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致命打击

“站住,过来。”

短短四字,却叫杏儿不得不停住了脚步。她心一提,到了嗓子眼。

“你手里拿的什么?”

杏儿回头,见是摄政王,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实话实说:“是娘娘的信。”

“给本王看看。”

杏儿不敢忤逆,双手将信奉上。

宋乾寒打开扫了两眼,只见字里行间浓烈的痴情妾意,便咽下了好大一口酸醋。

虽说知道是假的,可还是不舒服。

到现在为止,她只对他说过一句“绝无二心”,可对他,她又到底是什么心思呢?

宋乾寒将信塞回去,夹在两指间递给杏儿:

“送信回来后,跟娘娘说,到治腿的日子了。去吧。”

杏儿接过信,欠了欠身子,又匆匆向府外走去。

叶落拔完了钗,实在有些困顿了,也不想管杏儿回不回,就先躺下了。

可这边脑袋刚沾枕,就听见杏儿敲门:“娘娘,王爷说,今晚该治腿了。”

叶落本是不想答应,但掐指算了算,治疗确实该是今晚。

救死扶伤自然是一时不可耽搁。

叶落叹了口气,随意披了件外裳,拿着匣子出了门。

宋乾寒的寝殿灯火通明,比往日亮不少,将前殿的路照得亮堂堂的。

叶落几乎不需要杏儿为她打灯,就走到了门口。

“门口等着吧。”叶落嘱咐了一句。

杏儿应了一个“喏”,便在门前站定了。

叶落敲了敲门。

只听门里人低低“嗯”了一声,叶落便推了门进来。

宋乾寒在书桌旁坐着,手里拿着本旧的发黄的古书,看得专心致志。

“不是说要治腿吗?怎么看样子,不是很期待我来。”

“怎么,我这府上点了九十九根蜡烛,都不够照亮你来寝殿的路么?”

怪不得门前的路那么亮,原来是他……

“王爷这么有诚意,臣妾无话可说。”

叶落耸了一下肩,走到他身前,打开了匣子,半跪下来,隔着衣物给他施针。

“本王最近不知怎的,夜里睡不好觉。”

宋乾寒望着她额边垂下的发丝,开始旁敲侧击,“爱妃可有什么办法?”

“王爷为何睡不安宁?”

叶落头也没抬,张口便驳回了他,“这几日宫内也算太平,国无战事,民无不安,政事不多,日子可算难得的清闲……王爷烦扰什么呢?”

宋乾寒没料到她反驳得这样面面俱到,一时竟答不上来。

“若要说真正不安宁的,应当是你那忠顺的侄子。”

叶落抬手拿新针,模样极为认真,“听闻他夜里连连噩梦,净向下人出气,两日里就赶走了数十个。臣妾还以为王爷会因此高兴呢。”

叶落这番妙语如珠直接将宋乾寒一肚子心思给咽了回去。

“朝政之事,变幻莫测,哪敢说真的清闲。”

“王爷不是已经退居幕后了么?”

“怎么,本王便是要一份安神散,有这么难么?”

叶落一愣,手停住了。

她抬头,正好与他对视,宋乾寒大概是觉得面上挂不住,别过了脸去。

叶落脑中飞速运转:安神散?

她才给秦墨送去一份,无缘无故要这干什么,难不成他看了信?

叶落像是想到了什么,耳边“轰”地一声,就炸开了。

她一个激灵,险些掉了手中的针。

“怎么,没有么?”

“明早,臣妾就给王爷配一份。”

“现在没有么?本王今晚就要。”

这个男人,当真是十分幼稚……

叶落心里叹了口气,抬手扎下了最后一根针。

“过会儿便给王爷重新配一份。”

叶落站起来,揉了一下酸痛的肩,“有感觉么?”

“有一点麻。”

宋乾寒说罢,抬头便盯着叶落,那眼神像是在说:“等什么呢,我要安神散。”

叶落揉了揉太阳穴,转身向药房走去。

今晚果然是不能好好睡觉了——今晚的宋乾寒简直太莫名其妙了!!

与此同时,平阳侯府内。

秦墨亲手压灭了烛灯,独自一人上了榻,他的寝房,现在不允许任何人进。

因为他这几日总能梦见慕颜月,穿着红嫁衣,露出苍白冰冷的手臂,勾着他的脖子。

向他索命,甩不掉,躲不开。

夜夜梦魇如此,夜夜沾枕难眠。

如今的秦墨,双眼微红,面色蜡黄,却死活不肯叫下人看见,也拒绝找太医。

太丢人了,太狼狈了!

他堂堂一国之候,却叫一个女人吓得夜夜睡不好觉!

她不过是他手下一个不值一提的亡魂罢了,怎么可能给他带来如此致命的打击?

脚刚沾了榻边的台阶,就听见有人敲门,秦墨莫名恼了,喝道:“吵什么!滚!”

“侯爷,是摄政王府那边婢女送来的信。”

摄政王?婢女?

两个词联系到一起,便是“叶落”这唯一的名字了。

秦墨冷哼一声,这个女人在祭拜慕颜月那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质问他,叫他颜面丢尽,如今还敢送信来?

他倒要看看她要跟他怎么说!

秦墨开了门,一把夺过小厮手中的信,“砰!”地关上了门。

小厮战战兢兢下了台阶,同伴拉他往远处走,小声问:“侯爷怎么样?”

“听是摄政王府来的信,还是接了,还好还好,倒也没发什么脾气。”

“我比你还怕呢!侯爷这幅样子已经好几天了……”

秦墨重新点了灯,打开信封,从里面掉出一个纸袋来。

他没管那纸袋,只赶忙着对着火光看信。

“……安神散每晚酉时一服,药方已另写,侯爷可请太医照配。

妾实在恼侯爷与仙瑶这等贱奴重诺,竟许秦母所赠玉镯与她。

侯爷万勿恼妾,宋乾寒一介废人,妾不想就此葬送后生……

与君之爱慕未曾有减……”

秦墨捡起安神散,放在鼻间嗅了一下。

而后,缓缓地,他脸上便展出一个许久未露的,僵硬的笑。

废人就是废人,废人自然永远得不到真心。

叶落果然还是倾心与他的。

前几日的事算是失误,说到底,他也没让宋乾寒拿到任何可以打压他的证据。

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