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醒来
魏宣睁开眼,近午的日光顺着窗棂爬到他的脸上,暖暖的像情人一寸一寸的抚摸。
他身上是白色的寝衣,盖着平整的衾被,他揉着额侧,想了半天终于把昨日的记忆捡起来。
他主动抱了傅凛,还亲了他,一开始傅凛还不太配合,后来也回应他了,之后是一片混乱……最后呢?
他吃下药之后,身体里那股难耐的感觉慢慢消失,傅凛喂了他水,最后强行按着他让他睡下了。
??
昨晚他可是实打实对着傅凛一顿又亲又摸,傅凛被他撩拨成那样,竟然最后自己去浇了冷水澡,让他好端端睡了过去?
魏宣着实佩服。
他扶额半天,罢了罢了,他也不是那么饥渴的人,抱到了亲到了,傅凛和他的关系总归不会像上一世那么恶劣。
况且也不知是不是吃了那药丸的缘故,被解了药性后他格外困倦,沾了枕头很快就睡着了,只模模糊糊的记得傅凛叫了人进来,他被擦了脸和身体,衣服也被换了。
所以那应该是解药吧,可傅凛怎么会随身带着这种东西的解药?
魏宣百思不得其解。
他掀开被子,下地转了一遭。百欢楼他不陌生,南陵城里有名的酒楼,魏宣发现这不是他昨晚待的那间房,是傅凛换的吗?那他人去哪了?
双腿开始还是绵软的,走了两圈之后渐渐有了些力气,这时候房门被敲响。
是百欢楼的老板,他把手里的食盒放在桌上,恭敬道:“公子可休息好了?小人备了衣服,等公子用了早饭,再把公子送回侯府去。”
魏宣这才发觉自己饿的不行了,他打开食盒,里面是简单的粥、小菜和包子。他顺手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犹豫着问道:“昨晚我……”
老板立刻道:“公子放心,昨晚公子经过小人这里不慎崴了脚,索性就宿在小人这,由小人送回的侯府,小人这里的伙计都可以为您作证。”
魏宣这才反应过来一切都是傅凛安排的,有了百欢楼的人作证,他昨晚如何,魏霖便不能随意给他泼脏水。魏宣笑了下,他立刻也想到,傅凛怕不是担心他惹上无妄之灾,昨晚才宁愿委屈自己?
“殿下人呢?”
这百欢楼的老板显然是傅凛的人,也不和他打哑谜,恭敬道:“殿下一早回宫了。”
魏宣不再多问,只点点头:“麻烦老板。”
他穿好衣服,草草整理了头发,抬眼便看见了铜镜中那张脸。
很年轻的一张脸,熟悉的五官,眉眼里是三月间的杨柳堆烟、接天流云,丝毫未经岁月侵蚀——他也曾这样意气风发,鲜活生动。
魏宣不想回忆原来的日子,可不管怎样,这些经历无法抹去,它们是魏宣心里的刺,时刻提醒着他,他曾经有多么作茧自缚、有眼无珠。
上一世他过于执念,真心对待的弟弟魏霖迫害他,倾心相对的恋人离开他,他对这人情冷暖再没了心思。又因着对傅凛的成见,觉得日日和他生活在一起十分难受,连着许多年,魏宣没有真正开心过。
魏宣冲着镜中人一笑,这一次,他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魏宣下了楼,门口等马车的间隙,旁边有人推搡起来。
“余护卫,求你让我见见殿下吧,”孙肇慌乱的拦住黑甲持刀的青年。
“孙幕使,殿下最不喜歪门邪道之人,你若聪明就尽快离去,要是殿下生气了怪罪下来没人担待得起。”
“我对殿下忠心一片,我所做的都是为了殿下啊!”
“你究竟是为了谁自己心里清楚,孙幕使,难道你想被拿到台面上来治罪吗?”
孙肇还想求求情,却不敢再说了,他追悔莫及,怎么就一时鬼迷心窍听了魏霖的谗言,这下可好,殿下没哄开心,他自己反倒搭进去了。
他懊丧地一抬头,正好对上魏宣。魏宣站在门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表情淡淡的。
孙肇有些呆住,恰好有人口中叫着“魏公子”把魏宣迎走了,孙肇这才反应过来,这人便是魏霖的二哥魏宣。
长成这副模样,难怪魏霖这样恨他,孙肇不由得想,他要是有这么个兄弟,他也得想办法弄掉这个人。
昨晚那两个抬人的汉子明明说事成了,人在了太子床上,怎么太子就生气了,莫不是这魏宣惹了太子不开心?可刚刚魏宣的样子看起来又不像……孙肇着实想不通,不过他更忧愁的,还是仕途无门以后该怎么办。
马车摇摇晃晃的,不多时到了邺成侯府。
侯府在南大街上,府门大开四方,高墙森森。
魏宣下了马车,别过百欢楼的车夫,抬步进了侯府。
魏宣顶着嫡子的空名头,实际上在侯府中并不好过。他的娘亲是侯爷魏长行的元配妻子,出身却在偏远的岭州,病逝后留下魏宣一人在侯府中。魏长行的继室李氏是南陵城里的世家大户,掌握侯府大权,她的儿子魏霖身份贵重,可再贵重,名分上始终不比魏宣这个嫡子名正言顺。
穿过垂花门进了内院,墙根底下揣手站着的春和一看见魏宣,忙不迭迎上来,眼眶里的泪快要掉下来。
“公子,你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