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 78 章

第七十八章

“啊,我肚子有些不舒服。”二皇子妃眼见薛世泽和孟芷冉要踏出花厅,捂着肚子就窝了起来。

这下子,薛世泽和孟芷冉走不得了。

二皇子妃的肚子里揣着的是废太子的遗腹子,若她这肚子出了什么差池,总要问一问在场的人。

薛世泽顿住脚,好整以暇地看着二皇子妃,笑着与身边的孟芷冉说道:“没想到二嫂还是个很懂得应变之人,真是小瞧了二嫂。”

孟芷冉含笑以对。

身边的宫人急忙去搀扶二皇子妃,却听二皇子妃吩咐道:“去给太师府传话,就说现下就将八万两银票送去五皇子府,一刻都别耽搁。”

那宫人愣了下,犹豫道:“奴婢先扶娘娘回皇后娘娘那……”

“用不着你。”二皇子妃目光在周围人身上打了个转,最后落到孟芷冉身上:“五弟妹出身尚宫局,她陪着我就是了。”

二皇子妃就不信,拉着孟芷冉在这儿,薛世泽还能走。

薛世泽看在那八万两银票的份上,桃花眼眯着笑,冲孟芷冉点了点头。

明月上前给孟芷冉挪了个座位出来,与二皇子妃隔开了一个高几,请孟芷冉落座。

三皇子四皇子夫妇都听明白了二皇子妃的言外之意,这话就当着他们的面说,是半点不怕他们知道唐家是要支持薛世泽的了。

四皇子倒是没说什么,唐家会支持薛世泽,倒也算是意料之中,毕竟比起一个不知是男是女的婴孩来,还是薛世泽这个已经成年的皇子更靠谱一些。

唐家想支持薛世泽,又怕捧上薛世泽之后,薛世泽会翻脸不认人,这才会用联姻之策。

但以四皇子对薛世泽的了解,莫说唐家只是送来了一个侧妃,便是薛世泽的后院都被唐家的姑娘填满了,只要这个姑娘不是孟芷冉,那都白搭,他该翻脸,还是要翻脸的。

四皇子知道薛世泽的心思,所以并不担忧,对他来说,唐家支持薛世泽,总比支持三皇子要好的多。

四皇子还能沉下心来吃茶,三皇子却不行,他下意识地将目光移向三皇子妃。

三皇子妃毕竟是首辅嫡女,她目光在二皇子妃与孟芷冉身上打了个转,便落到孟芷冉身上:“五弟妹可真是好脾性,这么大方得体,五弟当着你的面,说要纳侧妃呢,五弟妹竟一点儿也不醋酸。”

孟芷冉回给她一个温婉的笑。

薛世泽懒怠跟三皇子妃斗嘴,只看向三皇子:“三嫂这话说的,当初三哥想娶我家芷冉做正妃,要休了三嫂的时候,三嫂不是也没说什么吗?论大方,我们家芷冉可跟三嫂比不得。”

“哦,我给忘了,三嫂的确是什么也没说,只是转头小皇孙就磕破了头,三哥就顾不上风花雪月了。”薛世泽说完,纳罕道:“说起来,这回也是,我前脚才把三哥的‘家事’送到父皇跟前,后脚小皇孙就溺水了,怎么就这么巧呢?咱们这位小皇孙还真是多灾多难,都替三哥把灾给挡了,也不知道小皇孙将来有没有命活到成年?”

“五弟!你便是再怎么胡说,也不该扯到一个孩子身上,他那么小,你这个做皇叔的,怎么能如此诅咒他?”小皇孙就是三皇子的底牌,他自己心里清楚的很,自然听不得薛世泽这么说。

薛世泽嗤笑一声:“这怎么叫做诅咒?我就是合理推测而已。”

三皇子妃死死地攥着拳,那孩子就是她的命~根,但凡她有别的法子,也不会将算盘打到孩子身上,薛世泽往她的心尖上戳,她自然也不会让薛世泽好过。

“二嫂这么不舒服,不如去里头躺一躺歇一歇,这么坐着,怕不好。”三皇子妃起身,又示意孟芷冉:“五弟妹同我一道搀着二嫂吧。”

孟芷冉不想答应,这里不止有她,还有四皇子妃,四皇子妃已经从另一头站起身来,预备着过来替换孟芷冉。

可二皇子妃怎么能让孟芷冉脱离自己的视线,她站起身来,腿一软,正好落在孟芷冉身上,逼得孟芷冉不得不从另一侧扶着她。

孟芷冉看了眼薛世泽,薛世泽唇角微勾,轻点了下头。

孟芷冉便从善如流地搀扶着二皇子妃。

四皇子妃也一并跟着去了里头。

花厅里剩下兄弟三个,四皇子冷着脸问:“要不要去请太医来?”

三皇子难得带了几分气性:“请什么太医?二嫂还不是为着留下五弟与五弟妹么?若肚子真不舒服,怕是她比咱们心急。”

薛世泽桃花眼微眯:“怎么?三哥嫉妒?谁让三哥不及我风~流倜傥,唐家小姐看不上你呢?”

