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去暮下社的据点吗？”被蒋川一激，虞咸清醒了不少，他感受到身边飞掠而过的景象，看了一眼，有些头晕目眩，“妹妹在那里吗？”

虞仔整整一年都没有离开黎城吗？还是说离开了又回来了？她还好吗？虞咸有很多想问的，但是身边的蒋川显然不会回答他，虞咸只能安静下来，内心止不住的焦虑。

“到了。”虞咸还没想出个什么来，蒋川就停下了，他们此刻正立在半空中，和官方派来的无人机站在同一高度。

虞咸看着闪着红光的摄像机，咽了口口水，“额……不会被发现吗？”

“怎么可能。”蒋川好笑的看着紧张得浑身僵硬的虞咸，他的手托在少年的屁股底下，好像抱小孩的方式抱着对方，“你不会到现在都发现不了我的身份吧？”

虞咸沉默了，眼神闪动了一下，垂下眸子，看上去无比的温顺，身体放松下来。

“让我看看你妹妹在哪里呢？”蒋川眯起眼，俯视着这片区域，无形且无法探测的力量荡过去，窜进了每一处缝隙之中，他看见管理局安排的人冲进了据点之中，却只能找到还没被投放出去的两只强大异种，以及一些无关紧要的实验数据。

他瞥了眼正压着火气和司荣轩报情况的人，目光投向了更深处。

管理局当然也在地下做了布置，但是他们到底不清楚暮下社的暗道，虽然据点里有人正在每一寸地方的仔细勘探，但是等他们找到，暮下社的人早就跑了。

还是探测性的异能者不够啊，在这个据点里的暮下社异能者应该有一个是有探测能力的。

异能管理局找不到，但不代表蒋川找不到，他一眼就看见了地底下通道里的三个人……四个人，还有一个是看上去就十岁的女孩，应该就是虞咸的妹妹虞仔了。

在看到女孩的瞬间，蒋川突然察觉到了什么，惊讶的‘咦’了一声，惹得虞咸看了过去。

“怎，怎么样？”虞咸忧心忡忡，“妹妹她人呢？”

“你妹妹状态不是很好啊。”对于自己可爱的小信徒，蒋川不吝啬说明情况，话音才落，就带着虞咸瞬移到了那几个人的身后。

身后突然多了两个呼吸，要不发现才奇了怪了，三个人的脚步瞬间停住，虞甘阳背着虞仔，率先转过身来，他没有忽略蒋川，但是目光首先落在了被抱着的虞咸身上。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虞甘阳冷着脸，他可不相信虞咸有那个能力，不然也不会被暮下社监视了一年，那就是说，是另外那个少年咯。

他看向将虞咸放下来的蒋川，对上了少年黑沉的双眼，心头一悸，前所未有的感觉腾升而起，下意识的就双腿一软，想要朝蒋川跪下来，但是强大的意志让他忍住了，手上用力得把虞仔露出来的小腿掐了指痕。

虽然不知道妹妹为什么会变小了，可虞咸知道，他能够感受到相同血脉的呼唤，那就是他的妹妹虞仔，看到妹妹受伤，虞咸两眼发红，沙哑的叫道：“把妹妹还给我！”

虞甘阳皱起眉，他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没有接触蒋川的眼神，才让他好受一点，他对着虞咸厉声道：“虞仔在我这里才是最好的，有我帮她控制力量，才能让她活下去。”

还没等虞咸怒骂，蒋川抬手拦在了虞咸面前，他轻飘飘的回应了虞甘阳的话，“现在不劳你费心了，交给我就行了。”

“我和虞咸会照顾好虞仔的。”

虞甘阳心中惊疑不定，刚刚他感受到的力量不作假，那是比他们虞家任何人都要精纯的邪神之力，不过在他心里，邪神本尊怎么可能这么有闲情管人类的事情，来的应该是那位陛下座下的某个智慧异种，那么他们确实可以照顾虞仔，帮助她控制力量。

但是……虞甘阳怎么可能交出来，如今散落各地偶尔突然冒出来的异种全赖于虞仔在失控时溢出来的力量，要是把人交出去，他虞甘阳手上就少了一副牌了。

要怎么跑呢？虞甘阳不留痕迹的看向身边的这两个人。

“和他们废话什么，把人杀了赶紧跑吧，不然管理局的人都要找到这条通道了。”小年轻嗤笑一声，他可不是虞甘阳，对于两个不知道怎么出现的小少年，他当然是觉得杀了了事。

“哦？”蒋川瞥过去一眼，似笑非笑，“是吗？”

