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当然啦,在此事上，东皇确实不能算是完全的无辜,他不可能对这事儿一点也不清楚。

书灵们仰仗着院长的庇佑生存,自然少不了揣测上意。书院中的书灵私自离开，下场凄惨,书院却未曾替她讨什么公道,这让书灵们觉得很是惶恐,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惹了院长生气，忙制订新规约束族人向东皇表忠心。

东皇对他们的新规保持沉默，在他们看来那不就是院长对他们的做法很满意，默许了他们如此赎罪。

东皇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不加阻止,反倒任由其发展,造成如今这种局面还真的不能说没有他的过失。

书灵对于东皇向来都是又敬又畏的,颜如玉可不想让院长知道自己偷跑的事情。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害怕连累海小风。

她甚至有些后悔了，为什么她要脑袋一发热跑出来呢？

可再一看到海小风，她又觉得值了。

一咬牙,不就是受罚嘛,她认了。若真的在半道被院长发现将她抓了回去，她就说自己偷跑出去玩，碰巧遇到小风的,绝对不会连累小风还有其他人的。

颜如玉盘算着，张口便道，“因为我只信你啊。”

“我妹妹还有阿梨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可信的。”海小风说道。

颜如玉摇了摇头，“可他们都不是我的朋友，我信任的只有你一个。”

海小风挠了挠头，忽然想起来，书上说，书灵不仅身娇体弱，而且还十分的敏感、胆小和脆弱。

他们的神经到底有多么敏感胆小和脆弱呢？据书上说，很多书灵都会因为害怕被吓的神魂聚灭，这种死法在六合实在是不常见，可在书灵之中却是种较为常见的死法。

不过，也正因为这种特征，连那些练邪功的妖怪都不愿意去抓他们。反正就算抓到他们也会把自己的魂给吓破，吃不到嘴里，何必费那闲工夫。

别看海小风外表五大三粗的，可他确实是一个细心又善解人意的汉子，便同意了颜如玉的请求。

既然都胜利会师了，颜如玉自然不会再往书里跑，直接跑到了海小风的衣襟里藏着。

海小风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从藏书室里走了出来，又到船上的其他地方转了转，这才与其他人会师。

海云英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显然心情很不好。

看来她也没什么发现啊。

阿梨心中了然，淡定道，“我和阿真去检查了宝船的核心，并没有发现问题。”

海小风忙道，“我将船上的各个舱室检查过了，也没有发现异常。”

海云英高冷道，“船底无异常。”

“那就奇怪了，既然都没有异常，怎么会收不起来呢？”阿梨说道。

海小风瞅了眼自己的胸前，有些心虚道，“说不定刚刚是失灵了。我听说有些宝贝时间用的久了，就会出现一点小毛病，只要等一会儿就会变得正常了。要不，再试试吧。”

阿梨想了想，反正也没有其他办法，试试也不妨碍什么。

“那行，我再试试。”

几人又飞离了宝船，这次阿梨很顺利的就将宝船收了起来。

“还真是的啊……”阿梨嘟囔道。

这个东皇，难得做一次善事了，给的还是个有毛病的船，就不能修修再借出去嘛。若是真碰上急事出了问题，他回去保准会找他喝茶。

收起了宝船，几人就朝着这附近最近的一个镇子飞去。

在镇上的客店里开了几间房间，确定了落脚的地方，几人便分开了。

海小风去收集海上的情报去了，海云英本就是为了保护海小风才来的，自然也要跟着去。

阿梨也没闲着，海小风他们要打探情报，阿梨自然也有想要打听的事情。

既然都要出海了，自然要打听打听现在海产的物价了，他也好去选择要收取的货物啊。

阿梨拉着灵真上了街。

海边的街市跟陆地上的有很大的不同，这边到处都是卖海产的，因为离海边近，所以有很多的海族也会上岸来做交易。

阿梨一脸惊奇的看着那些长着鱼脑袋，拖着鱼尾巴，还有身上长着鱼鳍，或者身上带有其他海底生物的妖精，觉得还真有些不可思议。

“他们海底的生物怎么都长得如此随意？”

