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48求复婚鸭
祁漾果断翻了客厅的阳台,客厅阳台与主卧阳台距离近,一米多远的距离,祁漾迈上阳台边缘石砖,手撑着墙壁,两条大长腿干净利落迈过去,轻声落地。
祁漾长身挺拔地站在夏春心卧室的阳台门口,潇洒开门。
但没打开。
祁漾:“……”
房间里面拉着遮光窗帘,看不到房间里的情况,祁漾只着一件白衬衫,没穿外套,阳台是未封凸窗阳台,冬末的风仍凉,祁漾犹豫小片刻,抬手敲门叫她,“心心。”
夏春心躺在床上还没睡着,听到阳台外传来的敲门声和酷似祁漾的声音,她吓了一跳,长臂伸着按亮床头灯,拿起床头柜的遥控器按开窗帘。
窗外映出的是白衫黑裤的祁漾祁总。
祁总肩平背直站在她的阳台外,歪头看她,笑得甚其温柔,好似并不觉得大半夜的站在她阳台外有什么不妥。相反,仿佛就算她今晚不给开门,他也能斯斯文文地站在阳台一整晚,看她入睡。
夏春心简直难以置信祁漾居然干了翻阳台这种事!
而且她记得两个阳台中间是有距离的啊!
他还笑得这么若无其事?
但是她动都没动,仍在床上侧躺着,冷眼看祁漾这个男人还能干出什么其他有损斯文的事。
祁漾站在阳台门外,忽然向旁边移了一步,整张脸靠近窗轻轻呵气,而后抬手,在窗上画下两笔一幅画,画完对她扬眉一笑。
是颗心。
夏春心:“……”
她以前也这么干过,是他送她坐上公交车后,她在公交车的车窗上哈气画心,画完以后她笑得傻兮兮的冲他挥手,接着祁漾突然追着公交车跑。不知道他怎么那么快,她到下一站时,就看到祁漾大喘着粗气站在站台等她,然后他大步跑上车来找她,坐在她旁边搂住她肩膀。
他笑说分不开,要一起去。
那次甚至都不是什么离别,只是她去火车站那边的大型菜市场买菜而已。
那时候真的是每分每秒都有热恋的气息在两人之间,分开几个小时都觉得想念,大概又是初恋的原因,哪怕结婚后,两个人仍然干什么都甜呼呼的黏腻在一起,每次两人各自上班的时候都难分难舍。
此时窗上的那颗心很快就消失了,夏春心没再给祁漾跑过来追上她的机会,翻了个身背对他,不回应也不搭理他,看他能在外面站多久。
祁漾好像是回到了刚追她的那阵儿,明明被关在阳台外,莫名笑出了声,在外面敲门哄着,“心心,开门。”
夏春心掀开被子盖住耳朵,不听。
祁漾没再扰她,轻笑着退后靠到阳台栏杆上倚着看她。这若是恋爱时,他就给夏春心唱歌了,今天就算了,这么看她入睡也好。
风是凉的,祁漾也感觉不到冷。
井斯年和高促都说他这么追妻没用,但他生来就在血液里遗传了偏激的基因,他无所谓这样缠着她的方式能否再追得上,他就是要随时随刻看到她。
哪怕让她反感,他也会这样。
试着想改过,但没办法,改不了,他这辈子都这样了。
冷谭说如果目标在悬崖对面,别人到了悬崖边上,都是看一眼就退回去了,他是疯了一样要跳下去,再拖着摔得骨折碎裂的身体往上爬,他就是这样的人,生来就这样。
夏春心在悬崖对面,用一切方式拒绝着他,他有退路,但不给自己退路,死也要到达对面。
夏春心没听见窗外的动静,又等了五分钟,悄悄掀开被子,回头看向阳台。
结果阳台外面那人还没走,穿着件薄薄白衬衫站在阳台外,见她回头,对她歪头笑。
他身后有月亮,接着卖萌似的双手合掌放在侧脸,又对她挥手,示意她继续睡。
夏春心抿了下唇,他像鬼一样站在阳台,她还怎么睡啊!
瞪了他一眼,夏春心倾身拿起遥控器关上窗帘,眼不见为净。
祁漾瞧不见人了,手指若有所思地敲了敲护栏杆,走近敲门,“心心,打开窗帘。”
夏春心:“…………”
这个人还有完没完啊!!!
夏春心正想拿起枕头朝他扔过去,客厅那边传来了门铃声。
夏春心听得一惊,女人的直觉在这时候爆发,直觉可能是爷爷,夏春心再顾不得阳台上的祁漾,立即转身出去开门。
夏春心只开了个小门缝,探出脑袋看门外的人,门外站的是听老爷子吩咐过来的陈保,夏春心微诧,“陈叔啊,有事吗?”