“你……”三皇子气得直按胸口。

四皇子看着这一幕,竟难得露出一丝笑纹来,又立即垂下头吃茶,遮掩了去。

从来皇位的争斗都是极阴暗见不得光的,但因为有薛世泽的存在,一切都被迫放到明面上来,你藏着掖着,他就给你拎到阳光下,好好地翻检翻检。

三皇子自知不是薛世泽的对手,也不再上赶着找罪受。

外头花厅静谧下来。

里头却热闹。

四皇子妃一心相助孟芷冉,才进去把二皇子妃安置好,便拉了孟芷冉的手道:“五弟妹,你陪我去更衣吧,刚刚喝了太多汤水。”

孟芷冉微笑颔首,陪着四皇子妃去了一边的厢房。

两人再回转,暖阁里又多了一个人,正是三皇子妃请来的柴思悦。

三皇子妃怎么也是可能成为太子妃的人,她顾忌着自己的脸面体统,不好跟孟芷冉撕破脸皮,这样的事儿,柴思悦却是合宜的。

左不过,柴思悦也没什么脸面可言,也就剩下这么一点用处了。

柴思悦明知道三皇子妃是将她当做棋子在利用,可她实在是想要将孟芷冉拉下马来。

她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孟芷冉害得,她怎么可能会让孟芷冉好过!

“给两位娘娘请安。”柴思悦行了一礼,目光落到孟芷冉身上:“有阵子没见孟姐姐,孟姐姐似乎变得更水灵了。”

柴思悦紧紧盯着孟芷冉,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瑕疵来,两个人总不会长得一模一样。

之前三皇子妃说,孟芷冉带着妆面,又挂着垂珠钗,眉心坠,烛光下神采奕奕,没觉得模样有什么差别。

可这会儿,与四皇子妃一道更衣之后,她素着一张脸,清丽逼人,真真是半点妆容也没有,连钗环都摘了去,果然是找了个与孟芷冉极其相像的人,但这声音必然是不像的,不然怎么一直没听这个孟芷冉张口?

孟芷冉没说话,只看向一旁的婢女明月。

明月上前一步,侧身说道:“回周夫人的话,我们娘娘嗓子不舒服,最近不适宜说话,周夫人有什么话,改日再说不迟。”

明月这一张口,柴思悦瞬间就找到了突破口,这个“孟芷冉”根本就不认得她!

竟然还需要婢女提醒她的身份。

柴思悦笑吟吟地说道:“没什么,娘娘身份尊贵,便是不与臣妇说话,也是应该的,臣妇说,娘娘点头或是摇头就成了。”

柴思悦状似亲近地去拉孟芷冉的手,被孟芷冉不动声色地避开。

柴思悦便亲近地立在孟芷冉身侧:“我知道娘娘还怪臣妇之前莽撞,但臣妇是真心要给娘娘致歉的,也不知怎么就传成了那般模样。臣妇有心跟娘娘解释清楚,但五皇子府又不能随便去,是以借着这个机会,再给娘娘赔个不是。”

“娘娘不念着别的,只念着臣妇与娘娘从前的情份,当年臣妇与娘娘总在一处,情似姐妹,娘娘总不会忘了吧。”柴思悦神情动容,眼眶微红:“当年娘娘就曾与臣妇说过,娘娘想要嫁给五皇子为正妃,不想后来娘娘府上就出了事,若不是因为孟大人,怕娘娘早就与五殿下共结连理了,怎么会蹉跎了这五年光景?”

孟芷冉眉目沉静地盯着她瞧,不言不语。

柴思悦咬咬牙说道:“娘娘还记不记得,臣妇曾与娘娘一同去泡汤泉,臣妇肩膀上有一朵形似桃花的胎记,咱们还笑称,臣妇嫁入孟家,与娘娘成为真正的姐妹呢。”

“这个娘娘总记得得吧?”柴思悦逼着孟芷冉做出表态,摇头或是点头。

不爱说话的四皇子妃淡淡道:“那么久远的事情,如何能记得?周夫人这是强人所难了。”

三皇子妃却摇头:“五弟妹必然记得,这么重要的事儿,怎么能忘?嫂嫂那胎记形状如此特殊,我都记得的,五弟妹与我嫂嫂当年那么亲近,这样的秘密,定然会分享。”

躺在架子床上的二皇子妃也听出不对来,她喜上眉梢,若孟芷冉有问题,那她的妹妹便能做薛世泽的正妃了,因而她斟酌了一下,压了三皇子妃这一边:“这种事,肯定记得,本妃手臂上的胎记,但凡见过的,便忘不掉,更何况周夫人是桃花形的?”

柴思悦见孟芷冉仍旧不动声色,伸手轻剥自己的衣衫,露出一点点粉红胎记:“孟姐姐怎么可能会忘呢?”

孟芷冉看着柴思悦,在她期盼的目光中,浅笑嫣然,温柔张口:“我怎么记着,周夫人的胎记是掌心大的一片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