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宛出去就遇上了童雅。

童雅也很惊讶，面上错愕。

看着童雅的表情，许宛不由自主低下头，就算她知道此刻该勇敢面对，她没做错什么，不该心虚。

可又实在不敢继续看，她从小到大最怕见别人鄙夷嘲笑那副脸了。许宛心中转出无数心思，首当其冲就是被看不起的羞耻感，她会看不起她吧？一定会的。

毕竟从汪漫漫房里出来这一条，她怎么洗都洗不清了。

可真想逃了啊。

许宛愣在原地，正想着该说什么起码让面上过去。就见童雅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跟前，嘴动了动，最终化作叹气。

“这边日头大，到我那边说。”

一直到童雅休息室，许宛都紧张的不行。圈里人心里都明白潜规则是一回事，摆明面上谈又是另一回事。

像童雅这种趁当年那股东风家喻户晓的人，一定接受不了也无法理解。现在叫她来是干什么？

大概是和其他人一样讲一堆虚伪至极的道理吧。

她接童雅递的水，“谢谢。”

童雅扭开瓶盖放桌上，瓶盖虚虚掩在瓶上。

“先恭喜你，马上要红了。”

她抿唇，“…谢谢。”

“能让机会找上门也是一种实力，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这般机会的。”

许宛抬头怔愣，努力在童雅面上找不对。可童雅面上大大方方，似乎这是喝水吃饭般再正常不过的事，没有丝毫问题。

她以为……她还以为刚才那句话是讽刺，以为今天叫她来不过是虚伪至极的举动。

“唉，你也别这么看我，”，童雅撇嘴，“我才不像那些人面上一个比一个清高，背地里…他们那些破事我能不清楚？看破不说破罢了。”

许宛心里发酸，“我还以为你会说我…毕竟……”

“毕竟什么？毕竟我第一部戏就有了名气？”

许宛微微点头。

童雅奇怪的看她，“金主这东西，绝对不是什么要遮掩的，适时表现出来反而能提身价。”

这话确实有些颠覆，在许宛接触认识的圈子里，大家放台面上说这种事只有瞧不起。

看许宛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童雅叹了口气，“我第一个踏板是个普通商人，没多大本事。”，“许宛，你比我幸运太多了，我当年被包，只是为了学费。”

为了学费，仅此而已。

……

见余波这天是工作日头一天，挤压了两天的文件堆如山，办公楼里进进出出人人火急火燎打电话。

轮到许宛时，前台姑娘还忙的不得了，边打电话还一边手记录，手下动作不停，抬脸对许宛抱歉。

汪漫漫给了她机会，却没有做局的打算。就算如此，她还是很感激了。机会这东西，有总比没有强吧？

那天童雅的话确实对她影响很大，可这个很大并不是说她要找金主，而是趁年轻抓住最大的机会，达到最佳的目的。

同样是费力，她何不试着抓住宋家呢？

现在为了个资源做这种事未免鼠目寸光。

许宛被领到会客室，她的到来引人时不时看过来，也只是看着。不知道是大家太忙了还是怎的，一杯水都没人端。

一直到外间电话声小了，紧张气氛灭了些，许宛才看到姗姗来迟的余波。

余波和她想的倒不一样。

少了小报上那副猥琐，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一派正经，只是年纪大了些。

“余先生”，她起身。

余波放下外套，松了松领结。音里调侃再明显不过。

“许大美人儿今怎么想着见我了？”

“余先生，我是……”

他摆手，许宛要做什么汪漫漫早给他说了，他可没心思听不可能的事，反正结果都一样。

余波上下打量许宛，最后眼定格在脸上。要是这副样子，他还是愿意费点神的，就陪她闹闹呗，慢慢来，反而更有情趣。

“我可才开完会一口饭没吃呢，许小姐和我一道吧？”

汪漫漫这些年经事果然得了余波的真传。

“好”，她笑。

许宛坐在副驾驶上，余波看许宛扣安全带的样子心里发笑，那急急忙忙的样子，可真是阻了他发挥绅士精神呢。

“许小姐爱吃什么？”

许宛坐正拨开发丝，“我吃过了，看您吧。”

“我现在可是饿的紧…什么都能吃呐…”

表里不一，这话说余波准没错。

许宛笑了笑，把包盖到大腿上。

“吃日料吧，清淡，对您好。”

日料？清淡？对他好？

余波笑了，手在方向盘上有节奏的点了点。

那一声声听的许宛七上八下。

“好。”

……

“人去了么？”

“听小王说余老板现在把人带出去了。”

汪漫漫看着指甲出神，昨天为了拍戏把红指甲洗掉也不知是对是错。

“漫漫姐，你也别难过……”

“我看着像难过？”

她反问。

助理摇头，她只是觉得汪漫漫和平时不太不一样，这种反常只能是余波带来的。

“这些年我什么都做了…”，汪漫漫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闹过争过…还跑他女伴面前耀武扬威……”

她低下头，“可还是条狗……”

助理听不懂汪漫漫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只觉得经纪人说的果然没错，汪漫漫脾气差就算了，还神经兮兮的。

……

余波倒是吃的开心，许宛就坐立难安了。

尤其包间又小又闷，低矮的桌子反而让两人距离更近。

“吃啊，干坐着干什么？”

“余先生…我今天来是有正事和您谈。”

余波放下筷子，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要是眼睛没紧粘她身上，她几乎以为这人是正人君子。

“你知道在哪和我谈事情成功率高吗？”

许宛拿东西的手僵住。

“许小姐又不是没去过饭局，何必装清高呢？”

看许宛没反应，余波拿起筷子，筷尖碰到许宛下巴，她被凉的打了个哆嗦。

接着，脸被筷尖一股力道抬起。

余波嗤笑，“怎么是个木头美人儿？”

许宛扯出干笑，一动不动，“您说的我听不懂。”

“那我今天就教你一课。”

余波正色，“男人最爱的谈判桌就是床上，尤其是事中，男人啊，被你折磨的上不去下不来，急的呐。要星星都给你摘。”

许宛推开筷子，僵着手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递过去。

“咱们有事，还是在这谈吧。”

余波看她一眼，放下筷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许宛看着余波一页页翻下去心越提越高。她这些晚上都没睡好，就为了做这些图表，如果余波对此不屑一顾，那她……

“许小姐大学学什么专业的？”

许宛手心沁出汗意，“表演。”

“那可真是可惜了，不然我还真想让你来我们公司呢。”

这样说着，余波也真一副可惜极了的样子。

许宛深吸一口气，

“…正如您看到的，这几年各大卫视收视率都遭遇了滑铁卢，还有近些年出来的青年演员……”

余波听着，也不打断。

这些他当然知道，每天报表交上来，无不提醒他损失多惨重，投资要再谨慎之类。

可这个女人…条理倒是清晰。

本想和以前一样睡个花瓶，怎么碰上个有脑子的？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所以呢，你能带给我什么？”

“一年。”

许宛抬头看他，掩住眼内着急，表现的再平静不过

“您给我一年时间。”

余波冷笑

女人小聪明是情趣，聪明过头反而招人烦了。

他要的是床伴，又不是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