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十九章

一嗓子刚喊完,就见房门应声而开。

“自己”的身影就从中走了出来。

脏兮兮的脸此刻早已洗净,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已经筑基的原因,这张脸竟比从前愈发显得娇艳。

澜灵素竟盯着自己的脸看呆了。

上一秒还是一副怒发冲冠,不打三百回合都不行的样子,眨眼间就变成了岁月静好,手拉着手,我们都是好朋友。

都说美食和美人是这世间上最治愈最安抚人心的东西,果然一点都没错,暴跳如雷的内心也平静了不少。

毕竟她也是个小仙女,仙女要温柔,要理智,更不能打架骂人。

至于之前的那两个女修,不过是还不够美的敌人,那能一样吗?

显然不能跟貌美如花的自己同日而语。

“这么快就洗完澡了吗?”

她一脸和善,连说话声都控制得温温柔柔,生怕声音大一点就惊碎了眼前的娇花。

“……”

徐承祯也被她这变脸速度震住了,想起她先前那气冲冲的样子,不由眉头轻蹙:“何事?”

“这个等下再说,嗯……”

澜灵素掏出乾坤袋,从里头摸出个精致的青白玉小罐,“噌”的一下就闪身到他面前。

“喏,这个香膏是擦脸用的,早晚洗漱完一定抹,放心用,我这有很多,管够。”

她极认真地将那青白玉小罐塞进徐承祯手里,眼睛也不住打量那张脸,虽然皮肤好得无可挑剔,但是保养也不能落下,不然等换回身体之后,光护肤保养就要花好多时间和精力。

当然了,她也会一视同仁,好好保养他的身体。

徐承祯眉梢轻跳了两下:“我不需要。”

这话让澜灵素急了,当下就道:“师叔,我知道你不需要,但是我需要啊,你不懂,对我来说,好不好看比厉不厉害更重要,幸亏是和师叔互换的身体,要是别人,光是容貌上的打击,就会让我生不如死。”

“……”

徐承祯神色复杂地看着对面自己的那张脸,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是我教你抹,还是我帮你抹?”

澜灵素一脸期待地盯着自己那吹弹可破的脸,心里开始蠢蠢欲动,好想捏捏看啊。

“……”徐承祯深吸一口气,拼命提醒自己,眼前的人并不是他自己,“我只洗了脸。”

澜灵素愣了下,才明白过来。

他还没洗澡呢,现在抹了也白抹。

“哦,那你洗完了再抹。”

她说完,转身走向门口,重新将院门掩上。

“对了,师叔,刚才我从那边过来,见知客弟子引着一大堆其他门派的人过来,嗯,是咱们天权那位真人寿诞,是要宴请别派吗?”

“不是宴请,是邀各派来商议事情。”对她忽然间变换话题,徐承祯并无任何不适,反倒因此松了口气。

商议事情?

澜灵素想到一个可能性,那就是商量怎么对付她们玉露宫吧?

想到这,心中不禁冷笑,可面上却佯装不信,说道:“师叔就骗吧,要商议事情的话,那也应该是各派掌门,管事的来啊,哪有同我差不多年纪的女修来议事的……”

说着,她将眼一斜,似笑非笑道:“我瞧是搞联姻吧。”

“胡说八道。”徐承祯眉头紧皱。

“我可没胡说八道,刚才路过的时候,有女修就哥哥,哥哥对着我亲热叫着。”

澜灵素说话间,目光有意无意落在徐承祯脸上,瞧他有什么变化。

但他只是漠着眼皱着眉,根本瞧出来什么来。

她继续又道:“师叔你也知道,我是假的,所以也不敢与她们多说,只装作不认识便离开了。”

“嗯。”他终于有了点反应。

“师叔,其中有个女修,是个冷美人,手上还戴着一对银环,师叔认识她吗?”

澜灵素感叹,挺不容易的,终于说到正题上了。

徐承祯不以为意地点点头:“罗天门的林道友,认得。”

好啊!

她都没说对方姓名,只说了两个关键词“冷美人”和“银环”,他就能这么笃定那人是“罗天门的林道友”,这得多熟悉!

“……”

澜灵素深吸一口气。

仙女要理智,不能打架骂人。

“师叔,你与她熟识吗?”仙女试探。

“林道友是罗天门后一辈中出类拔萃的弟子,我见过几次。”

“……”

澜灵素回想起林芫贞那“脉脉含情”的样子,心下恍然。

天权和罗天门是凤麟洲的两大玄门正宗,相互关系也好,徐承祯和林芫贞,一个是天权剑派的有为男青年,一个是罗天门的有为女青年,这样的青年才俊,两派应该都有联姻的意思吧。

这两大宗门的友好关系,让她忽然有一个想法。

如果天权和罗天门的关系不合,甚至开始针锋相对的话,那是不是就没精力和闲暇去对付玉露宫了?

