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Lost and Found
“继续耗着也不会有什么进展,不如今天就到这里,之后再交流一下进度,”弥雅抬腕看了一眼表,“再下去教学楼都要锁门了。”
“也是……”
“可是如果找不到新的问卷调查对象,最后估计会因为数据代表性不足被其他小组还有教授批得很惨,我们是不是还是考虑一下改选题比较好?毕竟已经周日了,周二晚上就要交选题策划案了。”
“我们都回去好好想一想再说吧。”
颓丧疲惫的叹气声中,小组各人开始收拾东西。弥雅将背包往肩上一甩,最先往门外走:“各位拜拜。”
她快步沿着教学楼走廊前行,摸出通讯装置正准备拨号,身后传来足音。
“安娜玛丽!”
她转过身,对同学扯了扯嘴角:“乔许,什么事?我赶时间。”
“噢,我们可以一边走一边说。”
教学楼外二月末的夜风刮得人脸颊生疼。
“所以?如果是关于小组合作,在那间教室里待了三个小时之后,我已经筋疲力尽了……”
“不不,我完全同意,小组合作课题真的是人类最糟糕的发明之一,”名叫乔许的男孩抓了抓头发,有些难堪,“但我很庆幸组内至少还有你这样的人在。所以,如果你有空的话,当然,不是今天,总之之后我们可以找个时间出去吃个饭或者喝点什么……”
弥雅讶然停住步子,深呼吸了一下,尽可能温和地说道:“如果我没会错意,你在邀请我和你出去约会的话……乔许,抱歉,我不讨厌你,但我已经有男友了。”
数秒尴尬的沉默。
“喔……我不知道,对不起,我太唐突了,真的抱歉……”乔许耳根都涨红了,一个劲开始道歉。
“不,没什么,所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真的得走了。之后课上见。”弥雅将外套帽子往下拉了拉,快步走出一段距离,重新拨号,几乎立刻接通了,“米哈尔?抱歉,组会拖到现在,你在哪里?”
“往你斜对面看。”
弥雅左右四顾,在图书馆咖啡馆的玻璃窗后找到了熟悉的身影。她立刻小跑过去,兰波先一步推门出来,她抱了他一下,才抬起头,态度恳切地再度道歉:“你等了多久?真的对不起……我没想到开小组会也那么能拖,早知道我就不上这门课了。”
兰波伸手拨了拨她吹乱的头发,淡淡道:“也没有等很久。”
她和兰波原本约在一个小时前碰面。弥雅心虚地问:“你饿吗?学校西门那边新开了几家餐厅。”
“等你的时候我吃了一份咖啡馆的色拉,你挑你想吃的店就好。”这么说的时候,兰波难得没有看着她。
弥雅知道兰波不太高兴,便环住他手臂晃了两下:“你早晨刚刚回来,不如直接到我那里去吧?反正开会的时候塞了一点零食,我一点也不饿。”
“也好。”
兰波的车停在大学外围的路边,两人再晚那么几分钟到,停车收费表就要跳到超时区间。弥雅系好安全带,无措地用余光打量兰波的神情。他面上没表露出什么多余的情绪波动,但考虑到这是兰波出差半个月之后的重逢,他的态度未免有些冷淡。弥雅原本内心有愧,见状又有点微妙地委屈起来。
沉默持续了两个街区。
弥雅揪住外套下摆上的一个线头,轻声问:“你是不是很快又要走了?”
兰波疲惫地叹了口气:“对,下下周一,复活节假期之前是最忙的时候。”
“这次你要离开多久?”
