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买房
第二日一早,乔婉起床洗漱完毕后,便满心雀跃地去敲隔壁的房门。
她今日特地打扮得与他们前世初见时一样,试图以次来唤起他的记忆。
但遗憾的是,隔壁早已人去楼空。
乔婉来楼下问掌柜的才知道,人家五更天的时候就走了,而这会儿都快辰时了,估计早已进了京城。
得知梁衍已走,乔婉除了震惊疑惑之外,当即也收拾包袱赶往京城。
一路上,她想了许久也没想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竟惹得梁衍不辞而别。
按理说,昨晚那杯姜茶送过去,怎么着也该有点回音吧?再不济,水花也行啊!
可梁衍倒好,天还没亮就偷偷走了,连个招呼都没有,这像是对她有意思的行为?
碧儿昨晚睡得并不好,这会儿连着打了许久的哈欠才注意到乔婉脸色不对。
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关心道:“小姐,您是怎么了?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是昨晚没睡好吧?”
乔婉瞥了她一眼,兴致恹恹地摇头:“不是,我就是有点心情不好。”
话落,乔婉忽然想到昨晚碧儿说的话。瞬间又提起精神来,一本正经地望向碧儿,问:“碧儿,你昨天说,他是对我有企图的……可是,他今早为什么要不辞而别呢?”
碧儿打了个哈欠后,才逐渐反应过来她是在说梁衍之事。
可她毕竟与梁衍不熟,加上又只有昨日的一面之缘,此刻让她盲猜,她也不知道缘由啊。
但乔婉的目光实在是太过灼热,烧得碧儿不好不回答,她只得细想一番。
这种男女之间的事情她又没经历过,只偶尔在话本上见过一二。
像梁衍这种明明对她家小姐有意却故作不在意的行为,细思下来,倒有点像是欲擒故纵的戏码了。
想到这里,碧儿的眼里放起了精光,嘴角邪魅地上扬:“小姐,我知道了,他一定是在欲擒故纵!他想引起你的注意!”
“欲擒故纵?”听到这个词,乔婉有些意外。在她印象里,梁衍其实算是一位单纯憨厚且纯良之人,欲擒故纵这种把戏多是些有心机有手段之人才会做的事。
像梁衍这种,恐怕一辈子都整不出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吧?
但碧儿却越发觉得自己是想到点上了,此刻更是万分肯定起来,甚至还进行举证:“对!就是欲擒故纵!小姐你想想啊,昨夜我们进客栈时分明都那般晚了,正常人只怕是早就睡了,哪还能冲出来救您?”
“而且,您不觉得他当时出现得未免太是时候了吗?咱们进店也才不过须臾,接着王大公子进来也不过两句话的功夫,这所有时间加起来都不超过片刻,他若是没提前关注您,怎会如此精准地冲过来救您?奴婢觉得,他定是早早就在关注您了,以至于您一出事,他就急不可耐地冲了下来。”
碧儿这话说的乔婉竟觉得有几分道理,毕竟,她昨晚进客栈确实是临时起意,进去也没多久,甚至在此之前都没见过梁衍,但他却能飞速从二楼而下前来救她,可见他确实是一早就在关注她了。
只是,他既已救了她,她也顺势向他抛了橄榄枝,为何他昨晚还要明面拒绝她,但事后却又玩起了欲擒故纵的小把戏?
岂不是在……画蛇添足?
乔婉想不明白,同理,碧儿也是发现了这点。她又皱眉挠着头想了半天,才试探性地猜测道:“小姐,我之前打听姑爷的时候,曾听人说他父母双亡,家中极为清贫寒酸……该不会是他自知自己的身份配不上您,所以这才拒绝了您甚至…躲您?”
这番猜测乔婉倒是觉得较为真实,前世她嫁与梁衍时,梁衍还未参加春闱,初时一直不太敢接受她的爱慕之情。
他总觉得自己身世清简,家境贫寒,实在无法与她相配,若不是她一直鼓励并坚持要嫁给他,恐怕他定是要等到状元及第后才肯娶她了。
所以这一世,他也是因着身份之别,才不敢与她示好吗?
想通之后,乔婉不仅没了先前阴郁的心情,反倒是对梁衍又多了抹心疼。
从前的他,总是形单影只,孤家寡人,日子过得实在是太过辛苦了些,往后余生,有她在,她一定不会再让他受苦了!
