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6
叶岁觉得宋启南已经get到了什么是明夸暗讽的精髓。
她盯着屏幕上宋启南发来的“微笑”表情陷入了沉思,仿佛看到了满屏幕的“呵呵”。
中午宋启南没回酒店,差了林新合过来送午饭,据说是从鸿烩阁打包的饭菜。
都是她喜欢吃的,量小而精致,不会存在吃不完浪费的问题。
本来计划着今天去片场看看的,但由于大姨妈的突然造访,她第一天又容易腰疼,所以想着明天再去。
在房间里窝着确实无聊了些,叶岁拿过遥控器打开了电视,随意调了几个频道后,发现其中一个电影频道正播放着宋启南的成名作品《华表千年》。
其实这部影片她看过好多遍,那时候的宋启南22岁,就凭借这部影片提名了华影奖的最佳男演员。
那年叶岁正上大学,住在学校宿舍,她们宿舍四个女生,三个都喜欢宋启南。
叶岁想起往事有些想笑,她大学时的舍友都不错,四年下来相处的非常愉快,只是毕业之后很少再联系了。
晚上宋启南回来时,叶岁跟他提了要去片场的事。
“可以,”他应的漫不经心,随后又问道:“还疼吗?”
叶岁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随即又觉得狗男人关心这个好像有点怪怪的,只是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不疼。
“昨天浴室里………”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不等他说完,叶岁忙不迭的打断了他的话:“昨天浴室里的地板太滑了,这个酒店装修不太好,下次我们不要住这个酒店了。”
宋启南低低笑了一声,心情很好的应道:“好,下次不住了。”
狗男人今天被魂穿了吗,这么好说话?
叶岁狐疑的盯着他看了几秒,还是他其实没看清镜子上面的字?
想到这一点,叶岁底气足了很多,站起身来语气正常的说道:“我去睡觉了。”
结果刚迈出一步,就被男人握着手腕扯进怀里。
她懵了懵,眼前突兀的出现一张照片。
是她昨天在镜子上写的字,水珠滑落留下几道长长的痕迹,但仍然能清晰的辨认出来。
宋启南在她耳边温声道:“解释一下?”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
叶岁夺过他的手机,将那张照片删除掉,还警觉的看了看有没有备份:“写你个名字怎么了,你名字这么难听还不允许别人写了。”
她一心虚时说话语调总会不自觉的扬高,像只炸毛的小猫咪。
宋启南细细摩擦着她的手指,女孩纤长的指间没有任何装饰品,她很少戴婚戒,除了必要的场合。
他伸手将女孩的碎发拨到耳后,忽然低声问道:“岁岁,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似乎从少年时期,她对他的不喜便表现的愈发明显,宋启南不是不知道,只是选择性的装聋作哑。
后来他出国几年,手机里却时常更新女孩的照片,她和朋友去郊游,她参加了什么活动,以及有多少不长眼的东西追求她,对她殷勤讨好。
他的女孩永远都是那么漂亮美好,她的生活一如往常,有没有宋启南这个人的存在对她而言根本没区别,而他,却只能做个卑劣的小人,在四下无人时才敢面对那些无法掩饰的心思。
宋启南觉得自己有些病态了,明明只是普通平常的一句话,她以前也不是没说过,为什么偏偏今天反应这么大?
叶岁没想到宋启南会这样问,她诧异的抬头,却撞进了男人漆黑深邃的眸,她像是被烫到一样,急忙抽回了自己的手:“我困了。”
以前的这种时候,宋启南总会温声让她去睡觉,然而他今天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宛如华贵优雅的绅士猛然撕去了伪善的外皮,露出凶狠狰狞的一面。
宋启南依旧扣着她的手不让她离开,嗓音轻柔的仿佛情人耳畔的呢喃:“岁岁,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叶岁从未见过这样的宋启南,在她的印象里,狗男人虽然狗了一点,但性格上却是没得挑的,温润如玉,矜贵守礼,内敛如清风,面对她时不时的挑衅也能一笑置之,偶尔会反过来哄哄她,从不会发脾气。
她平日里是娇纵了一些,但这个宋启南的刻意纵容脱不了干系。
接触到女孩略显惶恐的眼神,宋启南像被当头一棒,瞬间清醒过来,短短几秒,他就为方才的失控想好了说辞。
“抱歉,”他捏了捏眉骨,语气如常的解释:“下午有场戏,没走出来。”
———
凌晨两点钟。
万籁俱寂,侧边的窗户没有关紧,有风吹动窗帘发出细微的响声,宋启南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眸底一片清明。
他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到窗边将窗子关上。
酒店为顶层套房配置了一个小型的书房,宋启南还是第一次过来这里。
坐在软椅上回想了一遍晚上发生的事,他拧眉更加烦躁了。
昨天晚上在浴室的镜子上发现了他的名字,宋启南应该高兴的,因为那是叶岁写的。
可是他太心急了,不应该的。
指腹在手机屏幕上滑动,找到最下面的一个号码,犹豫了两秒之后,拨了出去。
响了几声,对方很快接听。
“宋启南!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这个点,国内凌晨吧,没抱着老婆睡觉啊?”