兰波停顿片刻才回答:“我会在假期之前回来。”
弥雅算了算,这意味着他们最多在下个周末再见一次,而后兰波就又要在外逗留近三周。她没说什么,看向窗外。
距离那个戏剧性的冬日已经两年过去,现在她升上大学三年级,选择了比较文学专业,这学期因为多选了专业外一门城市研究系的社科课而手忙脚乱。兰波在一家跨国咨询公司工作,事业步入正轨,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就日益忙碌。按理说他们连一年半的间隔都熬了过去,没理由要因为间歇性的分离而闹得不愉快--毕竟现在他们不再需要连通话都小心翼翼。但这种反复的分离还是令人身心俱疲。
“刚才和你一起从楼里出来的是同学?”拐过一个街角,兰波忽然问。
“对,”犹豫了一下,弥雅还是坦白,“他想约我出去,但我把话说清拒绝了。”
兰波笑了笑,没答话,停车靠边。弥雅没有搬家,现在依旧住在同一条街上的小屋子里。
弥雅没立刻下车:“你在生气吗?”
“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她盯着兰波看了片刻:“你在生气。”
他要辩解似地抬起眉毛。
弥雅没耐心继续和他闹别扭:“你刚刚出差回来一定很累,时差都没倒就还来找我,但我反而迟到那么久,如果我是你,我也会生气的。坦率承认你因为我的行为不高兴了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会努力弥补的。”
兰波径自拉开车门,口气颇为生硬:“你说得对,我有点累。所以如果可能,我希望可以不要在这里继续这个话题。我不想因为疲惫说出之后会后悔的话。”
这与兰波素来的言行相比较,已是相当重的狠话,弥雅被当头锤了一下,木然下车跟着他穿过栅栏边的小径走到门前,走神呆呆看了兰波一会儿,才意识到他在等她拿钥匙。
打开房门,弥雅还没来得及摸到墙上开关开灯,就被从后紧紧抱住。
房门吃重向后阖上,自动落锁。
“对不起。我……”兰波长长吐息,垂头像要将脸埋进她肩膀,语声落在颈侧耳畔,“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也许是太累了。”
“该道歉的是我,”弥雅略微侧首,“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走进会议室之后,很多事就不是一个人能解决的了,我很清楚这点,错也不在你……”兰波略微放松环抱她的力道,语声中现出嘲意,“我一直鼓励你多和同龄人交往,建立自己的社交圈子,但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我竟然嫉妒得快要发疯。你对那个年轻人或是其他我没见到的同学没有任何心思,我清楚这点,但他们能和你在一起度过大把时间,而我却做不到。我……对这个事实恼火,也对这么不讲道理地动怒的自己感到羞耻,但又不愿意承认,因此才乱发脾气--”
兰波窘迫地停顿片刻:“我表现得太幼稚了。请你原谅我。”
“嗯,如果你原谅我迟到的话,我也原谅你。”话说到半途,弥雅忍不住先笑起来,她随即轻轻抽了口气,低声埋怨,“你不是很累了么?”
兰波叹了口气,松开她按电灯开关:“也是,明天就周一了,你还要上课。”
即便什么都不做,弥雅这一晚也睡得格外安稳。
她醒的时候还没过早晨七点,灰蓝的晨光透过百叶窗格一条条地映在墙壁上。兰波还在梦中,弥雅坐起来支着头看了他一会儿,忍不住伸手触碰他的头发。若是放在往常,兰波早就醒了,但他今天睡得很沉。他无防备的睡颜莫名惹人怜爱,弥雅不由玩心大起,挨过去试图给他编个小辫。这恶作剧难度不小,弥雅难免扯到他头皮,没过多久,兰波便眼睫颤动,缓缓启眸。
弥雅立刻松手,轻咳一声:“早上好。”
“早。”兰波含笑看她,似乎从她鬼鬼祟祟的姿态里捕捉到了什么线索,伸手一摸便摸到满头乱翘的头发。他挑起眉毛,无言地质询她。
“你的头发又软又漂亮,所以没忍住……”这么说着,弥雅开始往后挪。
兰波手臂一伸将她捞回来,弥雅假惺惺地挣扎,他便就势制住她。
弥雅被压得一喘,挑衅似地朝他脸上吹了口气:“你睡够了,现在精神了?”
