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感应门从高处落下,关的严丝合缝。

楚烬抬手在门上按了按,力量集中在手掌心,正要发力,却听见了一些异常的动静,转念一想,放弃了破门而出的打算。

他示意史莱姆静下来,稍微贴近感应门,清晰地听见了外面的对话。

“……下节课上实操,在训练馆呢,等楼管过来开门他肯定来不及赶过去上课,百分百迟到!”

“我都迫不及待想看他被那只母老虎当众教训的丑态了,说不定还会让他滚出训练馆。”

“嘘,小点声别让他听见,这门上次维修过,隔音可不太好。”

“嗐,怕什么?听见就听见吧,厕所外面又没有记录仪,谁知道是咱们锁的门?就算他告状,咱们不承认他又有什么办法?”

接着便是几声臭味相投的嘻笑打闹声。

史莱姆从左肩滚到右肩,一本正经地说:“先生,看样子您正在经历校园暴力。”

楚烬翻了个白眼。

他从小就认为校园暴力是一种非常无能的行为。

懦弱又恶劣的未成年人用抱团群聚的方式欺辱人少势弱的一方,并为此沾沾自喜得意洋洋,把违背道德丧失底线的事情当做炫耀资本。

一旦碰到有背景的人,立刻树倒猢狲散,藏在不负责任的混蛋家长身后求饶,腆着脸承担一句:“小孩子不懂事。”

说到底还是一群欺软怕硬的未成年人渣——虽然他这些同学都成年了。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有被校园暴力的一天,特殊的体验让楚烬略感新奇。

门外的声响散去,楚烬让史莱姆把外面的声音跟班里的学生对号,史莱姆调了几张照片出来,正是坐在最后一排的那几位,其中某个人还试图在他走进教室的时候伸脚绊倒他,被他轻松避开。

“上课还有多久?”楚烬问。

史莱姆回答他:“八分钟。”

“吓吓他们。”楚烬点点头,脚步一转,往洗手池另一头的窗户边走。

窗外,一颗他从未见过品种的参天大树枝繁叶茂,史莱姆仿佛拥有了读心术,上下打量了一番树干后明白了楚烬的目的——他居然想就这么跳窗,赶在那些人下楼之前下去。

史莱姆试想了一下自己没抓稳从十二楼掉下去的后果,犹豫道:“先生,跳下去时请务必……抓住我。”

他一点也不想在楚烬面前摔成饼啊。太丢人了。

楚烬闻言轻笑一声,反手捉住史莱姆抱在怀里,确认窗户下是一片无人灌木丛后震碎玻璃,纵身一跃,借着树干的支撑干净利落跳下了十二楼。

史莱姆被强烈的上升气流折腾的睁不开眼睛,干脆闭上眼心安理得地享受和宿主的亲密接触。

大约过了十秒钟,史莱姆依依不舍地离开楚烬的怀抱,“沿着这条小路直走,到岔路口右转。”

“不着急。”楚烬打量了一圈四周的情况,他跳下来的位置比较偏僻,那几人估计也不会走过来,还是他直接找上门来的快。

白团子又被放回了肩膀上,楚烬拍了拍校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长腿一迈跨出灌木丛,朝着始作俑者们的踪迹走去。

林川学院虽然是与阿诺德学院和珀西学院并列的三大名校之一,但在硬件设施上却并不如背靠大家族的阿诺德和政府投资的珀西,是字面意义上的平民学校。

校门口的标志霸气外露,总占地面积实际也就跟普通高等院校差不多,站在高处一眼看得到边。

楚烬故意站在拐角处等了两分钟,走到教学楼前边时迎面撞上了嬉皮笑脸的那几位。

为首的一位寸头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道:“卧槽?!”他回过头去低吼:“他特么不是被关在厕所里么??”

四人组面面相觑,当着楚烬的面交头接耳,仿佛当事人不存在一样。

楚烬耐心有限,挑眉道:“锁门是谁的主意?”

