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当真看上这这质子？”燕北目光在宋景煜跟燕娇身上来回穿梭。

“嗯嗯。”燕娇点头如捣蒜。

“那朕即日起便把他赐给你做你的男仆。”

“男仆？”燕娇迟疑着看向宋景煜。

燕北走到宋景煜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哼，“从即日起你伺候公主的饮食日常，朕容许你做公主的男仆，但不代表你可以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宋景煜垂眸，“……是。”

“从今往后，公主若是楚了什么闪失，朕定要将你大卸八块！”燕北继续冷声。

宋景煜攥紧掌心，垂眸，一言不发。

随后，燕北带人就要离开。

燕娇快步跟上去，踮起脚尖，小声在他耳边道，“皇兄，那位袁公公，他妄图肖想我的人，还想对宋景煜做那样的事，”她顿了顿，“您是不是该施以惩戒？”

“哦？”燕北皱眉。

“您可能不清楚，袁公公好男风，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命，我希望您重重的惩戒他，最好把他给逐出宫去。”

“可袁公公却说，是你假传圣旨从他口中骗去曼殊花地址，还拿银子贿赂他？”

燕娇咬牙，这老太监还反咬她一口？

“皇兄，我就是不喜欢他嘛，你把他赶出宫去好不好？”

“真拿你没办法。”燕北无奈，“袁公公是朕身边的老人了，看着朕自小长大，怎么能轻易赶出宫？

朕会小施惩戒。”

“……那好吧。”燕娇目送燕北离开。

她连忙过去把宋景煜给扶起来，“我知道你讨厌我，可我皇兄下旨，皇命不可违……等过阵子，我再跟皇兄说说，这样便不用……”

宋景煜看着她，眸色意味不明，“我愿意跟在公主身边。”

“啊？你……不是很讨厌我么？”燕娇两手食指戳啊戳，小心的用眼神瞟他。

“……公主给袁公公塞银子时，我看见了。”少年抿唇。

“所以，你以为我是让他害你对吗？”燕娇恍然，怪不得之前对她态度缓和了，突然就变得比刚开始见面时还要凶。

“嗯。”少年垂眸，“今天的事，抱歉。”

燕娇听到这话，差点以为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这可是未来残暴嗜血的君王啊，竟然会跟自己道歉？

他现在的模样，好奶，介于小狼狗跟小奶狗之间，燕娇差点没忍住要揉他头发的冲动，“那，既然你误会了我，是不是亏欠我的？”

“是。”

“那你是不是该答应我一件事弥补我？”

“对。”

“那我希望，以后你可以信任我。”女孩水润清透的眸在日光下流光溢彩。

“只是这样？”少年唇瓣抿紧。

“嗯。”

他是个生性多疑的人，让他轻易相信别人，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就这么说定了。”燕娇见他对自己的态度有明显好转，笑的又甜又软。

“既然皇兄下令了，那你就搬到长平殿来吧，只要有我在，不会有人欺负你。”

也希望他未来成为那至高无上的王时，也不要欺负她，杀她。

“……好。”

宋景煜垂下眸。

他的确是出于对燕娇的一点愧疚，自责，但更多的是……他需要燕娇。

原本他打算得到曼殊花治好眼疾便走，但现在，他改主意了。

既然燕娇不会伤他，暂时还护着他，或许，他可以一步步得到燕娇的信任，拿到燕国布防图。

届时，一举灭国，一雪前耻。

少年垂下的眸内泛着波涛诡谲的光。

有一瞬间，燕娇觉得宋景煜眸光冷的像寒芒，但当她仔细看时，却见少年一双眼无辜极了，好像刚才只是她的错觉。

她心口一软，“那你的眼睛，现在能看见了么？”

“能模糊看到些光亮。”宋景煜低声答，那双灰褐色的眸早已跟右眼变得一样，甚至视线还要更好一些。

“那你的腿，还疼么？”燕娇本以为这曼殊花会药到病除的，没想到只起到了一丁点作用，有些失望。

“还是很痛……大概，好不了了。”少年垂眸，嗓音低落，冷白皮的脸上脆弱又可怜。

燕娇愈发心疼这个可怜的少年，她轻拍着宋景煜的肩膀，“放心，有我在，肯定会把你的腿给治好！”

——

宋景煜成了公主男宠的事迅速在宫内传开，原本任人可欺的宋景煜如今成了燕国最得宠的公主身边唯一一个男宠，长公主甚至为了他还敢假传圣旨，这件事犹如一滴冷水溅入滚烫的沸水中，一下就炸了。

宋景煜的东西不多，尽数被收拾入了长平殿内。

燕娇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托着小脸，在古代没有电脑也没有手机，现在还被禁足了，这日子实在是无聊。