陈保越过她往她身后看,夏春心脑袋堵着门,没有请陈叔进去的意思,她继续问:“陈叔,是爷爷怎么了吗?”她没觉得可能是爷爷怎么了,否则陈叔就一定会着急地先开口。
陈保收回视线,拿出放在身后的两束花来,借口憨道:“是老爷子记得小姐喜欢闻玫瑰的味道,让我给小姐送花放在床头。”
夏春心肯定不能让陈保进去,尤其祁漾还被她关在阳台外面呢,就要伸手接花,“我自己拿过去就行了呀,谢谢陈叔。”
陈保不给,意思想要亲自送进去,和夏春心俩人皮笑肉不笑的对峙着,夏春心讪笑,陈保憨笑着。
陈保到底是年长,很有耐心,夏春心先败阵,费尽心思地想着找理由拒绝,忽然她身后靠过来一个微凉的温度。
祁漾从她身后抱住她,下巴也搁在她肩膀上,对陈保说:“谢谢陈叔,花给我就好。”
说着,祁漾偏头看向夏春心,突然“啵”一口响亮地亲在她脸蛋上。
夏春心瞠目结舌:“???”
干什么呢!!!
还能不能要点脸啊!!!
夏春心想一巴掌甩到这流氓脸上,可碍于陈叔在,她咬牙切齿的忍下。
陈保看到祁漾亲小姐,他脸上露出姨母笑来,而后感到祁漾身上带来的凉气,又见祁漾穿着衬衫、并非睡衣,笑问:“先生这是从外面刚回来吗?”
祁漾歪头看夏春心,声音拖了点腔调出来,“心心刚才和我发了小脾气,让我在阳台上罚站,多亏陈叔过来。”
夏春心:“……”
还能不能有个人样啊!
谁叫您罚站了!!
您说的这叫人话吗!!!
陈保把玫瑰花递给夏春心,笑道:“虽然马上三月份开春了,外面仍然冷,心心小姐就别让先生在外面站着了,早点睡,不然老爷子还要操心您二位。”
夏春心挤出个要笑不笑的僵硬的笑,“好,谢谢陈叔的花,陈叔也早点睡。”
房门关上,夏春心立即把玫瑰花扔到祁漾身上,气到跺脚,“你怎么那么烦人啊!!”
祁漾失笑着接住玫瑰,夏春心气得又一拖鞋踩到他脚上,祁漾闷哼着表示很疼,夏春心又一脚踹他腿上。
祁漾全程没躲,就受着夏春心踩他踹他,也没说那句“我是在帮你以防露馅”的很招打的话,小太监似的扶着孕妇往里面走。
这次都不需要祁漾再诡辩了,夏春心就不得不让祁漾和她睡一个房间,否则祁漾一定开口就拿爷爷压她。
夏春心进去后冷道:“你睡地上。”
祁漾将玫瑰花放到床头柜上,乖乖答应。
夏春心上床盖被子,余光瞥了眼祁漾,仿佛看到祁漾在那儿低笑。
王八蛋,夏春心无声地骂了一句。
有祁漾睡在地上,夏春心入睡得并不容易,翻来覆去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总算睡着。
祁漾听到夏春心酣睡后呼吸均匀了,没有立即打扰她,他也阖上眼浅睡,但他近来睡眠很差,整晚也睡不了几个小时。
拿了手机调静音和最低亮度,翻看着万恒集团各部门交上来的季度计划。
十一点多时,他手机通讯录里的“1”再次打来电话,祁漾沉默地看着屏幕的无声闪烁,没接听,没拒绝。
片刻后,屏幕变暗,来电提醒停止。
到半夜十二点多时,祁漾睁开眼起身,拿着手机轻手轻脚地爬上床,床垫微陷,他像只小狗似的慢慢爬过去。
因为怕夏春心起夜被绊倒,留了浴室的灯光,房间里并非全是黑暗。
祁漾手臂侧撑着脑袋,半支着身子借着浴室的微光看她,这次比在舅舅家看她入睡时,多了很多不一样的情绪。
有心疼她,有想要温暖她,有想要宠爱她,有宁愿这辈子都这么缠着她的执着。
这是一个他再没办法放手的女人。
井斯年说得没错,她真的是个病美人,他希望他能够再次以陪伴治好她,驱除她所有的不愉快。
不知不觉间,轻吻落在她头发上,继而吻着她耳后,吻向她侧脸,无法克制地即将吻到她唇。
夏春心猛地就醒了,在有微光的黑暗里睁着眼,和祁漾四目相对。
祁漾穿着灰色家居服,没了平日里的精英模样,洗过澡后头发也是软趴趴的。
他不尴不尬地停住动作,还对她眨了下眼睛。
夏春心一脚向他踹了过去,“你又亲我!”
