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被撞破，水流从外面涌了进来，牧元书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想要先游到水面上去，结果一舒展身体，顿时一僵。

他低头往下看，入眼的便是浅金色的鳞片，细长条的身体。

“……”龙蛋里面孵化的，可不就是龙么。

牧元书又麻了，他作为人的时候，水性还是不错的，但是现在让他用这个龙的身体，他不会用啊！！

他试着摆动身体，四只小爪子用起来也很不协调，扒拉半天还没从龙蛋里面挪出去，他挣扎了片刻，才勉强从蛋壳里面蹭出来，不过憋的那口气也用没了。

他实在是憋不住了，便松气，然而预想中的呛水没有，牧元书试探地深吸了两口气之后发现，自己好像可以在水里呼吸。

幸好可以呼吸，不然他估计会成为这世上第一只被溺死的龙……

能呼吸就不慌了，他正打算练习一下怎么用这个身体游上岸，就听到一声低沉的雷鸣，声音好像就在头顶，他一抬头，隔着水就对上一双紫眸。

男人神色冷淡，也不知道站在旁边看了它多久。

牧元书看到他本能地身体一绷，他现在对祈渊的印象还是停留在书里的描写中，总觉得很危险，张口想要说话，结果就发出一声微弱的：“嗷呜~”

牧元书：“……”

祈渊：“……”

这软绵绵的叫声一点都不威武！！

天上雷鸣轰轰未绝，下一刻手臂粗的紫色雷电从天而降，朝着灵池中的小龙劈了下来，这雷若是碰到它，只怕这刚出世的小龙就要被碾为粉尘了。

牧元书看着雷电落下来的速度，根本就躲不开，他也没处可躲，正绝望之际就看到祈渊抬手，一道透明的光屏出现在它面前，下一秒雷电就撞上了光屏。

这种行径似乎触怒了什么，天上的轰鸣更加恐怖，接下来更粗壮的雷电砸了下来，然而不管雷电砸得多凶狠，面前的光屏依旧稳稳地撑住了，也不知道砸了多少道雷之后，天上的雷云也弱化了一些。

最后一道雷电落下之后，雷云也只能不甘地散去。

牧元书都看呆了，一时也不知道该感慨酆都大帝厉害，还是哭自己一条小龙为什么刚出生就要被雷劈。

祈渊帮这小龙挡了天劫之后，低头就看到浅金色的小龙愣愣趴在水里的样子，额头的小角还没长出来，这会儿圆滚滚的脑袋看起来有点蠢，一点都不威武。

眼看旁边的蛋壳都要消散了，小龙也没有什么动作，他只好伸手把它从水里捞出来，又把蛋壳拿出来，放在它面前。

刚孵化出来的小龙鳞片还很软，放在手心软绵绵的，仿佛稍稍一用力就能捏死，祈渊忍不住伸手蹭了蹭，龙族向来护短，龙崽未满百岁都会在龙族内长大，他活了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看到刚孵化的龙崽。

不过这只龙崽好像胆子不怎么样，在他手心一直在抖，是被刚刚的雷劫给吓到了？

牧元书倒不是被雷给吓到，他是刚缓过来又被祈渊给捞出来，担心他要吃了自己，越是这么想就抖得越厉害，他可没有忘记自己的补品人设。

虽然先前大佬说了不会对他怎么样，刚刚也帮他挡了那个雷，但是保不准要把他养肥了再下口呢？

还有，为什么要拿手蹭他的身体啊！

正心慌慌的，祈渊就把蛋壳放到他面前，他抬头看向祈渊，眼里带着不解。

祈渊眉心微微蹙起：“没有母亲在身边，连进食都不会吗？”

小龙抬了抬脑袋：“嗷~”你在说什么东东？

祈渊点了点蛋壳：“吃掉，对你身体有好处。”

牧元书盯着面前的蛋壳，眼神带着怀疑，又觉得大佬没必要骗自己，便试探地要蹭过去，结果还没适应这个身体，在祈渊手里左足绊又足，来了个平地摔。

祈渊：“……”

他只好伸手把小龙崽放在蛋壳上，小龙崽趴在蛋壳上，似是也羞愧般，头都不敢抬，低着脑袋张口咬住蛋壳碎裂的边边，总算是能进食了。

蛋壳的边角轻而易举地就被咬下来了，口感嘎嘣脆，吃起来还有点像巧克力，咽下之后觉得身体暖呼呼的，牧元书感觉还不错，便放心地埋头啃着蛋壳。

祈渊难得有了耐心，便在旁边看着小龙崽啃蛋壳，看着它把蛋壳全部吃完，还打了个饱嗝，嘴角勾着笑意，伸手蹭了蹭它的脑袋。

小龙回过神来，不想刚刚那么警惕恐惧了，主动往他手里蹭了蹭，发出细弱的叫声：“嗷~”

刚出世的小龙这么粘人，是把他当父亲了？小龙崽都这么傻乎乎的？

祈渊轻轻点了一下它脑袋：“我不是你父亲，莫要认错了。”