“公主。”宋景煜给她泡好茶，递给她。

燕娇喝着他递来的茶叶，怏怏的，“宋景煜，你有没有出过宫？”

“并无。”

他从出生起就呆在云苍国冷宫内苟延残喘，如今又被送去燕国，宫外是怎样的世界？

他没见过。

“等你的伤好了，我就带你出宫玩。”

“……好。”

这天，御医过来给宋景煜针灸治疗双腿，诊治腿疾，两个时辰后，御医开了一些药方后说了些伤势恢复的还不错的话便起身离开了。

“你感觉怎么样了？这只左眼，恢复好了么？”燕娇在他左眼前挥了挥手。

服用过曼殊花后，宋景煜的左眼已经不再是灰色，变得跟右眼无异。

“已经能看到了，”曼殊花果然有效，他这只左眼早已视线清晰，甚至视力要比右眼更强一些。

“那你的腿呢？”燕娇见他眼睛好了开心不已。

“依旧是无力，毫无痛觉。”少年敛眸，鸦羽般的长睫遮挡住眸底的情绪。

“没关系，别气馁，早晚有一天会好的！”燕娇握起小拳头，给他加油打气。

她小脸柔软明媚，一双水灵清澈的瞳仁内泛着点点星光，朝气蓬勃，充满希望，像明媚温暖的朝阳，很有感染力，就像一束光突然照在他枯槁黑暗的岁月里。

宋景煜幽深枯寂的瞳眸中有微光泛起。

“你想不想读书写字？”燕娇也是闲着无聊，她记得男主可是个文盲。

男主小时候被困在冷宫里，长大了又被送到燕国来了，自然是没什么读书的机会。

“我可以么？”少年唇角微动，墨深色的瞳仁泛着两簇小小的光泽。

燕娇起初是怕他的，可现在见这少年脸上露出对知识的渴求，让她想到了在现代那种大山里贫困的没有学上的孩子，对宋景煜多了几分同情与怜惜。

“当然了，我教你！”燕娇从长平宫内翻找出一本《三字经》来，让兰心帮忙找来笔墨纸砚。

她跟宋景煜坐在桌前，桌面上铺开一层洁白的宣纸。

少女身上浅浅的奶香味缭绕在宋景煜身侧，此刻她纤细瓷白的小手正握住一根沾了墨汁的狼毫，手腕微微用力，“握住笔的姿势要这样……”

宋景煜见她衣领外露出了半截白净似凝脂般的脖颈，他浑身的肌肉下意识的绷紧，呼吸为之一紧。

“落笔时，手指要用力一些……你看我。”燕娇一边说，一边落笔。

一撇一捺极为隽秀，柔美，就像她的人一样。

“你跟着我读：人之初，性本善。”

女孩嗓音软糯，甜甜的，泛着股花香味。

宋景煜不免有些口干舌燥，他狼狈的别开眼，硬邦邦的重复了一句。

“不错，你刚才看清我怎么写了么？你自己写一遍。”燕娇浅笑着，回眸看向他。

幸亏当时在书法选修课上她学的还不错，繁体字什么的也都认得，教人读书写字还是可以的。

“……好。”宋景煜学着她的样子，很快就把这句字给写下来了，落笔歪歪扭扭的，勉强可以看。

“很棒！”燕娇完全变成温柔老师的模样，“这句话的意思是每个人出生下来的时候，本心都是良善的。”

性本善？

宋景煜不动声色，内心却轻嗤。

通过跟她相处，他判断这位假公主有两种情况。一是她家境殷实，从小被家人保护的很好，没什么心机城府；要么就是她隐藏的太深，是个心机深沉玩弄人心的高手。

见他沉默，燕娇意识到教他这句话好像有些尴尬。毕竟原主可是出了名的恶魔小公主，这样的人说性本善，多少有些讽刺。

“不如我教你写你的名字吧？”燕娇岔开话题，“你看好了。

宋，景，煜。”

她一笔一划，写在宣纸上。

“你试试。”

“好。”宋景煜提起笔尖，却怎么都写不好这几个字，要么就是太过用力，墨汁渗透了宣纸；要么是写错了笔画。

“我不会写。”宋景煜把笔放在一旁，一副做错事的小可怜模样。

“别着急，你也是第一次写，慢慢来。”燕娇把其他的宣纸递在他面前让他练习。

她起身伸了个拦腰，在宫内踱来踱去，看着窗外簌簌而落的雪花，燕娇琢磨着，这么冷的天，要是能吃上一口热乎乎的烤地瓜就好了。

她想念小区门口老爷爷卖的烤地瓜，想念大学超市里的地瓜干，更想念爸妈给她熬的地瓜粥，拔丝地瓜。

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呢……

燕娇甩掉内心的伤感，她是个乐观的行动派。

“兰心，你帮我去内务府那边要点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