夏春心气得连环踹,“上次在舅舅家就是你亲我的是不是!你还说是虫子!”那次他好像还亲了她一整晚!
祁漾连忙抓住她腿不让她动作太大,嘴上还不承认,“舅舅家确实虫子比较多。”
夏春心突然停止所有动作,面无表情瞪着他。
祁漾沉默了两秒,轻道:“我是虫子。”
“………………”
又是虫子又是鸭子的,他怎么那么不要脸!
夏春心重重躺回去,不想理他了,被子遮得很高,挡住了脑袋,她整个人缩进被子里。
祁漾不敢再隔着被子搂她了,怕她把自己滚到地上去。
他坐在床上垂眸看她,看着夏春心被子里肚子的轮廓,看了很久。
试着伸手轻拽她被子,“心心,捂被子睡对你和宝宝都不好。”
夏春心已经忍到极限,忍无可忍地在被子里骂,“滚!别碰我!宝宝也不是你的!”
祁漾停手,手悬在她被子上,不敢再碰她。
夜里很静,静得仿佛只剩下祁漾的呼吸声,不稳的呼吸声。
祁漾几次张嘴,都压了回去,有些话对他来说很难说出口。
他知道夏春心这句宝宝不是他的是气话,他也能听出夏春心的潜台词——你不是说过你不喜欢小孩吗,还来关心什么宝宝!
过了五六分钟,祁漾才艰难地说出这句话,“心心,我曾经不喜欢小孩,是因为我没有一个美好的童年。”
祁漾的声音在夜里很哑,是要很用力才能在对方面前提及的难堪的过去,成年后有了自己的骄傲,不想再想起那些弱小无力的童年。
从他有记忆起,他就不被人喜欢,他就被祁萧他妈每天灌输着他是私生子这个假事实,他自小就沉默寡言着,被欺负着,他的童年里没有什么好的回忆。
夏春心想起祁萧骂祁漾的那句私生子,她忽然就想象到祁漾的童年是在暴力下成长,除了语言暴力,或许还有肢体暴力。
她从不否认自己始终爱着祁漾,这份爱来自于三年来一点一滴的积累,她离婚是因为他不再待她好,那她就应该选择潇洒离开,试着不被那份爱影响自己的理智,远离他的欺负和冷落。
可也是因为这份爱,在听到祁漾说起自己童年时,心底是有心疼的。
她揭开被子,在黑暗里寻望着他。
祁漾的双眼在半明半暗的夜里泛着红,红得像是含着泪,“但如果是你的小孩,我不会不喜欢。”
可正因为这也是他的小孩,他有很多难以言说的恐惧。
离婚的那天,她说不想让他做孩子的父亲,因为他不配,这句话让他忘不掉。
他确实不配。
夏春心缓缓坐起来,想要听他说更多的话。
夏春心温柔地做着倾听者,可祁漾眼里好像有很悲伤的情绪,这情绪让他没办法再多说一个字,他无声地说着对不起。
夏春心是理解祁漾的,当她第一次面对曲景曜的时候,她也没办法和曲景曜说她心里真实的想法,很难很难。
祁漾的童年经历,让夏春心有了心疼感,她暂且放下离婚前他对她的伤害,倾身抱住他,无声地给他一点点安慰与支持。
午夜里,窗外的皓月当空,窗内灯光浅浅,夏春心温柔地抱着祁漾,夜里的时光终于多了一丝温存。
他们的婚姻里真的爱过甜蜜过,但也隐瞒了很多事,除了身份,也隐瞒着真实的自己,宛若甜蜜过的两个人都是表面的真实而已,未曾真正认识了解对方。
一时间,恍惚回到了过去,祁漾偏头看他温柔暖心窝的心宝贝,不由自已地吻住她嘴角。
夏春心:“…………”
又趁机亲她!!!
夏春心用力推开他,“你能不能别亲我!前夫!”
祁漾斯文退后,恢复了温文儒雅,“抱歉,一时没控制住,走神了。”
可夏春心没在他脸上看出半点抱歉的意思,夏春心想把他踹地上去。她终究还是理智的,心疼归心疼,不会因为这点心疼就让他继续胡作非为。
夏春心正想让他回地上睡觉去,忽然她肚子咕噜两声响了起来,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她最近有吃夜宵的习惯,饿了。
“你没听见吧?”夏春心猜测可能也就她自己听见了。
祁漾不给面子地点头,“听见了。”
“……”
祁漾低笑了声,起身出去要给她拿吃的,忽然放在床头的手机再次亮了起来,夏春心无意识地往那边瞥了一眼,就看到屏幕上是那个特殊代码“1”。
上次在舅舅家医院时,她也看到过这个特殊代码的来电。
夏春心距离手机更近,没什么表情地拿起来递给他。
祁漾接过去,按了两下侧边键,也没什么表情地拒接挂断。
夏春心心底稍有火气,但也没有很大,毕竟她也没什么立场生气,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好奇更多一些,“祁总,这大半夜的,给您打电话,这是个很特别的人了吧……那个让你又爱又恨的人?”
