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横店的雨夜
“妈,我知道啦,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苏玲拿着手机在打电话,说:“恩,剧组给我配了一个助理。放心吧,有人帮我的。恩恩,就这样吧,马上就要开始拍摄了。”
苏玲挂了电话,往她用来拍摄的摄影机走去,这里是一处荒山竹林,《美人图》剧组已经在这里拍摄了一个礼拜了,关于电影中竹林的戏份马上就要拍完了。
她进组到横店来拍戏也有半个多月了,这次《美人图》签下的拍摄合约是半年,看拍摄的速度如何,陈玹导演是出了名的慢工出细活,没准在这半年的时间里也拍不完,到时候还要往后延长时间呢。
“苏玲。”方予拿着水疾步跑来,笑眯眯地递水过来,“辛苦啦,喝瓶水吧。”
“谢谢。”苏玲接过了水,边拧开来喝边去摄影机旁边。
方予紧跟在她身旁,帅气的脸蛋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说:“刚才我吊威压是不是很帅气?你在监控器前面看,有没有被我英俊潇洒的身姿迷倒?”
这进组半个多月来,方予天天嘴贫,苏玲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她白了方予一眼,说:“你有在这里跟我贫的功夫,不如好好跟那些影视圈的前辈处好关系,没准以后他们还能在事业上帮你一把。”
“哦?你这是在关心我?”
苏玲无语,直接闭嘴无视他,去到了摄影机旁的陈导身边呆着,这下方予止住了脚步,不敢再往前了,他可不敢在陈玹导演面前胡乱造次。
中场休息过后,剧组重新进入拍摄,因为是最后一场戏的拍摄,一开拍就没停下过,一直到真正的拍完所有镜头后,才停下收工。
这次收工要把所有装备撤走,按照陈导的要求把竹林恢复原样,一忙碌起来,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苏玲闲着无事,便翻出自己的相机来,去林子里拍照捕捉自然的美好,一直眼中林子深处走去,等反应过来后,都已经走出很远去了,她马上折返回去。
哪想等她回来后,片场整个就消失不见了,要不是地上有踩过的各种脚印、车胎碾过的泥地印,她都怀疑自己走错地方了。
“人,人呢?”苏玲懵了,走这么快的吗?她前前后后也不过花了三十几分钟吧,苏玲下意识翻出包来,想打电话叫车子回来接她,没想到手机黑屏,早就没电了。
想着剧组应该也没走远,苏玲赶忙转身去追,追到水泥马路上,什么影子都没瞧见。
完蛋了!这个竹林拍摄的选址可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平时根本就不会有什么人来,马路四周不是深山,就是密集的丛林,这要是蹦出个什么坏人来,她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苏玲拔腿沿着马路一阵快跑,只希望剧组的工作人员发现自己没上车,能折回来找自己。
一阵快跑消耗掉体力,苏玲喘着气往前面走,跑了十几分钟了,道路两旁还是丛林,四周静得只有鸟叫声和风声。
抬头望天,黑云低沉,风骤然就刮得猛烈了起来,这是要下雨了。
苏玲来不及歇气,一路狂奔,她可不想被淋成落汤鸡,她哪里跑得过雨水,到底还是被倾盆大雨从头淋到了脚,苏玲把包护在怀里,幸好背包是防水的,里面的相机不至于坏,不然就更惨了。
本来就是傍晚,一下雨天色暗得更厉害,苏玲叹着气,沿着马路往前走,心里真是哭笑不得,怎么会闹出这样的乌龙事情来,大家都没确认她有没有上车,就开车走了。
冬天那么冷,又淋着雨,苏玲冷得止不住发抖,前路还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见到人家,天已经完全黑了,只有间隔很远的路灯陪着她。
等天色完完全全地暗下来后,苏玲冻得脸色发紫,才走到了一处拍摄基地,本想去借个车或者借个电话也行,哪想拍摄基地的门从里面锁了,也不见亮光,她在门边喊了几声,见无人应,只得继续往前走。
前面还有其他的拍摄基地,总有人在拍戏吧,到时候可以找人帮忙。
苏玲冷得厉害,抱着包小跑了起来,跑出没多久,就见着一辆车子从后来驶来,苏玲忙到路边拦车,哪想车子直接快速驶过,连停都没有停,车轮碾过地面上的泥水,溅了苏玲满身。
“……”苏玲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鼻子一酸,还是忍不住哭出声来了,大冬天地在路上淋了那么久的雨,又冷又饿,好不容易碰见一辆车子,不停就算了,还溅她一身泥水,太过分了!她今天也太倒霉了吧!