兰波半眯起眼睛,警告似地道:“别乱动。”
弥雅当然没有就此乖乖听话:“的确精神得很……干什么?又要教育我注意措辞?”
“你第一节课是什么时候?”
“呃……九点半?”
兰波抓过床头柜上的闹钟看了眼:“那么我们还有时间。”
……
弥雅趴了一会儿,翻过身再度钻进兰波怀里。两人静静依偎了一会儿之后,兰波松开她起身。
“你去哪?”
“准备早饭,再过一会儿你就该出门了。”
弥雅把兰波睡过的枕头抱在怀里:“你今天休息吧?”
“对,今天我不用去办公室。”
她略微拖长声调:“那我想继续和你待着。”
兰波露出不赞许的神色:“你有课。”
“反正偶尔翘一次课也没什么……每次教室里都最多只坐了报这门课的六七成学生。而且我听说你念本科的时候也不是什么全出勤的好学生,还让安德雷帮你写过作业。”
兰波闻言无奈地笑了,重新走过来,俯身在弥雅额上亲了一下:“那你更不应该学我。好好去上课。”顿了顿,他又问:“你这里租房合同到什么时候?”
弥雅怔了一下,眼睛会意地闪烁起来:“因为你之前提过,我也和房东提前说明过了,目前一个月一个月地续着,随时可以搬出去。”
兰波刮了一下她的脸颊:“那么等我复活节回来之后,我们再仔细讨论。”
“嗯。”弥雅坐起身,“早饭我也来帮忙吧,总是被照顾我也不好意思……”
“下次有机会再让我领略你的手艺。今天你还要准备出门,就让我来。”
简单用过早饭,兰波按惯例送弥雅去学校。每次他都在大学近旁的商住路段停车,而不是直接招摇地一路开到校区边上。
“今天我陪你走一段。”
弥雅闻言心情大好,牵着兰波的手和他边走边闲聊。
“今年暑假你有什么安排?”
“目前没有……”
“你之前提过西姆尔小姐想和你见面。夏天时我应该可以抽出年假,你想不想回联邦看看?”
弥雅想了想:“好。克拉拉没法随意出境,我的确挺想她的。但我也想看看现在我的‘家乡’变成了什么样。”
“首都面貌也发生了很大变化,你很可能会吃一惊,”兰波说了两则他到联邦公干时的见闻,而后才缓声道,“对你而言,那片土地有许多痛苦的回忆,而这里对你来说可能终究是他乡。视情况,我有机会调动回联邦工作,那样对我和你,对我双亲来说,可能都要更轻松一些。你不需要现在急着做决定,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也有那种选项。”
“我会好好考虑的。”弥雅的视线在大学书店橱窗中的新书海报中滑过,她知道兰波说得可能没错,即便她已经能自如地阅读另一种语言的字母排列,但有些时候,比如数数字,她内心默读的声音使用的永远是出生以来习得并使用的那门语言。她朝兰波做了个鬼脸:“很多同学已经对四年级和之后的人生有了很明确的规划。每次听他们大谈未来规划,我就有点焦虑,我好像……不太习惯做规划。”
人生随时可能在下个拐角折入倒错的另一个世界。她并不习惯安定与稳定,反而潜意识中等待着意外。也许亲身经历过二十年战火与动荡的人都被迫培养出这种随波逐流、消极乐观的本能。
兰波弯了弯眼角,握住她的力度略微加大:“但你很喜欢现在的专业。”
“差不多吧,但这个专业毕业的学生干什么的都有,”弥雅思索片刻,“在沃尔海姆文理学校的时候,有位老先生一直鼓励我多写东西。但我一直没怎么放在心上。现在重新读了很多读过的东西,还有我以前根本没听说过的书,我反而会时不时地想起他的话来。但我也不知道我能写什么……所以也只是想想。而且,阅读分析别人写的东西是一回事,自己写是另一回事,说不定我会讨厌它……写作这件事。”
“作为你书信的忠实读者,我认为你可以试一试,但你也不必太快认定自己适合什么、不适合什么。”弥雅上课的教学楼已经进入视野,兰波驻足,“你只需要记得,你没有必要一个人烦恼,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烦恼类似的事。”
不等弥雅应答,他又笑了笑:“说教就到这里,我不能让你迟到。”
弥雅有些恋恋不舍,但时间确实已经快要到上课的半点:“那……之后再联络。”
“嗯,去吧。”
弥雅松开兰波往前走了几步,蓦地转身折回来,踮脚在他嘴唇上啄了一下:“你刚才的说教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你要是有什么烦恼,也要和我说。”
兰波惊讶地瞪大眼睛,湛蓝眸中随即漾起盈盈笑意:“我会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空海噬和潇水静逝的地雷!