说完夏春心自己都感觉语气不对劲儿,但也无所谓了,就等着祁漾回答。
祁漾却是不承认也不否认的态度,逃避道:“饿了吧,我衣服里有吃的,我去给你拿。”
夏春心没说话,也不觉得自己还需要说什么。
祁漾去客厅,从风衣兜里拿出袋葡萄干,回来递给夏春心。
他前段时间在和特效MAQ公司谈收购时的观影会上,也递给她过一袋葡萄干,手速很快地放进她外套兜里,之后被她给放到了冷餐桌上算是归还。
夏春心这次没拒绝,接过葡萄干,拆开袋儿,不发一语地低头吃着。
她努力把这个代码“1”从脑海里倒出去,但发觉自己已经开始无法控制地脑补小剧情。
比如是有一个这样的人吗,在祁漾被人欺负的时候,带他走出困境,带给他温暖,是白月光一样的存在?
他冷暴力她的那几个月,是因为白月光回来了,让他产生感情纠结。之后白月光抛弃他走了,他开始返回来重新追她。现在白月光半夜打来电话,兴许是在国外,有12小时的时差,其实那边是中午,而打来电话的原因大概是白月光后悔抛弃他了。刚才祁漾挂断电话,是祁漾决定不再与白月光联系。
夏春心越这么想,越觉得很有道理,毕竟她确实对他的过去,几乎算是一无所知,他不知道他有过几个女性好朋友,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交过女朋友。
算了,还是不要去想这个“1”是谁了,反正她和祁漾之间最多最多也就是恢复成朋友,也绝对不会复婚,多虑那些皆惘然。
“还饿吗?”祁漾问她。
夏春心抬头看他,确实是饿的,但没立即回答饿不饿,她在想要不要说不饿,今晚就扛过去好了。
虽然她没说话,祁漾却也从她眼里看出了她分明还饿的意思,这袋葡萄干不顶饱。冰箱里也有些小零食,但夏春心夜宵习惯吃正餐,小零食不顶饿。而且半夜饿的时候,她还睡不着。
祁漾没有犹豫,起身穿衣,边问:“你想吃什么?”
夏春心摇头,她也不知道想吃什么,感觉上就想吃点咸口的。
顿了顿,大概是因为祁漾说起他童年让她心里有了些许不忍,“其实我不饿了,你不用出去特意给我买吃的。”
祁漾自然不理会她这句话,利落穿上衣服,走前认真凝望着对她说:“缺席了很多次,以后都会为你补上。”
而后为她轻轻关上门。
夏春心在床上坐了会儿,情绪不佳地发着呆,过了好一会儿,肚子又开始咕噜咕噜,饿得肚子都空了。
等不及祁漾回来,夏春心下床去小冰箱里找东西吃,看来看去也就只能吃碗装泡面。
冰箱里有两碗泡面和一根香肠。
夏春心烧了热水,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儿泡面,终究还是两碗都泡上了。
又看那一根香肠,夏春心思来想去,用泡面叉子只给自己那碗泡面截了一小段香肠,剩下的都放进另一碗。
祁漾出去找了很久,路过有几家二十四小时开门的都是快餐,夏春心不太爱吃快餐类那些东西,车又开出去很远,祁漾才找到一家深夜食堂式的餐厅。
餐厅只有一名厨师,祁漾为夏春心点了四五道不同口味的菜,做好后用了不少时间。
祁漾再回酒店时已经花费一个多想小时,出电梯一路疾步到房间门口,他方才深呼吸松了口气,刷卡进门,反手轻轻关上门,下一刻忽然扑面而来的是满客厅飘着的泡面味。
客厅茶几上摆着两盒泡面,一盒已经吃光只剩下泡面汤,另一盒上面压着杂志和遥控器。
祁漾悄步走到主卧,夏春心抱着被子已经睡得很深,似是在做梦,眉头微微皱着。
祁漾对亲夏春心这件事有着浓烈的执着,俯身亲吻她额头,她额头渐渐舒缓开,在梦里安稳了。
祁漾又看了她好一会儿,才为她关上门出去。
脱了外套,坐回到沙发上,依次掀开杂志,掀开泡面盖子。
泡面泡的时间已经很久,泡面凉了,汤也被面吸收没了,面软成一大团,上面还铺着用叉子截断的香肠。
祁漾手指按着眉骨,突然轻轻笑开,笑到眼睛泛红。
拿起叉子,低头大口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