。

宿傩的话引起了他的思考和阴影，如果他就这么死了，就这么平静的，一点波动都没有的死在这里，那样会发生什么？

“如果这样的话，如果这样的话，”虎杖悠仁坚定起来：“那我也可以带你一起去死。”

“这样可能会对不起明姬，也许她会非常生气，但是啊，这是我在这里死去的时候唯一能做的不是吗？”

宿傩：“……”

他否认：“不，本大爷才不会死，在你身体里的我只是一部分，即便我这一部分跟着你死去了，世界上还会有剩下来的我存在，迟早有一天，我会再次活过来，那时候你的女朋友恐怕连骨灰都消失了。”

宿傩和虎杖悠仁不同，他的五感异于常人，很多虎杖悠仁发现不了的细节，他可以知道的一清二楚。

比如外面围着的几十名咒术师，角落里藏着的两只还算可以的小诅咒。

还有人类搬过来的，黑色的□□。

本能告诉宿傩接下来会发生很有意思的事，所以他不会让虎杖悠仁死在面前这个小虫子手里。

所以他：“小子，要不你求我，或许本大爷会心软救你一次。”

于是……

虎杖悠仁：“求你。”

非常利索，非常果断，宿傩都懵了。

“呵，态度不够诚恳，”宿傩挑刺：“你以为两个字就可以换我出手吗？”

虎杖悠仁：“求求你。”

三个字。

好吧，可以了，两面宿傩讽刺：“你居然真的朝我求救，虎杖悠仁，你竟然是一名咒术师吗？”他习惯性挖下一个坑：“这件事如果被那群道貌岸然的咒术师知道了，恐怕会怀疑你和你女朋友的立场。”

露出一个夸张的表情：“咒术师和咒灵之间的帐，可算不清。”

虎杖悠仁还算平静：“我并没有和你交换什么，如果只需要说这三个字就可以换你出手解决这个咒灵，救下我的朋友，那么这件事对我而言就是值得的。”

说完这句话，宿傩就接管了这一具身体。

他无聊的撇了撇嘴：“混蛋小子。”

扭头就把气撒到旁观的可怜特级咒灵身上：“希望你能活久一点，起码得撑到好戏开场才行。”

咒灵歪头：“？”

然后咒灵就被险些拧掉了头。

……

太宰治带着中原中也一连逛了三家店铺，才定下来吃什么，等到解决完这一顿之后：“差不多了，该出发了。”

他看一看中也：“据说咒术师这边有一个白毛教师很强，小矮子你要加油哦。”

“能拿到多少报酬就要看你了。”

中原中也：“……”

……

仿佛是历史重临。

回到了之前虎杖悠仁刚刚吞下宿傩手指的那一夜，她也是这样赶过去的。

少年院的结界近在眼前，空月明姬告诉自己要冷静，然后躲开了一个诅咒师的攻击。

“你们这些烦人的家伙，”她骂道：“全都想死吗？”

作为一个擅长远程攻击的巫女，她尽力拉开和这群人的距离，然后再一箭解决掉。

叶就站在她身边，一言不发，乌澄澄的瞳孔里仿佛什么都映不进去。

脑海里开始翻滚。

仿佛有记忆开始出现，有痛苦的留在抢救室的，有躺在病床上的，有像一个旁观者一样观察一个女人悲惨的一生的。

茶西桃子困在他的身体里面开始着急，作为一个咒灵的她没有了任何的记忆，只留下了本能。

母亲的本能让她希望自己可以安抚这个孩子的痛苦。

叶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变化。

她是谁？他又是谁？

他下意识地举起了手，一颗翠绿色的种子飞了出去，种在了诅咒师的身上。

脑海里的画面散去，出现一个背着巨大花苞，眼睛上长着树枝的奇怪影像。

真人问：“阿勒，花御，这个孩子和你有什么关系吗？他动起手来和你好像呢～”

花御：“不知道。”

……

空月明姬对于叶的忽然出手感到相当惊讶，没有丝毫压榨劳动力的羞愧，她直接问：“你能对付几个？”

“要打中才可以。”声音很小。

打中是个好命题：“那你能够一次扔几个？”

“一个。”

一次一个，那也算不错了。空月明姬让叶拖住那群人一秒钟，自己射箭直接打碎掉结界。

然后在诅咒师们追上来之前，迅速伸出一只手，把孩子也给捞过来，同时自己立下结界。

结界内部的样子和空月明姬想象中不太一样。

首先，她发现了自己的式神，真人。

其次，自己的男朋友虎杖悠仁好像又被那个两面宿傩给附身了，正在追着一个穿着兜裆布的奇怪咒灵追着打。

旁边警惕地盯着他的一男一女，一个是有过一面之缘的炸毛同学伏黑惠，另一个还没有见过，应该是悠仁的同学。

把叶放到地上，空月明姬先是上场锤飞了那一个被宿傩逗弄到快要心态爆炸的特级咒灵，然后警惕地盯着宿傩。

“你做了什么？”

“只是帮个忙而已，你的男朋友可是害怕的求我呢！”他扭曲地笑起来：“再次见到你很高兴，巫女空月明姬。”

宿傩和虎杖悠仁立下的约定是帮他解决这个小咒灵，然后解救他的朋友们，现在这个咒灵并没有死，他成功的见到了这个可恶的巫女，也不枉费他辛辛苦苦陪这个所谓的特级玩了那么久。

“你在生气吗？巫女小姐。”宿傩用一种奇怪的声调说出：“我不会伤害任何人的，这是我和他的束缚。”

……

此刻，太宰治仍旧在赶来的路上。

中原中也非常生气：“你是在浪费时间吗？你已经吃了六份食物了！”

“不要着急嘛～”把找了一口的章鱼烧放进盒子，太宰治还是那一副让中原中也一看就火大的样子：“现在遇到的事情，他们能够解决的，不会有任何危险，我们要在合适的时刻赶过去，才会获得最大的震撼。”

中原中也又问：“那什么才是合适的时候？”

“唔，”太宰治思考两秒，然后打了一个响指：“大概是爆炸的时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