“呜呜……”苏玲抱着她的包边走边哭,像迷路的小孩一样大哭,反正四周无人,雨声也大,她这样丢脸的模样,也不会有人看见。
突然身后有一束灯照来,愈来愈近,是摩托车驶近了的声音,苏玲还来不及收声,就听见了摩托车停下的声音,她诧异得忙转头去看。
雨夜中,骑着黑色摩托车的男人滑上去带着的头盔,露出一双好看的眼睛来,男人的声音有些诧异:“你怎么在这?”
雨声很大,男人说话的声音有些模糊。
可是看着男人高大的身形和这一身雨夜屠户的打扮,这附近又不见人影,苏玲不禁心生恐惧,抱着包往后退了退,眼神警惕地打量着对方。
男人把摩托车停好,然后用力把头上的头盔取了下来,露出一张跟陆白璟一样的脸来,看着苏玲道:“是我。”
苏玲周身压力顿消,好奇地在近了两步,道:“你怎么在这?”
“拍戏啊,都来了一个月了。”雨越下越大,沙沙响地扰乱听觉,他大声地说:“你怎么在这?要不要我搭你一程?”
“嗯嗯。”苏玲小鸡啄米似的狂点头,马上靠近了陆白璟摩托车的后座,报了剧组所在酒店的位置,她坐上了摩托车后座,陆白璟示意了下身上穿着的雨衣,道:“躲里面吧,雨下大了。”
陆白璟穿着的雨衣很大,可是穿在他的身上,就显得有些小了,苏玲伸手掀起雨衣,微微弯腰躲了进去,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塑料雨衣上,她终于不用像迷途的小鸡仔一样被淋了,冻得嘴唇青紫的她也好像有了一丝暖意。
陆白璟重新把头盔戴好,发动摩托车,嗖地一下驶进雨夜的公路上,雨声似乎变得大了起来,风也呼呼地吹打着雨衣,苏玲不得不使劲拽紧了雨衣的边角,免得雨衣飞了起来,自己又被暴雨浇了个透。
躲在雨衣下,四周什么情况苏玲也看不见,不过大晚上的,路上黑乎乎的,就是不躲雨衣里她也看不见。
问到的要么是自己身上的雨水味,再就是陆白璟身上的味道,他身上的味道压过了她的雨水味,那是普通沐浴露的味道,香香的却令人很舒心的味道。
因为陆白璟的出现,她委屈难过的心情有些平缓下来。
呼……幸好有他来了,不然她得淋到什么时候?
摩托车突然停了下来,雨还在下,苏玲以为到了,等从雨衣里钻出来发现人还在路上。
陆白璟滑上透明面罩,转头过来说:“前面的路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你先下来,我去看看。”
“哦。”苏玲应着忙从摩托车上下了来。
“等等。”陆白璟把身上的雨衣让给了苏玲披着。
陆白璟停好车后,大步地向前走去查看情况,苏玲穿着拖地的雨衣也跟了上去。
只见前方道路上倒下了一颗大树,还从坡上滚落了下泥石来,完全挡住了去路。
陆白璟试图想清出一条道路来,显然没什么效果,光靠他一人的力量无法完全清除障碍物,车不能过去。
“怎么办啊?”无力感在苏玲心中延伸,她又冻又饿,体力早就到了极限。
雨下得还是很大,陆白璟看着她大声道:“去我住的地方吧,就在后面的村子里。”
陆白璟租的房子是附近村民的住宅,离片场近,房租也便宜,就在他们刚刚来的路上。
而苏玲住在影视城里花园式酒店的四星级酒店里,离片场比较远,还有一段路程才能开到。
“嗯,好。”苏玲狂点头,只要不在外面淋雨,她去哪里都可以。
陆白璟租的房子在村里,说是村子其实更像小镇,这里有自己的菜市场、商场、超市甚至连KTV这些娱乐场所也有,住了起码也有上万人,像一座小城。
这里除了住了些本地人,更多的是到横店横漂的外乡人,以年轻人居多。
陆白璟载着苏玲到了他租的住处,是一栋特意用来出租的公寓楼,有单间、一室一厅、也有两室一厅,门口有个老头专门守着,楼里住着的都是些来横店追梦的年轻人。
陆白璟领着苏玲上楼时,不时碰到跟他打招呼的年轻人。
“哥,回来啦。”打招呼也就罢了,还不断的使眼色,似乎在说:“可以啊,居然带女孩子回家来。”
陆白璟无奈笑笑,没搭理他们的打趣,示意苏玲继续往前走,到了他租的房子。
他拿钥匙开了门,顺手打开了灯,随后侧身让开一条道来让苏玲进去。
苏玲站在往里面看了一眼,陆白璟租的是一间单间,里面简单得只有床,衣柜,桌椅,但都摆放整齐,也很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