“——”在蒋川看过来之时，小年轻一口血喷出，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身体还在不自觉的抽搐，不知道是生是死，没了这人阴阳怪气的说话声，感觉通道内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虞甘阳惊了，扭头去看另一边的阴郁少年，那小少年跌坐下来，两手抱住了头，细碎的头发挡住了他的神情，他浑身颤抖着，仔细一听，能听见他嘴里不停的重复着单词：“好可怕好恐怖救救我救救我——”

念到后面，竟是直接哭出了声，他是探测类的异能，当然能够感受到蒋川那一瞬间身上的恐怖气息，直接将他的理智都吞噬了。

“看在你也是信徒的份上，把虞仔留下，我就放你走哦。”蒋川一眼解决了两个人，语气淡淡，没有一点威胁的样子。

但虞甘阳知道自己不能拒绝，否则他就会和这两个人一样，或许更惨也说不定。

男人咬牙，把虞仔放到了地上，他没有再看那两少年一眼，用上了自己最快的速度冲向了通道的出口。

蒋川没有阻拦，在人走了之后，虞咸直接冲到了虞仔的身边，将她抱在怀里，急的满头大汗：“仔仔，仔仔，你怎么样，醒醒好吗，哥哥在这里，仔仔……”

蒋川慢悠悠的来到这兄妹身边，歪头看着沉睡的虞仔，她在昏睡中也不安慰，眉头紧皱，面容深沉，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个十五岁天真烂漫的孩子。

“害……”蒋川叹口气，蹲下身，伸手摸上了虞仔的额头，女孩在接触到少年后，紧皱的眉渐渐放松开来，整个人都静了下来，“她的力量应该是在你离开后开始失控的，你和她是双生子，力量本来是相辅相成的，可你离开了暮下社，他们还盯着你不然你和虞仔见面，这就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她还小，而且似乎还觉醒了不得了的异能，这让她更加没办法控制自己，经常失控。”

蒋川感受了一下女孩的身体状况，跟虞咸说道：“暮下社应该是做了个能抽取力量的装置，把她的力量抽了出来，做了那些人造异种，进而达到控制她失控的目的。”

“但是力量和她是一体的，抽取的时候也会对她造成损伤，所以她不仅没有长大，反而还缩水了。”

“有没有办法救她？”虞咸的声音无比的沙哑，在他知道是因为自己的离开才让妹妹变成这样的，内心被痛苦和愧疚淹没。

如果他当初没有和虞甘阳吵架，只是默默的把发现的事情烂在肚子里，是不是就会和现在的局面不同了，是不是妹妹就不会出事了？

蒋川扭头，对上虞咸的眼睛。

对方哀求的表情他不是第一次见了，之前之所以帮他，不过是因为觉得有趣，但在触及到家人的时候，虞咸的眼神更加的好看了，掺着泪，坚毅却又痛苦，溢满了愧疚和自责，明明已经几近绝望，看过来的眼中却还带着希望，他是真的相信蒋川有办法，所以也心怀着献出一切的决然，向神明祈求了。

“是我让仔仔变成这样的，我可以……把我拥有的一切，”虞咸的泪止不住，涉世未深的少年人害怕着，却还是把话说出了口，“献给您，请您，救救她……”

看着这样的虞咸，蒋川笑了出来，他的指尖轻抚过女孩的脸，把她体内躁动的力量安抚下来，随即说道：“你猜到了我的身份，但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黎城吗？”

虞咸茫然的看着他。

蒋川低眸看着虞仔，神情是从未出现过的温和，像是在注视着自己的孩子一样，“我是被信徒呼唤而来的。”

但是在他达到黎城的时候，却没办法找到信徒的具体位置，他只能模模糊糊的感应到对方位于黎城，可既然都来了，蒋川不会就这么离开。

他喜欢人类，对自己的信徒尤甚。

虞咸没想到蒋川这样说，他愣了一下，脑子莫名的飞快转动了起来，看向了怀里的女孩，“是仔仔……”

“是她。”在看到虞仔的时候，蒋川就知道了，因为是虞仔将他呼唤了过来，所以他们身上有一条细小的连线，虽然蒋川可以切断，但他没有这么做，“她的异能并不是安抚异种，真正的作用，是聆听与沟通。”

“聆听非人的声音，与非人沟通。”

蒋川轻笑着，“我听见了，所以我来了。”

“虞家的先祖侍奉于我，所以我将一份力量赐予了他的后代，虞家世世代代都是我的信徒，在暗地里守护着我喜欢的人类。”

“所以不需要你付出什么。”蒋川抬手摸了摸少年的脑袋，他笑弯了眼。

“我会救她，她是我可爱的信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