这篇文就彻底完结啦,谢谢大家的陪伴-3-
呃这次的后记再次变得又臭又长,个人阶段性总结性质,总之不看不会有丝毫损失甚至可能比较好(
-
后记
《向太阳坠落》是我的第11部长篇。如果撇除半途而废的瑰冠,那么就是第10部。按理说应该有许多可抒发的感慨,但我反而为这次的后记写什么烦恼了很久。大概因为这个故事和之前的十个都有所不同。
这个故事是个有预谋的意外。构想最早至少可以追溯到2018年末,在思考今年给(被我连鸽了三年的)亲友写什么故事当生日礼物的时候,我从堆积如山的脑洞垃圾场中选了这个点子。为什么已经记不得了,大概就是单纯地想写,正好有合适的由头,就写了。这个故事当生日礼物是否妥当也不在考虑范围内,毕竟收礼物的人应该也不太介意这种事。而3月末恰逢因为疫情开始远程授课,我就有了更多的时间写小说。今年一共写了70多万也和闭门不出有很大关系。
最初我只想写个六七万,创作冲动一开始就摆在文案的台词里,也就是“主角至今为止体验过的唯一的‘爱’的形式是伤害,她因为爱而不得而以最熟悉的方式去‘爱’(伤害)对方、重演对自己的伤害”的那部分剧情。但越写越觉得为了合情合理地抵达那个情绪爆发点,必须再做一点铺垫、再多一点,于是就成了现在这样的篇幅。
但如果不是未知的意外因素,《向太阳坠落》原本更可能停在三万多再没有后来。开始写太阳之前,我已经反复被困在写作带来的痛苦中很久。因为原本当短篇处理,所以开篇就完全只顾及了我自己的喜好,也拜此所赐,我久违地体会到了非常单纯的写作的快乐。但凭经验,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这种快乐不会持久,一旦结束会非常要命。开文初期反响就很冷淡,加上因为不熟悉现代组申榜规则出了个岔子没能上第一个人工榜,在跌下自我怀疑的断崖之前,我按了暂停。然后中间经过四个月,完结了另外一篇新文一篇旧文,我又回到这个故事面前。
与其说是要给朋友一个完整的故事做交代的义务驱使,我对这个故事本身也有种难以解释的责任感。就好像它不是我的“创造”,我只是把它写出来,不论我想不想,它都会在我脑海里展开,不会顾及我的心情停止,我只能把它写出来。这是太阳这部长篇最特殊的地方,也是我不再写小剧场、尽可能不在任何地方引导读者解读的原因。我是不是想传达什么不重要,我只需要把它写出来,剩下来就是其他人的事了。所以想要在这篇后记里看到人物分析或者主旨剖析的朋友会失望,这只是一个写小说的人对于写这个故事和写作这件事的回顾,不怎么有趣,还很长,现在停下不看还来得及哦(笑)
虽然写作采用了这种态度,但我到底是个大俗人,而且还是比较要面子性格十分别扭的俗人。入V初期,因为订阅惨烈到收藏夹倒数第一也有过非常沮丧的时候,写了那么多年、而且自我感觉这篇写得还行,反而迎来有史以来最扑的一篇顺V文这事多少需要点心理建设才能接受。但我本来就是自卑型的创作者,已经习惯和自我怀疑一边撕扯一边写下去。抱着“我倒要看看我还能扑到什么程度”的逆反心理,我不再申榜,开始更加自由奔放地随性更新,只在想写、写到满意之后才更新,然后反而进入了一种玄妙的愉快写作状态。因此,我虽然没法说这是写过的最好的一部长篇,但确实是没有遗憾的一部。我尽全力了,而且从中前期开始就写得很开心。如果能给其他人带来一点快乐的话就是意外之喜了。还有,缺失的那几块拼图会在某红色大眼怪守护的地盘保留半个月。