几人一噎,挤眉弄眼地开始装傻,一副一问三不知的样子。

“哎哟喂这不是楚少爷吗?还搁这儿浪费时间呢,再不快点儿当心上课迟到哈。”

“对对对,楚少爷你也知道哈,咱们老师可最瞧不起实操课成绩差的人。”

阴阳怪气的交流让人烦躁,楚烬随手指了四人其中的一个,凉飕飕开口道:“你,过来。”

被点名的小黄毛莫名感到一阵心虚慌乱,他下意识地往老大身后躲了半步,虚张声势道:“我就不过去,你能把我怎么着?”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小黄毛咽了下口水,和同伴们对视几眼。他们可是亲眼看见楚烬被锁在十二楼卫生间里的,他又不会飞,怎么可能比他们下来的还快?

而且这草包什么时候气场这么强了?放在上学期,正面对上他们四个人的挑衅早就怂了……太不对劲了。

“老大。”小黄毛搓了搓脖子,胳膊挤着寸头的肩膀,煽风点火:“揍他!”

林川学院明文规定学生之间禁止内斗,但也有条不成文的规定——只要不闹到明面上来,并且点到为止,学校对于学生打架永远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他们是战斗学院,非常注重学生身体素质和格斗能力的培养,一般的打架在学院高层看来也就是小打小闹,只要不闹出伤筋动骨的大事,磕磕碰碰的用不着师长出面。

黄毛这话一出,周围竖起耳朵偷听看热闹的学生们默契凑了过来近距离观战,转眼间就将五人围成了一个圈,中间还空出了一大片供他们施展身手的地方。

寸头皱了皱眉。他的智商比三个臭皮匠要高不少,一早就察觉出来楚烬有些问题,更何况他还听说了楚烬早晨在校广场的壮举。

那个瘦猴子他认识,还打过一架,结果是他险胜。可就是这样跟他不相上下的瘦猴居然被楚烬轻轻松松过肩摔了?说出去谁信啊!

但他也不是二愣子,过肩摔这事儿可不仅仅是传言,还有视频为证,那力道,那技巧,他上都不一定能稳得住。

难道是这该死的草包少爷假期特训了?

“老大!”小黄毛还在喊着:“给他点颜色瞧瞧!”

“……”寸头有点烦,狠狠地瞪了小弟一眼。被赶鸭子上架干出这么一场架来,他也不能不上,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

楚烬左右看了看,把史莱姆摘下来放在一旁的灯柱上,调侃道:“坐稳了。”

白团子动了动,默默缩进了灯柱上的弧形半圆里,绯红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楚烬。

楚烬伸手揉了两把,一边感叹手感真好一边走向场地中央,准备迎接他“暴力征服世界”的第一步。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人群后突然传出声呵斥,随即一位身着西装的男人出现在楚烬的视野里。

楚烬听见身后的女生抱怨道:“啊,教导主任……他怎么来了?”

“都不上课是吧?!”教导主任拧着眉教训道:“还看热闹呢,都给我滚回自己教室!还有你,你们几个的!”他突然沉下脸,转头看向寸头和小黄毛几人:“十二楼卫生间的门窗是不是你们破坏的,嗯?给我老老实实交代清楚!”

小黄毛干巴巴地讪笑:“瞧您这话说的,我们哪儿知道啊?”

教导主任还要发难,寸头先一步开口,慢慢道:“陈主任,我们下节课是实操,具体情况你也知道的,我们几个可是一下课就直接下楼了。”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向对面的楚烬:“要不是楚少爷半路发难,这会儿咱们都到训练馆了。”

“哦对了。”寸头继续道:“陈主任,下课时我可看见楚少爷一个人往卫生间去了,不如你问问他知不知道那门窗是怎么回事儿?”

他给了个眼神,身后几位小弟立刻附和道:“对对对,我们都看见了,他一下课就直奔厕所。”

连带着外圈看热闹的人里都有人起哄:“我也看见了。”

姓陈的主任沉吟片刻,将目光转移到了这位臭名远扬的官富二代身上,眼中嫌恶一览无余,他沉声开口,几乎不需要任何证据就相信了诸多学生的说辞。

“楚烬,二年级生。”陈主任调出智脑,一字一句地念着上面的资料:“去年三月,顶撞师长记过一次;七月,打架斗殴记过一次。”

他的视线落在了楚烬袖口的一粒闪光点上,那分明就是防伤人特殊处理过后到玻璃碎渣。

“今日破坏公共设施,人赃并获,记过一次。”陈主任冷冷地宣判道:“共记过三次,做开除处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