碧儿见乔婉脸上明显愁云转淡,心中不禁松了口气。
马车很快就到了城门口,碧儿将路引呈交给城门守卫校验后便放行了。
进了京,碧儿早就一副耐不住性子的模样掀开窗帘四处张望起来。
以前就听说京中繁华热闹,如今初次进京,碧儿恨不得将整个京城都瞧个遍。
与碧儿不同,乔婉虽是初次进京,但这京中每条街道每间商铺她早已熟知,此刻早已见怪不怪了。
她指路让阿武在一家客栈前停下后,便领着碧儿一同下了马车。
将行李放置好后,乔婉便让阿武在客栈里守着,自己则带着碧儿出去逛逛。
说是逛逛,但其实乔婉是去看宅子的。
前世她和梁衍初到京中时,曾买过一间宅院,院子不大,却充满了他二人的回忆。
后来梁衍中了状元,朝廷就给梁衍分配了新宅院。搬去新宅院后,他们二人偶尔也会回到那个小宅院里一起回忆并感受曾经那段为春闱拼搏、艰辛却快乐的时光。
如今再次踏入故地,乔婉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不知是不是来的不凑巧,屋主今日竟然不在,大门上的门栓落了一把略显陈旧的铁锁。
乔婉透过中间的门缝,依稀还能看清院中的陈设,和她前世见到的一样。
乔婉打量了几眼后,这才不舍地去敲隔壁宅院的门。
不一会儿,便有人过来开门,问她有何事。
乔婉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想将隔壁宅子盘下来的意思,本以为对方会告知屋主信息,谁知对方却告诉她,早在半个月前,这间宅子就被人买走了。
“买走了?怎么可能?”乔婉一脸震惊,根本不敢相信,但见对方神色笃定,这才又缓下情绪改了口,问:“那您可知道买家是谁?”
对方摇了摇头,想了下又说:“我倒是没见过,只听人说是位书生,长得还挺俊的。”
书生?
乔婉眉头紧锁,不知为何,她竟觉得这书生极有可能是梁衍。毕竟前世这处宅院荒置四五年都没人买,若不是她和梁衍盘下,估计还要继续闲置下去了。
但梁衍如今的家境她是知晓的,他是断然拿不出那么多银钱在京中购置一处宅院的。
即便是这宅院并不大,但他也不可能买的起。他平日里甚是节俭,怎可能一进京,还未高中就花钱买房。
“罢了,那大娘您可知这附近还有什么空置宅院变卖的吗?”
既然这间宅院买不到了,乔婉只好另做别的打算。
隔壁的大娘仔细打量了她几眼,见她模样秀丽,又只带了个丫鬟,不免多问了几句。
“听姑娘口音应是外地人吧?”
乔婉礼貌一笑:“实不相瞒,小女本是陪兄长进京参加春闱的。如今春闱在即,我怕兄长住在驿站影响思绪,便想着单独买间僻静的宅院,方便他温习书卷。”
大娘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那你们一行大约有多少人?”
乔婉笑道:“四人,我与我家丫鬟,我兄长也带了位书童。”
“这样啊,我这后面倒是有间宅子,就是小了点,你若是想要,可以先过来看看。”
乔婉点点头,那大娘便领着她往宅院后面走,穿过一条小巷,转个弯便到了之前那座宅院的后面。
大娘将门锁打开,领着乔婉进去看了看。
这间院子是背靠着乔婉想买的那座宅院的,两家之间仅一墙之隔。不过,那座院子更为宽大,屋舍也多。
而这间宅院,刚好两间主卧加上两间客卧,面积都比较小,就连厨房和柴房也不是很大。
不过地方虽小,但设施齐全,床铺灶台一应俱全,院子里还有口井,石桌和石墨都有。
听说以前是被一家卖豆腐的夫妻给租了下来,后来人家生意做大,嫌这地方小了,这才搬走了。
乔婉见这间院子是和前面的院子比邻,加上价钱也比前面的便宜了一倍,内心衡量一番后,便买了下来。
房主很好,收了银钱签了字契后,还主动安排人过来帮她打扫屋舍。
买下宅院后,乔婉便打算去街上的商铺去置办些东西,顺便打听一下梁衍的行踪。
也不知是不是太凑巧了,乔婉从宅院出来的时候,竟然在巷子口碰见了梁衍。
他身上已经换了另一件玄衣,面色冷淡至极。见到乔婉时眼里闪过一抹惊讶后,又回归为一副平淡如水的冷漠表情。
就像是遇见了一个陌生人一样,毫不在意,直接越过乔婉准备离开。
乔婉见他要走,当即手疾眼快地将他拦了下来。
“梁……恩公这是何意?好歹你我之间也是有过救命之恩,怎的遇见了招呼也不打一声?”
乔婉本打算直呼他姓名,但想到他此刻是认不得自己的,便只好换了个称法。
梁衍淡淡地瞥了一眼她的手,又冷冷地扫向她的脸,嘴角突然上扬,轻嗤起来:“看姑娘的打扮也不像是不识字的,怎的连礼义廉耻都不知吗?我之前帮你,不过是无心之举,可没叫姑娘赖上我啊!”
梁衍笑得张扬,眼里还带着一丝嘲讽,气得碧儿当场就与他争了起来:“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我家小姐怎么就赖上你了?你可别胡说八道,就你这样的还配不上我家小姐呢!”
“碧儿!别胡说!”乔婉连忙喝住碧儿,将她拉至身后。
随即,她才仰起头来对上梁衍的目光。
四目相对,乔婉打量了他许久,久到梁衍局促得想要移开目光的时候,才见她勾唇笑了。
“自古以来,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我竟不知,我不过是简单寒暄几句,公子竟觉得我是要赖上你了。既如此,那公子不如让我尽早还了你这恩情,以后你我便再不相欠,我自是不会再赖着你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