这个逻辑不管横着推还是竖着推都没毛病。

她微蹙着眉,一脸愁容:“这可怎么好,方才我还当着众人的面让那位林道友还有她的朋友下不来台,怕是给师叔添麻烦了。”

徐承祯对此倒不觉有任何意外,毕竟在他眼里,她是走哪儿哪儿便会鸡飞狗跳的性子。

于是,便语重心长道:“既然知道错了,以后说话就不要这般口无遮拦。”

“……”

好家伙!

澜灵素撇撇嘴,知道如果再继续揪着“林道友”这个话题,徐承祯必定会起疑心,况且,她的敌人不止一个林芫贞,还有整个凤麟洲的玄门正宗。

她朝他那边挨近了些,压低了声音说道:“灵素记下了。不过,今日发生这样的误会,师叔你也有责任。”

徐承祯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一步,眼带疑惑地望着她。

澜灵素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就像承礼师叔说的那样,如今师叔装我很容易,但我装师叔瞒天过海却极不容易,不说我不通剑道,就是师叔的人际关系,我也是一点都不知道。好比今日这情况,若是师叔先前就跟我透个底,也不至于落得两下里都尴尬。”

徐承祯:“……”

她看了他一眼,又继续说道:“我们现在这情况,也不知何时能够恢复,往后也会遇到更多的道友,若不然,师叔你将你认识的人都列个单子给我,比如那个谁谁谁,姓名、门派、与你的关系如何,是一面之交,还是生死之交之类的。”

“……”

不得不说,她提的这个问题,徐承祯自己都没想过。

他没应声,澜灵素蹙着眉也没继续叨叨,静默片刻之后,他才说道:“除了本门弟子,其余的你可一概不理会。”

!!!

这样一刀切真的没问题?

澜灵素着实没想到能从徐承祯嘴里得到这样完美的答案。

毕竟她心里就是打算这样干的,在其它门派面前,用七分冰冷三分不屑的眼神全方位诠释:“我,徐承祯,代表天权剑派藐视你们这群垃圾。”

长此以往,必定会让其它门派对徐承祯的不满转嫁到对天权剑派的不满,从而达到破坏名门正宗之间的大和谐。

但是现在徐承祯居然主动要求她不理会其它门派的人,难道他就没想过后果?

还是她自己想太多了?

正怔懵间,便听徐承祯又道:“该你了。”

该我什么?

她那一脸的懵懂,徐承祯瞧在眼里,暗挑了下眉:“你不列个单子给我么?”

澜灵素晃了晃神,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师叔忘了吗,我自幼被剑气所伤,一躺就是数年,也没出过海岛,整个凤麟洲就没有认识我的人,师叔不必担心。”

提及这个,她又有些好奇:“师叔,我的身体真的能筑基?”

徐承祯微点了下头:“为何不能?”

“从前有试过,但是一引气就万箭穿心似的疼。”澜灵素觉得她定是被剑气伤了根基。

闻言,徐承祯到不觉惊讶,她的身体确实是十全的根骨,但十全剑意篡乱,用一般的功法引气,才入体就会被剑意绞杀干净,幸而她没继续强行练功,不然控不住剑意,最终也会落得个筋脉尽断。

他初时也觉头疼,但后来发觉她身体里有他的剑气。

应该是当年那次误伤,她的身体存贮了他的剑气。

有些事可能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就是借着他自己的剑气,他理清了这十全的剑意,所以连引气入体都用不着,直接就筑基成功。

再看澜灵素,对上她那疑惑的样子,徐承祯难得耐住性子,用她能明白的话,说道:“你天生就是剑修,自然练不得其他功法。”

“……”

但是她不想永远待在清雩山,她想回阴月岛,那里才是她的家啊。

“明日开始,你随我一同修行。”

徐承祯一脸肃然地望着她,俨然一副要帮她特训的神情。

澜灵素被这眼神瞧得心慌慌,瞥眼就瞧见了院子里的那口水井,她当即指着那边:“师叔,你不是还没洗澡吗?我帮你打水!”

也不等徐承祯开口,她就已经将水桶丢进井里。

徐承祯紧蹙着眉,怎么洗澡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他大半天了。

澜灵素一边把水桶往上拉,一边提议:“要不然,师叔你等下蒙住眼睛,我自己洗。”

“……”徐承祯神色复杂,“你确定?”

澜灵素看着自己拉水桶的大手,陷入了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