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怎么办啊，宋爷，我们…不会被灭口吧。我还年轻，我不想这么快就死掉…”郑鸿远看起来又要崩溃了，泪花在眼睛里打着转儿，仿佛下一秒就能落下来，“那我们走吧，叫警察来也行…”

宋昱的CPU加载了一会儿，然后立刻拿定主意：“来不及了，要我们跑了，这人说不定再也抓不住了。或者人已经走了，不妨看看他是来做什么的。你先下去，叫人过来。”

郑鸿远咬着嘴唇，要是让他一个人坐电梯下去，他也是不敢的。再说了：“不行宋爷，我不能把你丢在这儿不管。”

宋昱心里一愣，郑鸿远这人胆子虽然小了些，但还是挺讲义气的。

可是义气顶个P用，即使是有天生金卡加持的人民币玩家，就郑少爷这样的身手，留在这儿绝对是送人头的货。如果真遇到了什么，团灭是迟早的问题。

“下去，立刻叫人过来。”

宋昱不知道什么时候按的电梯，踹了他一脚之后，郑鸿远一个踉跄，好在扶住了电梯中间的扶手，没至于摔跤。宋昱趁着这片刻时间走出了电梯门，郑鸿远回过头来，电梯门已经合上，开始下行。

“宋爷……”郑鸿远终于忍不住了，“哇”地一声哀嚎出来，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你可千万不能有什么事才行……”

宋昱脊背打直，一面用余光观察着周围走廊的环境，一面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

他的手放在口袋里，握着郑鸿远先前给他的那把钥匙。不知道是不是握得太紧了，他明显地感觉得到，他的手心正在冒汗。

刚移动到门前，还没有站好，就从金属制作的宽门把上看到了他背后的摄像头竟然缓缓地转移了方向。从对着电梯间的方向，像是活了一样，跟着他转向了门口。

“……”

如果说刚刚只是怀疑不对劲，那现在就可以确认了——确实有人正在盯着他，但不知道在哪儿，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盯着他。

宋昱把手中的钥匙插/入/孔中，往顺时针方向旋转了四分之一个圆，“咔擦”一声，大门应而开，沉重地挪动着，发出“吱呀吱呀”的惨叫声。

周围一片黑暗。窗帘是放下的，把窗户盖得严严实实，没有一点儿光亮透进来。所有的家具上面盖了一层白布，看起来有些阴森。

宋昱走进了公寓里面，但以防万一，没有把门立即关上。他在玄关处徘徊了一会儿，总算是找到了总闸和灯的开关。

灯打开之后，光线迫不及待地充满了整个客厅。

据郑鸿远所说，保险箱在右手边的那间卧室里。

宋昱不敢放松警惕，小心翼翼地移动着，他看到了三件紧闭着的房门，从玄关处走到卧室门口大约花了一分钟。

他把手放在门把上，还没来得及打开门，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已经贴上他的后脑勺，抵着他。

脚趾头想了想，应该是枪。

“别动。你不能开这个。”

“您就是…杨总吧？”

杨斌笑了笑，并没有打算隐藏自己身份的意思：“我知道你在背后查我。就我公司那些账务，只要有心查，肯定能瞧出点儿端倪。可，只有很少一部分才能够顺着这点儿线索继续查下去，一直查到国外去——宋家真是好大的手笔。”

宋昱丝毫不谦虚地承认下来：“家里长辈有点儿本事，后辈跟着沾光了。”

“老实点儿待着吧，看在宋家的面子上，只要你不乱动，我不会让你出什么事。”杨斌用手铐把宋昱的手铐住，“这姓郑的家里居然还有点儿东西有用。”

宋昱感觉手腕上一阵冰凉，而抵在他头上的冰铁块也从他头上挪开了。

“在这里别动，我去把灯关了。”

杨斌走到玄关处，并没有把公寓的门关上，只是关了电闸，又把灯按灭了。

转过身来，他发现宋昱这个小崽子倒是出了奇的听话，让他不要动还真一动不动。只不过嘴还是挺欠的，不怕死地问道：“你们是要让唐昭去开这个卧室门？”

杨斌瞪了宋昱一眼：“多话，关你什么事。”

“……”

