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管你吃饭没吃饭，饿着没饿着？要是没饿着，她还不把人往外推呢！

顾宣打定了主意不肯让皇帝进来，问多了还恼，气得皇帝青筋都蹦了起来。

他还从没受过这样的待遇。

皇帝生了气，一甩袖子就要走，可刚扭头走了两步，肚子里咕噜噜的响声直接让皇帝僵在了皇帝。

——或许趁着饿劲儿还能吃下去些？

不可能！

皇帝不是没试过，就那么邪乎，有顾宣陪着的时候他吃什么都香，别的时候就是饿极了，也一口都吃不下。

那不爱吃饭的怪毛病瞧着好像比以前好多了，可又好像比从前更严重了。

正想着，肚子里又是一阵“咕噜噜”的乱闹，皇帝深深地叹了口气，行吧，他认了，回去看看那小妖精到底又在搞什么花样！

可等皇帝一回头，别说顾宣了，就是春花姑姑都回到了屋里，主屋的门紧紧关闭着，旁边住着甄才人的那间小屋倒是开了个缝。

走就走！谁还没两分骨气了？

皇帝前脚一走，后脚这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遍后宫，惠妃乐得一蹦三尺高，连连追问着：“你说的可是真的？陛下当真从景德宫拂袖而去，离开的时候还十分恼怒？”

底下来汇报的人连连点头，又详细的说了一遍，皇帝是怎么愤怒的，怎么扭头就走的，甚至连那黑了脸的模样都能说上几分。

惠妃笑得合不拢嘴，只觉得身心舒畅：“本宫早就猜到了，陛下迟早会看清那小贱/人的真面目，一定会厌了她，没想到这一日来的这么快，本宫心里也总算是畅快了。”

伺候的人随声附和：“娘娘说的是，顾昭仪福薄命浅，能霸占了陛下这些日子，怕是用尽了一辈子的福气，如今福气到头了，可不就现了原形？”

惠妃听得心里美滋滋的，一扭头，连忙让侍女帮她梳妆打扮，端了碗参汤直奔养心殿。

若是换成从前，她万万不敢用着法子，端一碗汤汤水水的到了皇帝面前，只会有一个结果——被陛下劈头盖脸骂一通，撵出来。

可如今不一样了，听说陛下这些日子胃口好多了！

惠妃喜滋滋的奔着养心殿而去，没过多久，就被连人带汤撵了出来，承担了皇帝又饿又怒又恶心的全部怒火。

——她从未想过，为什么只有顾宣一个人敢如此尝试，宫里其他人都仿佛瞎了一般，没一个敢去试一试的。

可怜的惠妃用实际行动向后宫示警——陛下还是那个陛下，千万别拿着吃食到他面前晃悠。

养心殿内，康什海小心翼翼的带着人将满地碎瓷片捡去，又小心翼翼的凑到了皇帝身边：“奴才猜测，或许顾昭仪是为宫里的流言所迫，不得已才将陛下拒之门外。”

“流言？”皇帝皱了眉，“说清楚。”

康什海不敢隐瞒，更不乐意去隐瞒，好不容易来了个能哄得陛下开开心心的娘娘，这些日子有顾昭仪相伴左右，他们的日子都好过了许多！

不想再回到从前，康什海老老实实的把他听到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甚至还添油加醋了几句。

皇帝这才知道，原来顾宣当日的忧虑并非杞人忧天，宫中当真有许多容不得人，心胸狭隘之徒。

“出身不好？有多不好？”

康什海如实答道：“确如传言所说，顾昭仪父母双亡，是舅家养大的，选秀的时候也是报的五品中侍大夫武大人的外甥女。”

皇帝顿时恼了：“就这？”

他还当有多不好，不还是官宦人家的出身？！

他气得又砸了个砚台：“就这也值当满世界的嚷嚷什么‘出身不好’，什么‘父母双亡’？这话说出去是要让谁难堪？德妃出身好不好，她就不配为妃了吗？！王昭仪出身好不好，她就不配为昭仪了吗？！”

“若按照这样的要求，满后宫数数，有多少人算得上出身好的？难道朕就是个昏聩无用，不辨是非的庸碌蠢材吗？！”

皇帝当然不会错，错的一定是别人！

“去查，看看这话是谁传出来的，让贵妃严加处置，朕让她管后宫，不是让她给朕一个乌七八糟的后宫！”

康什海知道源头在谁身上，却也没再多嘴，那位才刚触了皇帝的霉头，灰头土脸的被赶了出去，若是这会儿再让陛下知道了她四处嚼舌头，造谣生事，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发了一通脾气，皇帝扭过头来又要数落顾宣，可还没等他开口，外头紧跟着便响起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小太监在外头禀报：“陛下，景德宫顾昭仪宣了御医！”

皇帝还没出口的话顿时被噎了回去，也顾不得什么数落不数落的了，赶快就奔着景德宫而去。

景德宫内，顾宣捂着肚子躺在床上直哼哼，还真让春花姑姑说中了，晚上不能多吃那些不好消化的东西。

只是那赵御厨做得实在太好看，一个冰皮月饼，做得像是用冰雪雕出来的一样，上头压得也是冰雪的花样，还有嫦娥奔月，玉兔捣药等模样，在白生生的冰皮月饼上更觉得应景。

不像是吃食，倒像是个工艺品。

春花姑姑坐在床边唉声叹气的帮她揉着肚子，嘴里说数落个不停，一会儿说顾宣贪嘴把那不好消化的月饼吃了个干净，一会儿又说着她把陛下拒之门外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拎出来全部都叨叨了个遍。

顾宣忍不住“噗嗤”一笑：“姑姑真被吓着了？”

春花姑姑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手上不停，只是眉宇间带上了挥之不去的担忧。

“娘娘入宫便深得圣宠，怕是不知道宫里的日子有多难熬，炽手可热的时候人人都来巴结你，可是从来没谁能一路顺畅的走下去。”

是人就有不顺心的时候，即便贵为皇后也是一样，不说别的，一个槿嫔，一个死活生不出来的嫡子，这两样都是她的心病。

顾宣却不以为意，哪怕春花姑姑把皇后和槿嫔两姐妹之间的纠葛一一讲了出来，她也只当是个故事来听。

她比谁都清楚，帝王的宠爱是镜花水月，最指望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