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宋滋僵了僵身子，半天后才硬着头皮转过身去。

她低垂着脑袋，尴尬地看着几颗红彤彤的苹果躺在地上，圆滚滚的，其中还一个摔烂了，在地上留下了一个水印。

我的大苹果。

宋滋咽了咽口水，想起了什么，下一秒，她猛地抬头，一下子便撞上了程燃的锐利的双眸。他眼睛半眯着，路灯下，那一半的黑瞳依然明亮，眼神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意。

“……”宋滋后背发凉，“那个……我能解释吗？”

程燃挑挑眉，“解释。”

宋滋迟疑了下，想要忽悠他的念头一闪而过。

知道自己骗不了他，宋滋老实交代。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年收到的礼物特别多，我已经把一些分给乐书还有陈子齐了，但还有一些，本着不想浪费的好习惯，于是我就想带回家给爸爸妈妈还有叔叔阿姨吃。”怕程燃不信，她还郑重其事补充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嗯！真的是其中一个理由。

至于另一个嘛！就是这苹果看上去香甜多汁的，她很想吃。

不过这个理由她是不可能告诉他的。

宋滋眨眨眼，一脸真诚，“大九，你要相信我。”

说完，又眨了眨眼，一双眸子水灵灵的，真诚的样子让人硬不起心肠来，短短一秒钟，程燃心底发软，一下子没抵抗住，便相信了。

“嗯！我相信你。”

……

程燃觉得宋滋这丫头是越来越会拿捏自己了。

怎么被她哄两句就服软了呢？

不过从小到大，她只要一撒娇，他有哪次是不服软的？

好像没有吧！

程燃嗤笑了声，看着眼对面的窗户，窗户紧闭，浅色窗帘后透出一丝淡淡的黄色灯光。

是睡了吧！

第二天便是圣诞节，宋滋跟前天一样收到了不少巧克力、糖果什么的，有了前一天的前车之鉴，宋滋只留了两份自己最喜欢的口味的巧克力，其余的都跟同学分着吃了。

晚自习后，宋滋一看到程燃就乖乖地打开自己的背包给他看，献宝似的说：“看，我可没有给自己留着哦！”

那个样子乖巧极了。

程燃往包里看了眼，然后看着宋滋，眼神里平静无波。

他沉默了半天，突然，勾了勾嘴角，“放抽屉里了吧！”

他还不知道她吗？

宋滋倒吸了口冷气，心虚得很。

“怎、怎么会呢？”

这话说得，连她自己也不相信自己。

程燃看着她瞪得圆圆的眼睛，默了半天，突然轻笑了下。

“这小吃货。”

他无奈摇了摇头，“上车吧！”

自行车出了校门，骑了一段路后车头突然转了个方向，宋滋坐在后头，脖子被围巾包裹严实，连下巴也被包住了，嘴边边，一根白色的小小的棍子露出来。

她咬着棒棒糖，含糊问道：“不回家吗？”

程燃看着前面的路，“嗯”了声，“先去一个地方。”

宋滋：“去哪儿？”

程燃：“去了你就知道了。”

“这么神秘？”宋滋抱着他的腰，探头往上想看看他的表情，结果只看到那线条完美的侧脸。

赏心悦目。

她看了半晌，突然开玩笑道：“莫非……你要把我卖了？”

闻言，程燃“啧”了声，语气里带着一丝嘲弄。

“把你卖了？”程燃轻笑着回头看了她一眼，又迅速收回去，“我怕你会把人贩子给气死。”

“……”宋滋撇嘴，手隔着厚厚的外套捏了捏他腰身的位置，“讨厌。”

十分钟后，自行车停在一家甜点铺外头，宋滋下了车，转头问正在停车的程燃，“什么时候有这家店的？”

“上星期。”程燃停好了车，伸手轻轻拍了拍她脑袋后抓住她的手腕，“走。”

坐下来，宋滋点了一块巧芒果芝士蛋糕和一杯热奶茶，程燃只点了一杯乌龙茶。

吃完那块又香又甜的蛋糕，宋滋又想再吃一块，不过被程燃瞪了眼，不敢了。

宋滋：“小气鬼。”

程燃笑笑，“大冬天的不要吃太过冷的东西，不然会肚子痛。”

宋滋眼巴巴地看了眼不远处橱窗里五颜六色的蛋糕，咽了咽口水，样子瞬间恹恹的。

“好吧！”

那个快来了，她知道他是为了她好。

闷闷的情绪还没来得及消化，程燃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瞬间又高兴了起来。

程燃：“过两天再带你来。”

语气既无奈又带着丝丝宠溺。

听见他的话，宋滋那双巴巴看着蛋糕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真的？”

程燃没说话，只给了她一个眼神，仿佛在说：你敢不相信我？

似乎是看懂了他的意思，宋滋嘻嘻笑了两声，“我知道你不会骗我的。”

程燃：“知道就好。”

喝完剩下的饮料，两个人起身离开。

甜点铺离家不远，没一会儿就到家了，车子缓缓停下，宋滋扶着程燃的手臂下车，她走到他跟前，笑眯眯地挥手道别，刚转身，身后传来程燃的一声呼唤，她转回身子来，一脸疑问。

“怎么了？”

“有东西给你。”程燃低头打开挂在车头的背包，从里面取出来两个黑色盒子，递给宋滋，“给。”

