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43
阿史那真被蒙着眼睛从?地牢里带出来,随后又被跟待宰的羊羔一样,剥光了按在凉水里冲洗了一遍。
他虽然精通汉化,但是却听不懂那两?个把他按在水里,粗手粗脚的汉子在说些什么?。只能?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出了满满的恶意和嘲笑。
年轻的左贤王咬紧了自己的嘴唇。
钱少卿按照李安然的吩咐,等了三?天之后将?人?从?地牢里提了出来,洗干净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他身?上原本?那一身?胡服在天京现在的天气里已经算是格格不入了,便给?他换了一身?汉服,按照汉人?的装扮给?收拾了一番。
要说这个阿史那真在东胡人?里也算是清俊的男子了,换上汉服反而同他本?人?野狼崽子一样的气质格格不入,但是钱少卿也管不了这么?多。
毕竟,表妹要他早点把人?送去太学?。
洗完澡,梳理好头发又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钱少卿把人?用枷锁拷上,便命人?把他塞进囚车里,一路往太学?的方向去。
和前?朝不同,李昌继位以来,要求太学?生除了学?习君子六艺之外,还要一并学?习兵法,不要以为所谓太学?生就是一群娇弱的书生,实?际上除了部分人?——比如小?卫相公——因为身?体的关系不擅长习武之外,太学?的学?生都是可以随驾秋猎的马上弓手。
太学?除了学?习圣贤文章的书社,还特地准备有?马场、靶场、蹴鞠场等地,供学?生们课后嬉戏,强身?健体。
李安然之所以要把阿史那真带到太学?去,也是因为她要在太学?办一场比赛。
徐征、蔡凤作为太学?令,李安然要借太学?的地盘办事,他们也是犹豫了一阵子的,但是因为李安然对他们又恩,加上他们两?个年事已高,下一任太学?令必定是李安然一派的元容无疑,也就稍微抗议了两?下,便借坡下驴同意了李安然的想法。
荣枯跟着李安然一起来到太学?,让他感到意外的是,今天跟在李安然身?边伺候的不是翠巧,而是有?过一面?之缘的红珏。
后者注意到荣枯看了自己一眼,便扭头意味深长地对他笑了笑。
荣枯:……
红珏眼神妩媚妖娆,似乎谁看她,她都会回以热烈又勾魂的笑一般。
她生动美艳,寻常男子第一眼看见她的笑,只会觉得心旌摇动,而忽略了她的笑中掺杂着无情和冷漠。
荣枯双手合十,对着红珏行了一礼。
后者挑了一下眉,便不再看荣枯。
太学?如今算上东胡前?来的学?生,大约有?三?千人?,其中东胡稚生一共一百二十余人?,李安然打下东胡以后,年年要求东胡送稚子来天京,其中最早来的一批都已经年近弱冠,早已习惯了汉装汉话。
这些太学?生统一坐在廊下,看着现在的两?位太学?令之一的蔡凤坐在廊上,反而将?最上首的位置让了出来,除了元叔达坐得近一些,另外几位老师更是退了一射之地。
刚来的东胡稚生还同别人?有?些格格不入,瑟缩在前?辈后面?,好在最早来的那一批年纪都大了,其中懂事的看着这些个弟弟们就想到了当初的自己,也愿意多照顾一些。
毕竟同样是离开家乡,听从?征服者的号令来到异乡的游子,自然也就相互抱团多照顾一下彼此了。
只见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声影从?后面?走出来,坐到了廊上主位上。
只是她的打扮有?些不伦不类,身?上是男装,耳朵上却戴着珍珠铛,头上梳了男子髻,戴的却是巾帼,面?上有?妆,红唇点丹,眉飞入鬓,额饰花钿。
李安然即使着男装,面?上也必须是女儿妆扮,她这种肆意张扬的行为,更是在天京贵女之中带起了穿男装化女妆的风潮。
等到她在主位上坐定,下面?的太学?生才将?手交叠,额头触在手背上,齐齐下拜:“学?生见过宁王殿下。”
随着阿史那真一起进入天京的那一批东胡稚子也在,还不知道太学?生们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跪拜这个汉家女子,就被年长的东胡学?生拉着一起下拜——有?机灵的,学?着其他太学?生的样子也将?额头触在交叠的手背上,还有?反应不过来的,直接额头贴地,碰了一头灰。
“这是祁连弘忽。”年长的东胡生小?声道。
孩子们可能?不知道宁王是谁,但是一提到“祁连弘忽”也就都知道了。
毕竟,李安然在东胡夜可止小?儿啼的“恶名”的并不是吹出来的。
自从?她开始讨要东胡孩童来天京上学?,“祁连弘忽吃小?孩”的传说,便在东胡的帐篷里不胫而走。
李安然让诸位太学?生免礼之后,便有?两?个侍卫推着一个眼上蒙着布,身?上戴着枷锁的年轻人?走到众太学?生面?前?。
侍卫摘下他眼睛上蒙着的纱布,因为阳光刺眼,他还眯起了眼睛,过了一会才看清楚自己身?在何?处。
“左贤王。”东胡学?生队伍里有?人?认出了他,小?声惊呼。