品种还有那么多，真是长见识了。

“许是因为海妖不喜人形的缘故吧，所以他们的人形大多都不是太完整，总喜欢留一部分原形的特征，以此区分与陆地妖的不同。”灵真说道。

阿梨知道灵真是会错意了，他是真的觉得这些海妖长得不好看，而不是想问他们为什么人形不完整。

咳，说实话，人形只是图个方便交流而已，他也觉得带部分原形特征比较好看。

比如，头顶竖着两只耳朵，身后再拖着九条毛绒绒大尾巴的小狐狸就超好看啊。

灵真看了眼一脸呆滞，露出痴汉笑的阿梨，下意识的朝四周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美人，这才松了口气。

“阿梨，不如我们去珍宝阁看看吧。”灵真提议道。

“哦，好啊。”阿梨回过神来。

一般来说，像珍宝阁之类的连锁店铺的东西，无论是买还是卖，价格都是中规中矩的。既不会卖出比外边高的价格，也不会卖的比外边的价钱更低，买东西亦是如此，算是比较公道的了。

若想卖出高价，首选自然是拍卖了。不过拍卖的东西价值都比较高，能达到那个门槛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除此之外，就是摆地摊，这个里面的门道就太多了。地摊都是自己定价，没有大店的师父掌眼，很难确定东西真正的价值。若是定的高了，就卖不出去，若是低了，就要赔本。

而且外边摆地摊，还需要充沛的耐心和时间，毕竟鬼都不知道多久才能卖的出去。

因而，若是没那个时间和精力，还是直接卖给大店比较好。

那些大店无论是丹药法器符箓，还是各种材料，全都会收。价钱低点就低点，至少不用担心什么卖不出去或者上当受骗的风险。

也正因为大店的东西收的全，去那里打探价钱才是最稳妥的事情。

二人去珍宝阁转了一圈，阿梨向店里的伙计打听了一下海里的特产的价钱。那伙计一听阿梨是去海里寻宝的冒险者，很热情的送了他一张价钱表。

看样子，跟阿梨打同样主意的还不止一个人啊。

灵真卖了些最近画的符箓，又买了些小玩意儿，顺便就跟阿梨一起听伙计在那里侃大山。

听伙计说，最近海上不是很太平，近海处还行，若是走的远了就容易出事故。

听说，已经有很多人在海上失踪了，搞得最近出海的人都少了，带回来的东西也少了，以至于许多材料都涨价了。

大约是因为这个缘故，伙计听到阿梨他们要出海才这么热情吧。

伙计极力劝说阿梨多买几件法器防身，不过被阿梨给拒绝了。

伙计也不生气，乐呵呵的将阿梨他们送出去，还不忘劝说他们，若是能活着回来，一定要把东西带到珍宝阁来卖。到时候找他就行，有优惠。

出了珍宝阁的大门，阿梨就对小狐狸说道，“那小子这个热情，定是因为，他替珍宝阁收东西有提成。”

“这只是种提高伙计效率的手段，之前我做生意的时候，也用过。”灵真说道。

“你不是狐王吗，也做过生意？”阿梨疑惑道。

“是啊，不然哪里来的钱养兵。”

“收税啊，八荒凡人的国家都是靠税收养活军队的。”

“不可，六合的妖族到底与八荒的凡人不同。妖族不似凡间的皇帝，哪怕是狐君也不会对同族的人收税，所有的资源都是统一调用的。不过对其他附庸的种族，会收取供奉。青丘一部的狐族附庸种族不是很多，每年上供的资源都用做族人修行了。你也知我是黑狐，若是动用了这些资源去养兵，我的王位定然不会坐稳，所以我就用了我父王的宝库中的钱财作为本钱暗中做起了生意。那么多的本钱我也不放心别人接管，开始的时候，这些生意我都是要亲力亲为的，不过等它们都走上了正轨，我就放手让底下人接管，没在过问了。”

“我真的觉得，相比起你来，我就是这个。”阿梨指着路边摊子上睁着两个大眼睛，死不瞑目的咸鱼说道。

瞧瞧人家的一生过得多丰富，又是学知识，又是学各种技能，做过生意，赚过大钱，还不忘记建功立业。从不受宠的王子，到狐王，再到狐君，而且修为也没落下，他年纪才多大啊，这精彩的履历当真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这大概就是天才吧。

