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森鸥外当时就想把太宰给扔在街上,可惜那个时候已经太晚了。就像埃里斯说的那样,太宰治十分自觉地像块牛皮糖,黏在了她的身后。
她看看从刚才就开始生气的埃里斯,又回头看了眼一直笑眯眯的太宰,叹了口气,“太宰君,侦探社的各位看来对你都很宽容。”
“现在不是上班时间吗?真难得福泽社长竟然允许你在大街上随便乱晃。”
过去太宰在她这里的时候,她可不会让这个懒懒散散的家伙躲闲躲到这个地步。
那个人未免也太过好心。
不过说得也是,如果福泽谕吉不是真的好人,保护了她一阵子,她当年或许都未必会和这个人有交集。
“啊,这个大概是因为他们一般都找不到我吧。”太宰治摊了摊手,“不过国木田君肯定是会生气的,说不定这个时候正在一边批改文书,一边在心里念叨我。”
不远的武装侦探社,正和后辈交代新任务的国木田独步打了个喷嚏,然后揉了揉酸痒的鼻子。心想,一定是太宰那个家伙又在偷偷惦记着他的钱包。
男人转头就把裤兜里的钱包又往里塞了塞。
“不用管他啦,林子!这家伙能认真工作,才会很奇怪的吧?”埃里斯拉扯着森鸥外离太宰远一点,小声提建议,“我们快点回去吧?太宰肯定不会跟着回本部的!”
这样就能把这个巨型跟屁虫给甩掉啦!
“你就算不让我听,我也能猜到你和森小姐说了什么哦,埃里斯。”太宰的话慢悠悠地插了进来,“反正都是些快点把我甩开之类的话吧?”
“是啊,这有什么不对吗!”埃里斯回答地理直气壮,“你现在可是我们敌对组织的骨干成员,林子作为港.黑的首领,怎么可能和你一脸友好地走在一起嘛!”
“哦?你又知道这是森小姐自己的想法了?”
“我自己就是林子创造出来的,我当然知道!”
“对哦,我都差点忘了这件事了!”太宰一拍掌心,恍然大悟地说道,“但是森小姐可不会被我的自画像给吓到呢!埃里斯那个时候怎么会哭得那么大声呢?”
“我这里还保存着当时的录像,你要不要在我这里回顾一下?”
埃里斯一时气得小脸通红:“你……!”
“好了。”森鸥外拍了拍小少爷的头顶,“你跟他争论什么,从以前开始你就一次吵架都没有赢过他。太宰君也是,埃里斯还是个小孩子,你太较真了。”
太宰治看向她,语气幽怨,“难道我已经不是森小姐身边的小孩子了吗?”
“……二十二岁一米八的小孩子吗?这个实在是让我有点接受不能。”
“原来是这样啊,我知道了。”太宰像是个深闺怨夫,碎碎叨叨的,“森小姐原来也是一个喜新厌旧的人,最开始我在你身边的时候,可是连埃里斯都还没有呢。”
“现在却变成了这个样子。为什么?明明是我先来的……”
啊这。
是毒蘑菇的药效还没过去吗?
森鸥外都想重操旧业,给太宰调制一瓶降压药和升压药混合在一起的特别试剂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太宰君,既然你今天看起来很闲的样子,那我们就不如多聊一会儿吧。你最近做的小动作太过火了,我的很多下属已经严重被你散布出去的谣言给误导了。”
“什么什么?什么误导?”太宰眨了眨眼睛,“是说我跟在森小姐身边的事?还是说我为你尽心尽力了那么久却被卸磨杀驴的事情吗?”
他嘴角划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可是这些不都是事实嘛!”
“我说的是什么,我想你自己应该很清楚。”森鸥外对他的阴阳怪气不为所动。
“啊,是说你对我情根深种,因爱生恨的事吗?”太宰的声音蓦地低沉了下来,那双清亮的鸢眸也像是蒙上了一层灰雾。
“这个啊……唯独这个我目前一点也不想让事态平息下来呢。”
森鸥外眯了眯眼睛:“港口黑手党不是外人可以随便做小动作的地方。”
“外人啊……”太宰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遍,又说,“可是这个外人,不也是以前森小姐你的决定吗?”
那一瞬间,两人之间的□□味达到了顶峰。
在他们中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不流通了,被炎热的天气蒸腾出了歪歪扭扭的形状。好像是过了短暂地几秒钟,又像是过了很漫长的几分钟,周围熙熙攘攘人群的吵闹声又逐渐传进了两人的耳朵里。
街道上陌生的路人似乎是觉得这两个站在道路中央对视的一男一女很奇怪,每一个经过的时候都要张望一眼。为了避免成为横滨又一处知名景点,森鸥外率先收回了视线,牵着埃里斯的手,“我们走吧。”
她的方向明显是朝着本部的位置走的。
太宰终于没跟过来了。他依旧站在原地,盯着森鸥外的背影直到对方消失在人群里。
埃里斯感觉到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力道很大,把他的手指头攥得都发青了。话多的他这次却是一声不吭,身为森鸥外的异能力,他此刻感知到了主人并不怎么爽快的心情。
……
刚一进本部大楼,森鸥外就接到了来自樋口一叶的电话,“首领,欧洲那边来人了。今天晚上的飞机,请问我们要怎么安排?”
森鸥外一瞬间脱离情绪,变成了那个公事公办的首领,“你带着几个人去接。晚上几点到?”
“时间挺晚的了,接近零点。”
“那就等人到了先安排住宿,让他们休息。明天再让他们来见我。”他说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顺便把这件事通知给中也君,让他准备准备,明天和我一起见人。”
“我知道了,首领。”樋口一叶挂断电话。
森鸥外坐在了椅子上,她按下遥控器把窗帘全都收了上去。正值晌午,炽烈的阳光直直地洒了进来。她一半身子在阳光底下,一半被阴影覆盖,神色不明。
“四年前的那件事……”她突然出声,“我是不是做得过火了点?”
埃里斯愣了一下,还没等到他张口,他就又听到森鸥外继续说道,“不。即便是再来一次,我也依旧会如此。”
她不会为自己做下的事后悔。
只是偶尔也会在想,若是当年做得再多一点,也许港口黑手党的“双黑”不会散得那么快。
只有中也君一个人的话,果然还是有些勉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