最后说一说实打实地“写”这个故事中的一些体验吧。
“时间”是写这个故事时我比较注意的一个元素。引发不少猜测的标题的含义其实真的非常无聊:是到弥雅18岁生日的倒计时。当然也多少带了点关系破冰的意思,但更多是帮助我把握时间流动的标识。我还给自己定了一条规则:每一节的现实都只能处于在标题数字那一天。因此除了和克拉拉夜谈的那一节之外,这个故事是找不到“x天/月后”这样的过场的。这也意味着我能更加自由地让人物在回忆与现实之间穿梭,着重心理描写。这种写法灵感来自对我影响颇深的石黑一雄,应用得怎么样就不是我该评价的了……
每章的内容提要其实才相当于标题。每次更新之前都要花很长时间决定小标题,最后的效果我挺满意。没有限定字数造成不规律的视觉效果也是故意的。
从“奇点”到“伊卡洛斯”是我写得最爽快的部分。毕竟写了那么多就是为了写这部分。但以前我没写过篇幅那么长的密集爆发剧情也是事实。至于意外受到诸多好评的“谷中百合”一节,个人来说,换体裁其实是比较投机取巧的写法……然而除此以外,也确实没办法交代弥雅视角下理所当然地接受、以至于没有注意到的许多事。
至于故事背景,基本就是从一战二战等现当代事件中抽出了一些元素组合起来,没有必要对号入座。甚至说,我是故意模糊地域和时代的。比如说人物又英又法又德又俄的名字和姓氏,还有飘忽不定的科技水平。随着我年龄增长,某段对我有决定性影响的时光也变得越来越遥远,而那时候见过、呼吸过的世界也消逝在了急剧变化的时代潮涌中。即便如今重游故地,我也一定找不到保存在这篇文里的风景碎片了。因此对我个人来说,这个故事也成了保存一些关于欧洲的记忆的真空管。这么做也可以说是对石黑如何保存他童年记忆的拙劣模仿。但很有效。
说着不知道写什么,最后还是写了那么多。写了十篇依旧毫无起色依旧不悔改的人肯定不止我一个,但大概也不是很多。老朋友可能多少发现了,大概从哨塔之后开始,爱在我的故事中扮演的角色就有了变化。为什么呢,但投入感情最深的人和物也常常带来最多痛苦。而我能做的似乎也只有试着相信,痛苦并不是没有意义的。和亲友说过这是个童话故事,不可能的事成真难道不是童话故事吗?
快乐这鬼东西神出鬼没,哪怕是写这个故事的快乐也很容易变质,但写的大部分时候真的很开心。在此感谢一直在评论区和微博冒泡的各位,看各位的分析和感想非常非常开心。J,给你的故事在你生日的八个月后我写完了。也谢谢Scarlett当小白鼠试毒(字面意义)。
看到这里的每位朋友,也谢谢你陪我、还有弥雅和兰波走到这里。
鉴于我在后记里谈的新坑计划基本无法成真,这次就不谈了……
最后,希望世界和平。真的。
2020/11/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