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秋菊往事
秋夜凉爽,晚风携着秋菊清香习习而来,赵琰心中的波澜却渐渐平缓。
“将军,属下有事想请教将军。”云猎猎也跟了出来,眉眼弯弯,双颊酡红,显然是有些醉了。
赵琰余光看见钟衡正站在厅门处望着这边,隔得太远看不清神色。
“现在出来吹风明日该头痛了。”虽然这么说,却还是给她倒了杯热茶,让她坐下说话。
云猎猎笑着坐下,“谢将军,属下无碍。”
“你有何事要问?”赵琰看向庭院的秋菊,钟衡善于此道,虽是深秋庭院里仍是花团锦簇,令人赏心悦目。
“将军,”云猎猎忽然左右看看,见四周无人才继续说道:“属下想问问大小姐和陆军师的往事。”
见赵琰脸色并无不虞,云猎猎接着说。
“之前属下问大小姐,若是陆军师,钟衡公子和她同时中了剧毒,而她只有一颗解药,她会给谁,将军你猜她怎么说?”
云猎猎嗓音软软,赵琰听了心也有些软了,“不知。”
云猎猎神秘一笑,“大小姐说她会把药留给陆军师,属下再问,若是他们二日今生无缘呢,大小姐说即使今生无缘,也愿陆军师长命百岁,余生安好。将军你听,这是何等情意?”
赵琰也有些诧异,他没想到萧徵羽竟然如此重视陆洵。
云猎猎忽然脸色一变,语气也有些怒意,“属下不敢对陆军师不敬,可是陆军师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让人生气了,仗着天资聪颖就这么对待爱慕之人,实在让人不齿!”
说着说着云猎猎气愤地就要站起来,赵琰在她将要爬上石桌前及时按住她,“所以你是想问我他们二人的往事,以便为大小姐解忧?”
云猎猎身形顿住,仿佛刚刚想起了自己的来意,“嗷嗷,差点忘了我为何而来了。”
云猎猎又老实坐下,晚风把酒意催上头了,她觉得脑袋很重,就双手撑着双颊趴在石桌上,水水的眸子直直地望着赵琰。
赵琰轻咳一声,移开视线,“我也是四年前才认识他们二人,听人说萧徵羽的父亲与陆洵的叔父当时同在镇东王君涛麾下谋事,所以二人算是青梅竹马。”
云猎猎眨眨眼,这个她也听说过。
“陆洵的父亲本是礼部尚书,后来因反对盛炀帝年年采选被下狱,在狱中郁郁而亡,她母亲不久后也随之而去,将陆洵托给了他叔父,他叔父直至今日都未成亲,府中也少有女眷,就将陆洵拜托给了萧家,由萧平夫妻照看。”
“那他们二人是一起长大的?”
赵琰颔首,“他们十岁时,萧首领看出陆洵天资聪颖,想将陆洵跟萧徵羽的亲事定下,就拿着二人的生辰八字前去护国寺批命。”
云猎猎看着赵琰的眼神暗下来,“是不是不合?”
“□□大师说萧徵羽是凤命。”
云猎猎一惊,酒都醒了一半,凤命,萧徵羽以后会当皇后吗?
“那陆军师呢?”
赵琰握着茶杯的五指紧了紧,“说他活不过二十五。”
云猎猎的心像是被什么揪了一下,眼圈泛红,口中喃喃,“怎么会这样?陆军师他……”虽然他不太讨人喜欢,可也不该,“是不是大师算错了?算命什么的本就是不确定的……”
赵琰阖上双眸,“□□大师只给十人批过命,包括盛炀帝,都一一应验了。”
“那大小姐知道吗?”
“萧首领知道后没有宣扬此事,跟萧夫人商量还是决定给二人定亲,可从远自己去问了□□,拒绝了这门亲事,从此以后绝口不提婚事,都有人传言说他喜欢男子。”
赵琰不想看见云猎猎伤心,尽量将语气放轻松些。
可云猎猎却笑不出来,陆军师那么聪明,却父母早亡,自己也被批短命,简直太让人难过了,这老天爷怎么这么不公,不让那奸相早点死,反倒让一个好人早早离世。云猎猎难过地哭了出来。
赵琰还是第一次见她哭泣,也不知怎么安慰她,只好说:“命运无常,你我二人也有可能明日就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所以你也不必过于悲伤,珍惜眼前便好。”
云猎猎点点头,抬起胳膊擦干泪水,“将军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夜深了,我们回去吧,明日还要去孙昭府上观礼。”赵琰起身道,语气已然归于平静。
云猎猎现在头已经开始疼了,刚走两步便觉得天旋地转。快要落地时两支手臂同时扶起她。
“我带云姑娘回房吧,这里我熟。”钟衡特意强调了姑娘二字。
赵琰神色无恙,收回右手。
“将军请便。”钟衡扶着云猎猎离去。
云猎猎醉的不省人事,又吹了些风,更是觉得头疼欲裂,倒在钟衡怀里嗫嚅。
“他根本不喜欢你,你也考虑考虑我呀。”钟衡俊逸的面容有些苦恼,“还是你更喜欢武艺高强的?”