宋滋接过，迫不及待打开，“果然是巧克力。”

她笑盈盈地看向他，“特意留的？”

“嗯！”

程燃拉上背包拉链，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交代，“别一次吃太多，不然牙齿该蛀牙了。”

宋滋把盒子盖好，宝贝似的抱在胸前，“知道了。”

程燃勾了勾唇角，浅笑着又揉了下她脑袋，“进去吧！冷。”

“好。”

程燃坐在自行车上，看着宋滋进屋后才下了车，推着车往对门走。

……

圣诞过后便是元旦，学校放假一天。

31号晚上，宋滋吃过晚饭便准备出门去找程燃，他们一群人约好了一起去江边倒数。其实原本只有宋滋和程燃两个人的，结果他们说话的时候刚好是在食堂，刚好被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林乐书听见了，立刻说要参加，有了她，怎么可能少得了陈子齐。

见状，程燃也索性问了余浩阳和陆迎，两个人也是想也没想就说要参加，结果两个人变成了六个人。

宋滋跑进厨房，从柜子里拿了两盒牛奶，出来的时候宋母唤了她一声。

宋滋：“怎么了？”

“你过来一下，”宋母站起来，拿起放在一边的钱包，从里面拿出两张红色纸币递过去，“请同学们吃点儿好吃的，特别是小燃，别整天让他请客。”

“他自己主动请我的，好吗？”宋滋接过纸币，小声嘀咕，宋母没听清，问她：“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注意安全。”

“好的，爸爸妈妈再见。”

宋父微笑着点点头，“小心一点儿。”

“知道了。”

出了前院，宋滋隔着雕花铁门就看见程燃刚好也从对面出来，她唤了一声，打开门就往对面跑，程燃嘴角微扬，落在小姑娘身上的目光温柔如水。

宋滋停下，从衣兜里掏出来两盒牛奶，把其中一瓶递过去，“喝奶，能长高哦！”

程燃接牛奶，看了一眼后没忍住笑了。

宋滋插了吸管，喝了口后才问：“你笑什么？”

程燃看了她一眼，又笑了。

宋滋：“你到底笑什么？”

压下脑子里满满想逗她的念头，程燃伸手捏了捏小姑娘的脸蛋，“没什么，谢谢你的牛奶。”

说完，程燃拆开吸管，捏住吸管的手皮肤白皙，五指修长。

宋滋看着他的手，莫名的羡慕。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不粗，但也不长啊！

宋滋：“为什么你的手会比我这女孩子的手还要好看？”

程燃松开嘴里的吸管，笑道：“这是我能决定的？”

宋滋：“也是。”

程燃轻笑，伸手整理了下她有些乱的头发，“走吧！不知道路上会不会堵车。”

出了路口，两个人上了计程车，报上了地址后便开始聊天，与其说是聊天，不如说是程燃听宋滋说话，20分钟的车程，他一共说不到十句话，全程耐心地听着宋滋说话，连电话也没看几眼。

到了目的地，程燃掏出钱包付车钱，司机师父接过去，回头把找的零钱递给程燃的时候看了眼宋滋，笑得慈眉善目的。

“小伙子，你女朋友真可爱。”

程燃愣了愣，接过钱后转头看了眼有些害羞的宋滋。

“司机师父，我们不……”宋滋想要解释，程燃下意识打断她，“好了，我们下车吧！”

宋滋看了程燃一眼，点头，“好吧！”

由于是跨年夜，周围出来倒数的人不是一般的多，宋滋低头按着手机，好几次前后跟程燃刚隔开有一米远，程燃便停下来等她。

来到约定的地点，其他人还没有到，程燃侧首看着身旁的小姑娘，看了眼她手机屏幕上正在播放的视频后，忍不住问了句：“有这么好看吗？从下车开始就一直看着。”

“啊？”宋滋抬头看他，“你说什么？”

程燃皱着眉，伸手拿过她的手机，关了屏幕后塞进她挂在身上的小包包里。

“有这么好看吗？看着也不怎么帅。”

宋滋看了看他不太高兴的脸，会意过来后抿唇笑了笑。

她不是故意要一直看着手机的，只是无意间打开了那个视频，觉得挺好看的，看着看着就入迷了。

程燃臭着一张脸，撇过头去，拿后脑勺对着宋滋。

想起他刚说的话，宋滋没忍住，偷笑了下。

怎么？还要人哄呢！

宋滋轻咳了声，伸手戳戳他的手臂，“喂。”

程燃回头，瞪她一眼，“喂什么？我没有名字？”

说完，又撇开头。

宋滋笑了笑，伸长手臂，圆圆的指头肆无忌惮地在他帅气的脸上又戳了两下，见他还是不搭理，宋滋直接绕到他跟前。

她笑眯眯的，弯弯的眼睛盯着程燃的脸看，半晌，踮起脚凑近。

“我们大九怎么会这么帅呢！简直就是全世界最帅的男孩，我们大九是在是太帅了，帅到快要闪瞎我的眼了，哎呀！这可怎么办呢？”

话落，故作一脸花痴样。

这臭屁拍得有够响的，程燃也终于绷不住了，回头看她。

她抬头，他垂首，刹那间，两张脸近在咫尺，距离近到只要其中一人稍微往前，就能贴在一块。

仿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亲近吓了跳，反应过来后两人同时后退一步。

程燃：“你……”

宋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