再看自己，没钱，没地位，混了那么多年，就混了个穷山头的山神，口袋空空不说，而且连修为都混没了，他可真是个废物点心。

卑微。

“阿梨怎么会是咸鱼呢，跟你比起来，我做的一切不过都是小道。”黑狐谦虚道。

他是学的多做的多，可没一样是学的精做到极致的，不过是仗着有几分天赋囫囵吞枣罢了。心若是太杂，如何能做好一件事情呢。

不过现在好了，他想开了，也就没那么多事情了。他可以专心选上一两个兴趣，认真修炼，说不定过个几千几百年，也能成为一代大师。

“不不不，你很好，我比不上你。”

“怎会，是我比不上你。”

“不不不……”

……

“喂喂，你们两个够了，到底买不买。不买就一边吵去，不要打扰我做生意。”老板那些咸鱼尾巴敲了敲摊子。

“……”

二人不得不停下商业互吹，灰溜溜的离开。

“蜃境！”

“快看，是蜃境！”

集市上的人哄闹着，都往海边涌入。阿梨他们也随着人流，走到了海边。

海面上，所有的船只都拼命的往岸边赶，在它们的身后，是渐起的白雾。

红色的鸟儿在雾气中穿梭着，速度稍微慢些的船，被雾气吞噬之后，就再也看不见影子了。

那雾气越飞越高，天上隐隐约约的出现了一座城市。那城市破水而出，水天荡漾之中，楼阁层层叠叠。城墙高耸，房屋高大，城墙之外，到处都是停泊的船只，密密麻麻，连成一片。四周波涛汹涌，船只却稳如平地，似乎是有什么保护着一样。

“这是鬼市？”阿梨疑惑道。

在八荒的时候，他见过山市，跟这个很相似。

山市又称鬼市，是一些八荒的妖魔鬼怪们的集市，因为多建在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里，所以被称作山市。

许多山市都是不固定地点和场景的，在开启前，经常会在空中出现幻境，展示一下山市中的规模，顺便为想要进入其中的妖魔鬼怪们指路。

这海上的场景，倒是有些像是山市开启前的幻境。

“鬼市是什么，没听说过。”旁边一个路人说道。

“是小地方的集市。”阿梨说道。

六合本来就是妖魔所住的地方，到处都是集市，哪里还需要开辟鬼市。

“原来是小地方来的。”那人有些轻蔑道，“此乃蜃境，乃是由海中的蜃龙吐出的雾气形成的幻境。在此地离得远看尚不觉得有什么，若是在海上遇到蜃境，就会迷失其中，成为蜃龙的食物。”

“这么厉害。”

“那是当然，蜃龙吐出的幻境根本找不到破绽，只要进入那片雾气之中，就无人能够逃脱。近来海上失踪了许多人，说不定就是被这蜃龙所食。你也是来出海的？”

“对。”

“海里的宝贝是很多，但也要有命拿才行。连蜃境都没见过，我劝你们还是赶紧回家去吧，免得连尸骨都找不到。”

阿梨像是看傻逼一样看了那人一眼，难不成没见过蜃境就不能出海了。这世上他没见过的东西多了去了，等真遇见的时候，不还是活的好好的。

蜃境没出现多久，就同雾气一起消失不见了。

雾气消失之后的海域，风平浪静，似乎是一片祥和的模样。那些被雾气吞噬掉的船只，没有留下半个身影，波涛中就连半片木板都见不到。

阿梨算了算，这蜃境出现的时间也太短了些，连半盏茶的功夫都不到。

而且海洋中的妖大多不喜欢来浅海，向来与陆地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蜃龙再怎么厉害，应该也不会嚣张到来浅海捕猎。那是在向陆地妖怪挑衅，就不怕惹毛了陆地妖怪灭了它吗？

正想着，几个人影从头顶飞过，直奔海洋中蜃境出现的地方。

那几个人应该就是镇上的供奉，只不过他们去的时候蜃龙已经没了影子，这更加证明有问题了。

不过，这个问题在阿梨再见到海小风时，得到了答案。

“蜃龙与红鸟都是罗刹海市的使者，它们出现，是为了向四方十二国宣扬罗刹海市即将开启的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啊，一提码字就犯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