“田伯,我后悔当初不跟你学武了,现在还来得及吗?”
田伯:“……”少爷您都二十高龄了,您说呢?
“就这么放手了?”陆洵看着离去的人影。
赵琰转身看他,“你也醉了。”
翌日辰时。
“嘶,”云猎猎醒来就感觉脑袋里好像灌满了铅水,直直往下掉,她好像真的不胜酒力啊,下次还是少喝点才好。
等她穿戴好出门,发现钟衡正坐在她院子里闲适地喝茶看书,这人没有自己的院子吗?
“钟大人,他们人呢?”云猎猎揉着太阳穴。
钟衡回道:“将军一大早就被请去坐镇,萧校尉也跟陆军师一起去了,何太守跟武都尉说要去城里逛逛,就只剩下你我二人。现在过去还能赶上观礼,咱们走吧。”
他好像心情上佳,云猎猎不明白他在高兴些什么,不过她现在头疼,什么都不能想。
道路两旁的商贩行人见了钟衡都纷纷跟他打招呼,丝毫没有见到官员的恐慌害怕。
“看来钟大人现在颇受爱戴呀。”云猎猎也十分高兴,百姓安居乐业,就是她心目中的的太平盛世。
钟衡在路边卖包子的小铺子里买了两个包子,递给她一个,“先垫垫吧,得等到正午才能开席呢。”
云猎猎接过,三两口便吃完了,钟衡看她吃的脸颊鼓鼓,十分可爱,便将自己的也递给她了。
“慢点吃,噎着就不好了。”
云猎猎也不客气,钟衡看起来不像是吃包子的人,她以为像他这么光风霁月的应该喝朝露食秋菊才合适。
“习惯了,出任务的时候吃东西太慢会错过观察敌情。”
钟衡想起那次在月光下一动不动蹲守刘掣的专注少女,心中一动。
“猎猎为何参军?”
云猎猎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问她这个问题,但看在包子的份儿上还是回答他:“我爹被建山军所杀,我想为我爹报仇。”
钟衡敛去笑容,“可建山军成千上万你何日能杀完?”
云猎猎摇头,声音清脆,“我又不是杀人狂魔,怎么会杀光所有建山军,或者说我是想实现我爹爹的遗愿,扫清寰宇,还天下太平!”
温煦的日光撒在她身上,让人有种飞蛾扑火地冲动。
钟衡心中明了,原来之前是自己错看了云猎猎,他以为她还是需要人保护的小姑娘,可这个小姑娘已经拥有了旁人远远不及的志向,可敬可佩更可爱。
钟衡庄重地向她行了个大礼,“长青不才,愿助猎猎一臂之力,与你一同扫清寰宇,共平天下!”
猎猎连忙将他扶起,“你这是作甚?我们本来就是朋友呀,况且你这么能干,我敢赌十金,你以后一定能官拜丞相的。”
钟衡失笑,“一国丞相才值十金?这丞相也太不值钱了。”
两人说说笑笑,孙府就到了。
正巧,巷子口传来吹吹打打地锣鼓唢呐声,人潮涌动,妇孺老幼随着花轿一起过来,孙昭披红挂彩骑着高头大马,往日严肃的脸上也浮现了傻傻的笑容。
到了府门,喜婆背着新娘子下来,红绸浮动,模糊了新娘子的面容。孙昭从喜婆手里接下红绸,领着她跨过火盆马鞍,一路来到了正厅。
孙昭自幼父母早亡,便请上级赵琰坐在上位。云猎猎混在人群中悄悄打量将军,之前只看过将军常穿玄色墨色,没想到今日一身暗紫长袍更衬的他长身玉立。
“一拜天地,一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孙昭小心地牵着新娘子转过来,田伯笑呵呵地再喊。
“二拜高堂,一叩首……将军小心!”田伯大喊。
一瞬间变故突发!那新娘子红绸之下银光闪动,猛然提起利刃就向坐在上首的赵琰刺去,众人都怔住来不及反应,就看那把匕首上青麟点点,刀刃上恐怕淬了剧毒!
赵琰何等人物,战场上真刀真枪拼杀出来的将军,略一偏头就躲过了,再一弗袖就只听“锵锵”两声,利刃坠地。
孙昭也反应过来,立马上前擒拿住新娘的双手,将其按到在地。新娘带来的丫鬟奴仆见刺杀失败,立即舍身上前对赵琰孙昭展开攻势。田伯边锋也加入乱斗。
场面混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