听筒里传出一道大嗓门的男高音,声音清亮,听起来年纪不大。
“她睡了,”宋启南语调淡淡的说道:“你最好声音放小一点。”
不是房间不隔音,而是吵的他头疼。
宋启南有时会想,像迟复这样的大嗓门,杀伤力堪比唢呐,是怎么当上心理医生的。
怕是走了后门。
迟复笑了笑,却没有刚才那么大声了,说道:“你找我有事?”
宋启南没回答,盯着书桌上的摆件看了好一会才缓缓说道:“我最近情绪不太好。”
迟复是他的高中同学,关系也就很一般,直到后来,宋启南的朋友为他介绍了全美心理学方面一个知名的年轻专家,他去了之后才发现是迟复。
然后关系也没见得改善多少,起初是同学,后来是医生和患者。
迟复对他改行做了演员很是震惊,不愧是心理学方面的专家,很快就从宋启南的三言两语中摸清了缘由。
迟复:“说说吧,你老婆又怎么刺激你了?”
每次宋启南情绪不好,必然和他老婆有关,迟复已经习惯了。
“和她无关,”迟复的语气让宋启南有些不悦,他声音冷了下来,强调道:“是我的问题。”
迟复投降:“好好好,是你的问题。”
宋启南直接说了目的:“你再给我开点药吧。”
“才给你开的药,这么快就吃完了???”
宋启南纠正道:“是一年前。”
迟复:“…………”
“我说过很多次,你不严重,没有到必须吃药的程度,一年给你一瓶我都嫌多。”
这年头,心理医生也不容易,真是操碎了一颗老母心。
宋启南:“不行,刚才我已经吓到她了。”
迟复:“…………?”
所以你为什么说和你老婆无关?
算了算了,他才不要和脑阔有病的人一般见识。
他其实很想对宋启南说救不了等死吧,然而他的职业操守不允许。
迟复认为自己是心理医生中的小天使,不光会看病还能调解家庭矛盾,简直棒棒哒!
迟复说道:“我大概还有一个月就回国了,到时候我给你带,先说好你得请我吃饭。”
宋启南应了声“好”。
迟复嘿嘿的笑:“把叶学妹带上,都好久没见了。”
“学妹也是你能叫的?”宋启南冷声道。
迟复:“…………”
———
叶岁先前搜索了一下关于群演的信息,出来的词条不是哪个知名影星曾经做过群演就是各式各样的招聘信息,没有一点有用的东西。
后来她在某站看到一个vlog,看完之后了解了一些。
早上六点,闹钟准时响起。
昨天晚上脑海中又上演了一番小剧场,叶岁闭着眼睛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眼前总闪过宋启南阴郁的眼神,尽管宋启南解释说是入戏太深,她还是忘不掉。
熬夜胡思乱想加脑补一大堆有的没的,导致了叶岁起床气很严重。
闹钟铃声无孔不入,吵得她心烦意乱,叶岁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在床头柜上胡乱摸索,刚摸到手机的边缘便被男人拿走。
宋启南将闹钟关掉,给她掖了掖被子:“乖,睡吧。”
影视城附近,叶岁扒拉着车窗向外看去,及时叫了停:“把我放在这里吧。”
林新合减缓了车速,目光询问看向宋启南。
宋启南示意林新合停车,对叶岁说:“不要乱跑,有事给我打电话,中午我在这儿等你。”
叶岁点头,拿着林新合给她搞来的“演员通行证”下了车。
凌河天气转冷,她今天很听话的穿了厚外套。
停在路旁的车子一直没动,直到看见她的背影越来越远,宋启南才收回目光。
“你去跟着她,她没来过片场,不太懂。”
叶岁确实不太懂,她溜达了几圈,有几个人看她长得漂亮,以为她是明星,上来要签名。
“不清楚,可能演士兵,”一个年轻男孩苦恼的挠头:“可是我不会骑马。”
“那就演难民。”
几个人围在一起说话,眼睛里有光有憧憬。
“我最有发言权,”中年男人笑着说道:“我演过戏份最多的角色是大将军,有三句台词,后来因为通敌叛国被斩首示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