“嗷？”小龙看着他，金色的眸子带着不解。

祈渊抬手，一面灵镜便凭空凝聚出来，牧韫跟雪璃的模样出现在灵镜里，他指着灵镜里面的人：“这是才是你的爹娘。”

牧元书当然知道，然后他就听到祈渊接着道：“你父亲欠了我不少债，暂时拿你来抵债了，什么时候他能还债，你就能回去了。”

“不过他们现在忙着跟神界打斗，估计没空来了。”

牧元书：“……”什么鬼？？他只是无辜可怜刚出世的小龙，怎么就父债子偿了？

祈渊看这小龙崽呆呆傻傻的，也不知道它懂没懂，便带着它往外走，小龙崽自闭搬缩在了他手心思考人生。

他们从灵池里面出来，郁垒跟神荼候在外面，看到祈渊出来，便道：“大帝，刚刚是那龙蛋孵化了？”

虽说修炼都会需要渡劫，但是这小龙崽才刚孵化而已，就引来雷劫，还是这般凶险，可见天道是多么不能容忍它的存在……

祈渊应了一声，手里的龙崽这会儿也恢复精神过来了，从他手里探头往外看，前爪还紧紧扒着祈渊的手，浅金色的眸子看着外面带着好奇，看起来就格外可爱。

郁垒一下子就被击中了，眼睛发亮，手也跟着蠢蠢欲动：“大帝，我可以摸一下吗？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小龙崽。”

牧元书觉得他这会儿的样子特别像怪蜀黍，默默缩回了脑袋，还往祈渊的手腕靠了靠，企图离他远一点。

感觉到龙崽的拒绝，祈渊道：“不可以。”

郁垒失望地收回手：“刚出生的龙崽警惕性果然很高。”

祈渊看了一眼紧紧贴着自己的龙崽，唇角微扬：“外面现在怎么样了？”

“神魔两界还打得热闹呢，暂时应该分不出心神来关注我们。”郁垒说道：“不过刚刚雷劫的动静那么大，地府那边也看得到，估计一会儿要有阎王过来问了。”

他话音刚说完，就听到外面有人禀报：“秦广王求见。”

郁垒嘶了一声：“说曹操，曹操就到，秦广王那家伙跟老头似的叨叨得可烦人……”

他一扭头就发现原本站在他们面前的大帝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郁垒哑了嗓，看向旁边沉默不语的神荼：“大帝呢？”

“走了。”神荼抬眼看向走进来的秦广王，“你话太多，错过了跑路的机会。”

郁垒：“……”

*

牧元书刚刚正听他们说得津津有味，结果才一眨眼的功夫，就被带到了另一个地方，周围迷雾弥漫，只能看得出来是一处山脉。

从昏暗的天空看来应该还是在地府。

他抬头看祈渊，不知道他带自己来这里是要做什么，龙龙疑惑：“嗷？”

祈渊摸了摸它身上的鳞片，吸收了蛋壳上的灵力之后，小龙崽身上的鳞片厚实了一些，不过还是太弱了，连自保的力量都没有，看这小龙崽呆呆傻傻的，他指腹在龙崽的脑袋点了一下。

随着浅淡的光晕，关于龙族的修炼之法便传入了龙崽脑中。

牧元书只觉脑子嗡嗡了一会，一下子被塞入了不少记忆，他还有些懵，不知道这些都是什么玩意，就听到祈渊道：“依照我传给你的心法修炼，懂吗？”

龙崽浅金色的眸子写满疑惑，听到他的话，乖乖地摇了摇脑袋。

祈渊：“……”

他在上古洪荒之时就诞生，修炼就是本能，根本不需要旁人来指点，地府也不会有新生儿这种存在，这会儿看着手上的龙崽忍不住想：难道神魔后代都是这么傻的吗？

牧元书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中被代表了神魔二代，不过还是明显感受到了祈渊看傻子的目光，表达不满地叫了一声：“嗷！”这么一股脑塞给他，他肯定不懂啊！

他现在不耻下问可是好品质！

祈渊看它还挺理直气壮的，手指抵着它脑袋揉了揉，这才带着它进了山洞里头，洞内很宽敞，而且整个洞里的石壁都镶嵌着闪闪发光的的灵石，不止如此，里面的地上也铺满了灵石，旁边还放着一些盒子，不知道是什么。

牧元书在进来的瞬间，注意力一下子就给那些闪闪发光的东西吸引了过去，盯着那些灵石移不开眼，超级想把它们都抠下来找个地方藏起来。

祈渊走过去把小龙放在灵石堆上，就看到它欢快地在灵石上翻滚，他有些好笑，龙族果然都喜欢这些亮晶晶的东西。

他轻轻戳了一下龙崽的肚皮，就看到它立马缩成一团，翻身过来看他，目光带着谴责，软乎乎的叫声就跟在撒娇似的。

“不用撒娇，这些不是给你的。”

小龙崽：“……”撒娇你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