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此生初见
沈长山赶到的时候,自家儿子已经能够坐着跟老头谈笑晏晏了。
小厮目瞪口呆的看着气色红润的少爷,下意识道:“神了!”
姬袁转头看着沈相爷,拱了拱手道:“令郎的病已经无碍。”
沈相老泪纵横,一把上前抱住了沈衡:“儿啊,可担心死为父了,当真无事了?”
见沈衡愣愣的点了点头,沈相这才激动的鼻涕一把泪一把,转头对着老神医道谢:“您救我小儿一命,就算是我沈府的恩人,需要付多少诊金尽管开口!”
姬袁不慌不忙从身后掏出一张纸:“我不多要,这是你们悬赏寻医的告示,一百两白银。”
“那哪行啊?来人,立刻给神医准备五百两送至——不知贵府在何处?”
姬袁拢了拢花白的胡子:“不必,说好一百便是一百,送至城西十里巷第一间一茅草屋即可。”
闻言,燕绾脸色凝,那处宅院还是燕家祖父在世的时候赠与姬神医的。
“一切都听神医的安排,我乃当朝相国沈长山,您若有需求,尽可随时向我开口!”
“相爷客气。”
沈长山一见这老者得知自己身份仍旧这般不卑不亢,心中反而敬重了起来:“若是神医不弃,可随我回府一同吃个便饭。”
“不可,我还有事,需得回家处理。”
沈长山也不强人所难:“来人,准备车马,送神医回府。”
这次姬袁没有拒绝,反而指着沈衡道:“这小娃娃得跟我走。”
一个月弹指一挥间,沈衡确有慧根,这双眼睛竟能做到过目不忘,当年的燕绾虽也是名噪一时的才女,但比起这等天资,还是自惭形秽。
但这不重要,因为如今她就是沈衡,沈衡就是燕绾。
“师傅师傅,您看我这胎记这几日是不是复发了?”
沈衡指着自己白嫩的像是鹅蛋清一样的小脸,眉头皱的紧紧的,煞有介事的问。
姬袁这急性子如今都快被沈衡磨得没了脾气,整日不厌其烦的被她打扰着,连个好觉都睡不上。
“你这毒早已清干净,哪有复发的道理?收拾收拾行李快快滚蛋!”
“师傅,您上次叫我寻得灵芝草已经找到啦,还要吗?”
沈衡小手背在身后,一脸的单纯无害,笑得时候露出两排整齐的小白牙,一张小脸虽是还未长开,但已足见其将来之貌美。
闻言,神医突然睁开了眼,晃着蒲扇笑道:“快拿来给为师!”
沈衡站着不动,笑得更加得意:“这几日下雨,京郊的路不好走,师傅不若多留我几天吧!”
就知道她打着什么算盘,姬袁无奈的点头:“你那小东屋爱住多久就住多久,快快将灵芝草给为师,为师需得尽快拿它入药了。”
沈衡守在药罐前,一边看着火候一遍疑惑的看着窗口的神医:“师傅,这药你每日都熬,都存了一大缸了,到底给什么人准备的?”
神医没有答话,专心的配着药。
沈衡一手拄着下巴:“师傅寄情山水,明显不喜欢京城这纷杂之地,可却呆在这迟迟不肯走,莫不是同什么人有约定?能让师傅这般费心的,怕不是个简单人物,会是谁呢?”
她话音刚落,大门上的风铃突然响起一串空灵的回音,一个长相俊美,身形粗犷的男子站在门前,恭敬的拱手道:“落羽先行拜见神医。”
屋内的老者眼前登时一亮,三步并作两步便迎了出来,走到火旁还不忘踢了沈衡一脚:“起来见客。”
沈衡正打算装蜗牛,闻言不清不情愿的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心下狐疑。
他家师傅平日可不是爱循繁文缛节的老古板,今日到底是谁,来头这样大?
落羽看了眼沈衡,点了点头,又道:“我家公子的车马马上就到,烦请神医先行准备。”
姬袁忙笑道:“一切都已就绪,就等他沐浴了。”
闻言,落羽顿时放下心来,可沈衡脸色却是格外震惊!
那一大缸的名贵药材,竟是师傅拿来给人泡澡的?
沈衡愣愣的看着手边辛苦熬制的药罐子,自己忙活了半个多月,竟然是在给人烧洗澡水,当真岂有此理!
“师傅!”
神医似乎料到她想说什么,顿时摆了摆手道:“待会贵客到了,你去你的东屋呆着,没事莫要出来。”
沈衡脸色更黑,心里忍不住对这位贵客更加好奇,委屈道:“都说医者父母心,我也算他半个爹娘了,药浴而已我有什么看不得的?好歹我还给他烧了那么多天的洗澡水……”
闻言,落羽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倒是神医先拦住了他:“这是我新收的小徒弟,太过骄纵,我自调教。”
说罢,转头警告道:“小心祸从口出,你在家我仍是不放心,干脆你去再给我弄些灵芝草回来。”
沈衡不情愿的嗯了一声直接往外走,走到巷子口的时候,心中突然涌起一个念头,自己若是在这里守株待兔,偶遇了那位神乎其神的贵人,不算冲撞吧?
没等她坐好决定,不远处已经缓缓驶来一辆马车,样式庄重沉稳,马车夫眉间隐有肃杀之气,可见是久经沙场之人,当年燕家父亲也是行伍出身的大将军,这种气势沈衡太过熟悉了。
怔愣间,马车已然缓缓停了下来。
“这位公子,烦请速速让路。”
沈衡忙让开大路,车马从眼前驶过的时候,微风吹起窗帘,沈衡隐约从车窗里看见一个男子。
一双剑眉斜斜入鬓,面如冠玉,风华高绝,他只淡淡投过来一眼,这一瞥,却看的沈衡整个人呼吸一窒!
这人——
她脸色渐渐凝重起来,莫非这人竟然是师傅要等的贵人不成?
她忙转身往回跑,走到竹屋前,看见落羽正在和马夫攀谈,心顿时凉了一大截!
她心事重重的走上前去:“你说的公子就是马车里的这位?”
秦风登时摆出了一副凶恶的表情:“小子!你竟跟到这里来了!说,是何居心?”
说话的是刚才那个车夫,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