阿史那真抬起头来,看向廊下主位上的人?。
六年前?东胡灭国,称为大周瀚海都护府的时候,他只有?十几岁,没有?资格和兄长,还有?东胡其他各部的首领一起去献降,自然也没有?见到李安然。
只是听乳母说,当时各部的首领包括自己的兄长,都对那个带着狻猊面?具的女将?军行了捧足嗅靴礼。
阿史那真深以为耻。
今天是他第一次见到李安然。
平心而论,这个女人?很美。阿史那真见过前?朝嫁到东胡部落来和亲的公主,她们娇弱、美丽、身?材玲珑,楚楚可怜,在东胡各部首领之间辗转着,似乎眉头间总有?那么?一抹怎么?样也消除不了的愁怨。
李安然和她们不太一样,高高的抬着下巴,昂首挺胸,光是看她跪坐着的样子,就知道她身?材高挑,健壮有?力。
那是久经沙场的,武者的坐姿,是下一秒就能?拔出腰间宝刀,将?人?一击割喉的姿势。
在她面?前?,自己这个东胡人?人?称赞的七尺男儿,才是楚楚可怜的那一个。
在她身?上,女人?的妩媚和武者的刚强可以毫无违和的杂糅在一起。
看一眼,就知道为什么?阿兄会怕她如同畏惧天雷一样。
李安然伸手,示意两?个侍卫除掉阿史那真身?上的枷锁、镣铐,阿史那真身?上骤然一松,下一秒便被人?踹中膝窝,整个人?向前?踉跄一步,硬是撑着不肯下跪。
李安然斜着眼看他,突然笑了:“罪人?的骨头还挺硬的。”
阿史那真道:“我不是我阿兄。”
李安然道:“我倒是觉得你阿兄比你聪明,也更难对付。”她侧头,嘴角噙着笑,眼神却没有?什么?柔和的笑意。
“孤带你来这里,是为了昭告所有?东胡前?来的学?子,让你们留在太学?学?习,乃是国策,谁反对、阻止,就是于国策为敌,触犯国法。”李安然抬起头来,对着跪坐在下面?听她说话的太学?生们道。
这话,不仅是说给?东胡学?生们听的,也是说给?太学?之中,自恃出身?世家、以显贵自居的学?生们听的,“所谓有?教无类,既然如今东胡已经是我大周的瀚海都护府,那么?那些自瀚海都护府来的学?生,也同样是我大周子民。受教有?先后,而求学?者无贵贱,诸君不可以以清贵自居,而鄙薄他人?。”
——谁议论东胡生入太学?,谁就是触犯国法。
李安然的态度一直都很明确。
一边的蔡凤和元容道:“殿下所言甚是。”
太学?生们被李安然的态度震慑,纷纷交叠双手行礼:“喏。”
李安然看着依然不肯下跪的阿史那真道:“我知道左贤王所想,你也不服我,所以今天特地带你过来太学?,为的就是让左贤王见识一下我大周学?子的风姿。本?王想和左贤王进行一场博戏。”
阿史那真道:“博戏?”他几乎都要以为自己的耳朵坏了,随后却冷静下来。
祁连弘忽提出这场博戏,肯定是有?备而来,而且在诸多东胡学?子面?前?提出,若是自己拒绝了,就是不战而败,倒不如比拼一把,说不定还有?翻盘的机会。
于是他便道:“什么?博戏?”
李安然伸手指了指庭院中端坐着的太学?生们:“你在东胡的学?子之中选二十个,我在太学?生中选二十个,以太学?地盘为战场,取用太学?平时演练用的弓箭,先拿下对方主营便为胜。”
李安然顿了顿,继续笑道:“主营可以自选,也不必让对方知道在何?处,当然,若是在拿下主营之前?,二十人?都被消灭,也算是另一方获胜,如何??”
阿史那真道:“既然是博戏,那么?总要赌上什么?才是。”
元容听得在边上皱起了眉头,李安然却老神在在,浅笑着点头:“若是左贤王赢了,想要什么?奖励尽可以说出来,孤输得起。”
阿史那真听了并没有?高兴,反而紧蹙眉头,等着李安然接下来的话。
“相反的,若是本?王赢了,”李安然站起来,走到廊前?,居高临下睥睨着阿史那真:“我要左贤王的人?,左贤王的忠心,左贤王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阿史那真在短暂的错愕之后,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你先赢了我吧,别人?怕你李家女郎,我未必怕你!”
屏风后面?,荣枯听着外面?的动静,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放在嘴边吹了吹,却不喝。
——大殿下又开始了。
叫他说什么?好。
作者有话要说:荣枯:她又开始了。【茶】
大殿下身高一米七五,真的很大只,而且气场三米四(?)。
感谢在2021-06-2622:23:55~2021-06-2716:08: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神经大盗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三夏瓜子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绵绵羊17瓶;嘤嘤怪3瓶;咸鱼本鱼2瓶;27428371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