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chapter45[捉虫]

篝火晚宴结束后时间已然不早了,两人回到民居洗漱完之后就各自回了房间。

著名夜猫子音音女士并没有睡着,她躲在房间里画同人画。

后知后觉的她忽然发现两人分到的民族服饰都是红色的,如果将上面的银饰换成金的,就像……就像是婚服一样。

太……太刺激了吧。

陆莹颖画着画着就捂住红着的脸。

结果这个动作打翻了她画板旁边开封的橘子汽水。

她慌忙用抹布吸干了台子,打算去洗手间洗洗手,擦过汽水之后,手上粘上了汽水的味道。

她一看时间,已然是十一点。

她悄悄地开了门锁,蹑手蹑脚往走廊中间的洗手间走去。

她的脚步在洗手间附近门口停驻。

她听见沈哥的声音。

语气是她从未听过的寒冷。

“苏先生,什么事?”他的声音虽然还是温润的样子,但是其中已然平白添上三分凛冽。

对方像是说什么,他的语气带上了笑意。

“我想苏固先生,您是不是搞错了我是谁。”

“爸爸?您是不是有些过于厚颜无耻了?”

他似乎是怒极,话中的笑意更显。

“我不知道您是否对社交礼仪还是和多年前一样只有涉猎级别的水准,但是即使只是对礼仪与道德有一点点接触的人,都知道在别人面前辱骂他的母亲是一件极其失礼的事情。这么多年,您还是无礼地风采依旧。”

“的确,是我想岔了,您连道德都没有,何况是礼仪?”

“苏安先生,您是‘苏月’女士的父亲,并不是我的父亲。关于那件事,就算母亲她选择忘记,我不会忘记,我的哥哥也不会忘记。再者,我奉劝您一句,既然当年您如此选择,那结果已经注定。还有,我是沈城不是苏长明。”

“您的东西我一点也不想要。”他冷冷地丢下一个字,“脏。”

“是啊,我不是您的儿子,就像您说的,我只是个冷血的怪物。”

电话挂断的声音。

然后他的俊脸出现在愣在原地的陆莹颖的视野里。

“你听见了?”他的眉眼间带着无奈,语气中有种如释重负的气息。

“听见了,”陆莹颖红了脸,低下头,不好意思地嗫嚅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绝对不会外泄的!”

她将头低得更低:“我刚刚不小心听到就听完了,侵犯了你的隐私,对不起。”

“没关系,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虽然不是什么令人高兴的事情,”沈城摸了摸她的头,膝盖微曲,半蹲着与低头的陆莹颖对视,“你愿意听我讲讲吗?”

陆莹颖看见他的眸子中是浓的化不开的悲伤。

她心头抽紧。

“我愿意。”

如果告诉我能让你稍微不难过一些的话。

“我们去那边吧,两个人坐在洗手间也不像话。”沈城拉着陆莹颖的手往外走。

民宿的屋顶是平的,周围也修了栏杆,房主人或许是当天台用。

屋顶并不好上,通往屋顶入口的是一架竖直的木梯子。

或许是因为默认嘉宾们不会上天台,加上这地方露天,金贵的摄像头经不得风吹雨淋,所以节目组并没有在这里安装摄像头。

这里是个“自由”的地方。

木梯子垂直的很,而且这栋民居的层高很高,这就意味着这条梯子又高又陡。

沈城先上,攀上屋顶了之后,回头一看,陆莹颖已然到了一半,像是敏捷的猴子继续往上攀爬着。

陆莹颖察觉到他目光中的惊讶,莞尔一笑。

“沈哥是不是以为我上不来?”她的语气中含着小小的得意,“这种有什么上不来的,我从前在奶奶家,更陡的更高的都爬过。”

像是武林高手一般,她轻轻一蹬,便从窄小的入口窜出来,落在沈城边上。

她站起身,笑道:“看,这不就上来了吗?沈哥你也太小瞧我了。”

“我们去那边吧,”陆莹颖一蹦一跳地拉着沈城往栏杆那边走去,“我还没站在这里看过村子的夜景呢。”

她尽量让自己表现地逗趣一些,她想让沈城的心情不那么沉重。

“音音。你知道我是单亲家庭出身吧,伯母应该跟你讲了吧,”沈城叹了口气,“我父亲出轨的事情。”

陆莹颖感觉周围的气氛忽然凝滞,难过的味道在这露天的屋顶上凝聚。

“嗯。”她点点头,脸上已然毫无笑意。

“但这不是你的错。”她看向沈城,目光满是坚定,“你父亲是你父亲,你是你。”

“这样吗?谢谢。”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他的眼睛无神的令人心疼,那是仿佛世界上所有的光已经无法穿透的黑暗。

冰冷的风裹着他,他低声呢喃。

“如果你听完一切,还会这么想吗?”

“沈哥?”

