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因为另外一篇文的番外开始日更了，我发现自己无法同时兼顾两篇文的日更，这个的下一章5号更，之后暂时隔日更。两篇文同时日更确实有点儿累）

果然陆思麒也确实没有拒绝，他甚至并没有考虑太久，就答应了。

谢橘很高兴，事情如她所料进行的时候，她总是很高兴，心情也跟着好了一些，腰部的酸痛暂时都可以容忍了。“我派秘书跟你一起去拿户口本。小郑是我的秘书，他非常能干，你有事可以吩咐他。如果你们学校在复学时间上难为你，你就让小郑出面处理，你自己不必——”

“我要回家去一趟。”陆思麒打断了谢橘的话，他乌亮的眼睛落在谢橘脸上，他的这双眼睛太不寻常了，黯旧脏污的衣服跟这张脸，这张脸上的眼睛，跟这个青年整个人是如此不匹配，甚至让谢橘起了剥掉他身上这套脏旧的衣服，丢进垃圾桶之感。

这念头十分危险，容易让她想起她应该忘记的马赛克镜头，谢橘略微警醒，甚至有一刻都没有听清陆思麒的话。

“——我必须回家处理一些事。”陆思麒说完了，目光从谢橘脸上移开。

他提到了他那个负担沉重的家，神色肉眼可见地暗淡了下去。

“需要我帮什么忙吗？”谢橘想到他家里三个重病的病人，十分理解他现在的神情。

毕竟，他才二十二岁，如果不是家庭的拖累，他现在正该在学校里意气风发。

他摇了摇头，隔了一会儿，低声说道：“我家——有些远，路上要赶两天的车，我周五赶不回来，领证的日子能不能换一换？”

凉州，火车都不通的地方，大金县咸水河那地方，调查人员发回来的照片，显示那里穷得连柏油路都没有铺。

他回一次家，路上要吃不少苦头吧？

她想了想，口气很随意地问：“需要我派人送你过去吗？”

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

陆思麒回乡一个星期，也没有回来。

谢橘已经怀孕将近五个月，虽然她有专门的营养师给她调配孕期饮食，暂时还没有发胖，但是她还是想在孕肚无法隐藏之前，将结婚证领了。

她站的位置太高，众人瞩目，自己未来的孩子也一样。

她绝对不能让自己亲生的这个孩子，成为别人的舌下谈资。

她需要催一催他了。

她在出差的间隙给陆思麒打了个电话，没想到却打不通，他的手机关机。

谢橘有些不悦，她还不习惯自己打不通别人的电话，她的下属是必须保持二十四小时开机的，而且陆思麒明明知道跟自己有约，竟然还关机，做事未免不够妥帖？

她想着陆思麒那个人，越想越是不对，晚上跟农合社还有农民联合会的代表会谈完，时间已经是十点，她又给陆思麒打了个电话。

还是不通。

这次出差小杨跟出来了，她看谢橘拿着手机，神情有些不豫。小杨连忙问：“怎么了？今天谈得很高兴的吧？一万亩的农场并入我们的基地，有农合社与农合会支持，董事长担心的资金和人工问题一并都解决了。这样的事情，也就您出手才会进行的如此顺利，劳副总他们来了这么多趟，也一点儿功劳没建。”小杨一边说，一边露出仰慕的神色来。

也不由得小杨不仰慕谢橘，公司里的每个人都这样。先不说谢橘年轻精力旺盛，比先前的谢老董事长野心要大得多，就她这份工作的风格和天资，也是一般人都比不了的。更何况在过人的能力之外，谢橘本人还长得美貌高贵，国内二代接班人里，唯有她长了堪比顶级明星的神颜。

可是，小杨看着董事长不豫的神色，这么完美的老板，最近好像烦恼也多了一些呢？

谢橘握着手机发了会儿呆，隔了一会儿她说道：“明天的飞机改到融城。让老程在机场等我，下了飞机去凉州。”

“您不是要去阳城的吗？”小杨奇怪地问。董事长的行程紧密，一环扣着一环，阳城那边儿的负责人都在等着她，就这么突然改了计划，不太好吧？而且老程师傅是老董事长的司机，老板怎么突然让老程师傅给她开车了呢？

“你让郑总代替我去。”谢橘说道，并不给解释。她走到宾馆的落地窗前，这是个无线城市，惠盈的生产基地大多数都分布在全国这样的无线城市里，因为这种地方往往经济不发达，有大量的闲置农业用地和闲散农业人口，当地政府为了吸引惠盈这样的大集团投资，也往往会在用地和资金上给与大力支持。惠盈在这样的地方几乎做的就是无本生意，所谓投资就是净赚。

她站在窗前向外望的背影，纤瘦清秀，小杨临出门前看了一眼老板，心想为什么最近老板总是心事重重的？她到底怎么了？是有什么烦恼吗？

有钱人——钱太多的烦恼？

谢橘始终没有回头，听见小杨在身后关上房门，她才长长地出了口气，她身体十分沉重，腰腹有很强的坠痛感，心口也泛着恶心，这些都影响了她的心情。

她目光看着十二层下面的城市。小城市的夜晚，居家大楼里灯火寥寥，可以想象很多都是空置房。路灯下的大街也是空荡荡的，灯光洒在夜晚的沥青路上，寥落凄清，空中飘着细雨，那雨丝纤细得只有在路灯的光照下才能看清，又被风吹得凌乱飘散，搅成一团在空中。

这北方的昼夜温差大，夜间的风呼呼地响，十二楼听得清清楚楚。

一切的一切，都让人心情不好。

我体内的荷尔蒙变化，影响了我的心情，让我对这世间的无情风雨与季节变迁，都变得敏感了，而过去的我，从来不会注意这些细微末事。谢橘在心里想。目光却没有从窗外的无情风雨中收回来，反而在她身体难受、心理也难受的最软弱的那个瞬间，想到了陆思麒。

他在那那个咸水河村，在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