公寓又安静了起来。

郑鸿远在下面急得跺脚，却根本不能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

他刚刚已经按照宋昱的要求给唐警官打过电话，他感觉都过了很久了，怎么才只是过去了几分钟而已？

宋爷…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正祈祷着，唐昭就已经到了。

可郑鸿远看到唐昭一个人、一辆车出现在面前的时候，还以为是搞错了，又哭丧着个脸：“唐警官，怎么就你一个人啊…这万一出了什么事，不就是瞎送死吗……”

“我本来就正往这边赶，先到了。其他人应该还在路上。不说这个，人在几楼？”

“十三楼，宋爷已经在上边了，可是迟迟没有动静。”

“好，你在这儿等着，万一遇到什么事儿了就开车跑路。如果没出什么事儿，就麻烦接应一下一会儿来的刑警们。”

刻不容缓，唐昭立刻乘坐电梯到达了十三层。

他一眼就注意到了那个摄像头。

不知道是不是职业习惯，对于摄像头这样的东西，他们总是莫名的敏感，像是有一种心理感应，总能第一时间注意到它们。

唐昭径直走到门口，发现门并没有锁住。不过他并没有向宋昱一样小心翼翼的，而是对着里面大声喊到：“宋昱，你是不是在里面？”

杨斌瞪着宋昱，发现那小子根本就没有要回话的意思。看来是真的怕死，这么听话，也算是聪明。

三秒，两秒，一秒……

没有人回答。

杨斌和宋昱待在另一个房间里，这个房间的另一边是直接可以和客厅上的阳台联通的。他进来的时候趁着开灯的时候观察过客厅，阳台的门是日式的推拉门，并没有被锁上。

或许，可以一试。

唐昭又小声地说一句：“宋昱，不是你打电话让我过来的吗？”声音虽然不大，但整个房子里的人应该都可以听到。

包括宋昱和杨斌。

听到这儿，趁着杨斌蹲在门边，把大部分的注意力集中在听唐昭的脚步声的时候，宋昱突然站起身来，朝着那人的背部使劲儿一踹，转身就往阳台的方向跑。

杨斌没料到来了这么一下，重心不稳，双手撑在地面上，手里握着的枪滑了一圈，溜到了离他两米远的地方。

“唐昭，这儿！”

宋昱之所以突然行动，是因为他明白了唐昭给他的暗示——他根本就不是电话通知的唐昭，而是打完电话后闲得没事儿干给唐昭汇报了一下自己的行踪。

瞬间，宋昱从阳台钻进了客厅里，而此时杨斌也捡起了枪，打开了房间的门。

唐昭立刻示意宋昱往消防通道跑，而他趁着这个时候把手上的两个沉重地玻璃杯子往杨斌身边甩过去。顺手就把门给带上了。期盼着能拖这人一会儿是一会儿。

还没下几阶楼梯，就听见了枪响声。

唐昭心中暗叹不好，这应该是在叫人了。

果不其然，下到十二层的时候，从十四层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好在十二层的安全通道是封死的，根本就打不开，只能听见拍门和骂人的声音。

宋昱下楼梯如同飞跃障碍物一般，因为他的两手被铐在一起。

手不能扶着东西就十分没有平衡感，摇摇晃晃的，说不定过一会儿就能摔倒。

唐昭有些担心他，把自己的左胳膊伸进宋昱右胳膊与身子的空隙里，一把挽住，右手扶着扶梯，希望能下的更快一点儿。

宋昱身子一颤，似乎根本没想到唐昭会这样做，也根本不会想到，仅仅是这样一个挽手的接触，又让他回忆起那天的那个温度……

晕，可惜现在实在不是一个回忆的好时候。

楼上传来越来越暴躁的声音，是用力把脚跺在台阶上的噪音。有些杂乱，大概有三四个人正在追赶他们。

“下面是…小区，摄像头多，眼杂，估计不能真露着脸追我们。先上车，往山路上引…不能跑到市区祸害治安。”

只要出了这个小区，百米之内就能上旁边通向南枫山的山路。山上树木多，也好躲起来。再拖五分钟左右，市局的援兵就能赶到。

楼下的郑鸿远看见两人跑出来，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他立刻行动起来，根据宋昱的眼神示意跳到了唐昭的公务车上。

宋昱的手根本就动不了，能开车去山路的，只有唐昭一人而已。

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多么不敢开向山路。

因为他的父亲就是这么去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