“我从前叫苏长明,苏州的苏,长明灯的长明。那个男人给我取的。希望我能够像是长明灯一般永远明亮,那时候他或许还是个人吧。”

陆莹颖没有插话,认真地看着这个搭着栏杆的男人。

他很难过。

沈城自嘲地笑笑:“我那时候很崇拜他,男孩子没有几个不崇拜父亲的。我从小就喜欢吃布丁,第一次碰到就喜欢,他说吃布丁不男子汉,我就不再吃了。他对于那时候的我,就像是神吧。直到十岁那年,他出轨了。”

他笑了笑。

明明是笑颜,却没有任何美好的情感要素。

更像是扯了扯嘴角误生出的笑。

“那天是我的生日。”

“那时候我是家里的混世魔王,家里都疼我,我喜欢流行音乐,大家都支持我,就算是最古板的那个男人也做出了让步,生日之后我就要去学音乐了。”

“然后那个男人给了我一个惊喜。那时候我想让他早点回来来切蛋糕的第一刀,对于小孩子来说,第一刀是要给最重要的人切的,那时候他就是我最重要的人。”

沈城无知觉地握紧了栏杆。

“是不是很可笑?”

“不,”陆莹颖回答,“谁都不会知道以后的事情,就像沈哥你刚刚说的,孩子崇拜父亲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沈城垂眸,长长的睫毛在风中微颤。

“是啊,我找到公司的时候,我最崇拜的人在办公室里亲他的秘书,还是法式深吻,这老头子年纪这么大了还知道浪漫。”

沈城或许是为了让这个故事不那么沉重,总是用一些打趣的口吻。

却不知那些打趣的口吻让他面前的小姑娘更加揪心。

陆莹颖没有插话,她也不想打断他。

她只要做个倾听者就行。

“我没有出声,也没有掉眼泪,我不知道那个时候的我怎么会这么冷静,或许是天生就是冷血吧。”他将手往栏杆外的村落伸去,风吹过他的指缝,掠夺着剩余不多的热度。

“我没有做其他的任何事情,我只是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把拥吻的两个人框进去,然后按下了快门。之后我把照片交给了我的母亲。我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但是我没有犹豫。这之后,他们离婚了。”

“不应该吗?”陆莹颖问,“沈哥这是那个男人的错,不是你的错啊。”

“我那个时候只有十二岁啊,”沈城摸了摸陆莹颖的头,陆莹颖感觉到他指尖的冰凉,“你不觉得对于十二岁的人的来说,这么做过于冷血了吗?”

“沈哥,你做了最对的选择不是吗?你最大程度的保护了你妈妈啊。”陆莹颖用自己的手包住沈城被风吹得冰凉的手指。

“音音,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不是,这不是安慰。”

陆莹颖摇摇头,肯定地一字一字清晰地向着沈城说道:“你没有做错,你也不是冷血,你只是本能想要保护另一个没有犯错的重要的人而已。”

或许是十指连心。

手上的温度像是通过指尖传到了心里。

沈城一时有些语塞。

随即他又想到什么,垂眸一笑:“音音,我没有你想的这么好,你总是站在好的方面想别人,可是世上的人哪都配的上这样的好啊,”

他叹了口气。

“这么做,保护母亲是一个方面,更主要的应该是我对他的恨吧,我希望他尽快地被惩罚。小孩子的时候,总觉得父母是无所不能的,无所不能的父亲犯了错,要惩治他,只能找无所不能的母亲。”

“沈哥,你为什么总是把错误揽在自己身上?”陆莹颖脸上的显出愠怒来,她的语气激烈,语速随着情绪不由自主地快,“你什么错都没有,心里的恶念是常有的事情。无论是善念还是恶念,你做的事情没有一点错,难道让伯母一直被他欺骗才是你认为的好结局吗?”

“不是,我那时候也这么想,我是为了好的结果,但是前不久,我联系了苏月,我当年最讨厌的女孩,我父亲和他秘书的私生女,我跟她合作了。这项合作对我好处极少,但是我还是参加了。”

他闭上眼,用着近乎是叹息的语气说道:“我只是想让他活的不好罢了。”

“即使是这样崇拜的人,只要他犯了错,我就会报复他,毫无犹豫,完全不念旧情。”

“沈哥,你能蹲下来一点吗?”陆莹颖开口问道。

“嗯?”

“蹲下来一点。”

“好。”

男人姣好的脸出现在陆莹颖眼前,她发现她根本没法像是她刚刚在心里想的一样去打醒他,她下不了手,最后只能妥协地狠狠在他脸颊上掐了一把。

“沈哥,你就这么想让我跟那个男人得到一个结论吗?说你是个冷血怪物你就高兴了?”

陆莹颖怒气冲冲,语气极坏。

“你是傻逼吗?气死我了!”

“你给我记住,我只说一遍,沈城,”她破天荒地叫了他的全名,“你做的很好,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你不是冷血怪物!”

陆莹颖说到最后,眼睛都有些湿润。

“你为什么要给自己背这么重的负担?”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奋力向沈城强调,“你没有错!你没有错!你没有错!”

陆莹颖忽然发现自己双脚离地,她被那人抱起,她低头看着他,他仰头看她。

视线在深夜的风中交汇。

“音音。”

光明穿透了黑暗,那双眸子中似有繁星闪烁。

“谢谢你。”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真的卡死我了呜呜呜,写了四个小时。

今天晚了照例给大家发红包。

预收还是差一个。(29/30)

谢谢大家的营养液,卑微眠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营养液,谢谢大家让我见了世面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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