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出狱
被一只成年人巴掌大小的老鼠吓醒,单以尧缩在床脚愣愣的望着?天窗,雾蒙蒙的一小束光照进?来她就?知道她进?来已经三个?晚上了,马上就?能迎来第?四个?白天。
刚开始进?来时她还会茫然,会害怕,万一她要是被处决了竹徽要怎么办。
万一要是被连坐诛九族了她家里人要怎么办?
想到如果她没有横插一脚穿越的话?,原主肯定有办法处理这些事情,而?不是像她一样只能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或者直接等死?。
可是所有的茫然、害怕、慌乱、担忧……等等情绪最终归于麻木,只有偶尔窜出来的老鼠蟑螂才能让她有一丝情绪波动。
哦,三天吃了半顿饭的肚子也能引起?一丝波动。
身子下面的稻草潮湿发黑、散发异味,好在现在还是秋天不算太冷,若是冬天的话?她现在应该被冻得要失去知觉了。
牢房狭小的两三步就?能到头,墙也是黑乎乎和压抑的人喘不过气,周围除了偶尔能听到悉悉索索的老鼠蟑螂爬过的动静,静的就?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
整个?牢房阴暗的只有天窗的一丝光,也只能只靠着?那一丝光亮的变化来判断时间,在这里,单以尧甚至觉得一个?呼吸的时间都被无限延长。
今天应该是个?阴天,窗口的亮光比平时清晨暗的多空气都更冷冽些,也不知道竹徽怎么样。
他?最怕冷了,尤其是现在算是深秋了,平时稍微一凉就?喜欢往她怀里钻,赖皮的很,明明给他?买了各种暖手的小炉却还是喜欢把手塞进?她衣服里取暖。
有时候猝不及防的就?会被他?搞个?透心凉。
现在她不在,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用小炉,不用的话?谁给他?暖手暖被窝啊。
“卡拉卡拉……”
门口响起?开门声,单以尧木然的将眼神移过去。
“你可以走了。”牢头说。
单以尧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四号牢房,单以尧,你可以走了。”牢头又重复了一遍。
“我?”单以尧不太相信。
“对。”
“可以走了?”
“是的。”
“无罪释放?”
“少废话?!走不走?”牢头打了个?哈欠一脸不耐烦,现在还没到上值的点,清梦被扰正烦着?呢,能出去了还不赶紧走,磨磨蹭蹭的。
“走走走!”单以尧回过神来,眼睛里瞬间盛上了光。
太久没吃饭一起?身整个?人都感觉天旋地转,但还是阻止不了她想离开的心。
单以尧摇摇晃晃的扶着?墙,一瘸一拐的跟着?牢头走在半亮的通道里,远处隐约可见黄豆大小的光亮,单以尧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在牢房里待久了,既使是阴天,外面的光亮也让人极度不适。阳光刺激的人睁不开眼,眼角不适的流出眼泪,单以尧却还是倔强的眯眼看向?天空。
“妻主。”
单以尧一愣,随即眯着?眼寻声望去,不远处模糊的身影逐渐清晰,入眼的只有这一片萧瑟的青砖灰瓦中迤逦的一抹粉。
“徽徽你来接我啦。”单以尧笑吟吟的向?竹徽走过去。
在牢里她想过无数次如果有机会再见到竹徽她会是什么样,也许会语无伦次,也许会痛哭流涕。
可是现在真的见面了,却是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只要能再看见他?就?满足了。
“妻主。”竹徽红着?眼,向?前大步走了两步扑进?单以尧怀里。
这才三天时间,妻主整个?人都瘦了好几圈,脸颊处尤为明显,原本看起?来就?很绵软的软肉霎时消失不见了,柔化了的线条变得棱角分?明,在里面肯定受了不少苦。
想起?妻主在里面受苦,竹徽的声音便控制不住的哽咽带着?哭腔,“没事了没事了,总算平安回来了。”
单以尧紧紧的抱住竹徽,怀孕两三个?月的腰身没有丝毫变化,依旧不堪一握。脸埋在他?的发间,熟悉的淡淡的清香将她包围出奇的令人安心,“嗯,回来了。”
天地之大这一刻仿佛只有拥抱的二?人,看两人抱的难舍难分?还没有分?开的意思,单以央抬手一个?爆栗敲在单以尧头上,“嘛呢嘛呢!”
“你姐我这么大个?人你看不见啊,大白天的一点都没规矩。”
竹徽小脸一红仿佛天边的红霞,却还是把脸埋在单以尧怀里不肯松手。
“哇哇哇!”单以尧面露苦色的捂着?头,“能不能轻点!要被你敲傻了啊!”
“傻了更好,省的不让人省心。”单以央白了她一眼。
“是不是亲姐啊,你居然如此诅咒我,没爱了啊。”
“徽徽你看,姐姐她欺负我。”
竹徽零落的青丝和衣摆随风飞舞,笑意仿佛能在这雾蒙蒙的天里划出光亮,“其实,我也觉得妻主傻了更好。”
“哇哇哇!你们两个?合起?伙来欺负我啊。”
“可怜我才刚出来,连顿饱饭都没吃到就?要被你们欺负,命好苦啊!”
“少贫,家里备了一桌子饭菜等你回去呢,让你吃个?够。”
“快走快走赶紧回家!我可饿死?啦。”单以尧一手抱着?竹徽一手搂着?单以尧向?家的方?向?走去。
单以尧出狱单家一片欢喜,而?在另一个?牢房里的单洛逸却是另一副截然不同的景象。
她的牢房相对而?言要比单以尧的宽敞许多,却是一样的阴暗潮湿,身上涧石蓝的长衫被血染红,斑驳不堪。
清秀的面庞上赫然印着?一道暗红色狰狞的瘢痕,眼神涣散,狼狈不已。
她是由禁卫军动手抓起?来的,审讯手段残暴至极,但一想到她所受的这些会千万倍的施加在单以尧身上,单洛逸嘴角扯起?诡异的笑意,眼神晦暗仿佛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探监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到点就?得离开知道吗?”
“多谢大人。”
单洛逸不适的眯了眯眼,门口远远的传来一束亮光和对话?的声音,前者粗声粗气的应该是看守的侍卫,另一个?声音却很柔和似是个?男子。
男子?
单洛逸皱眉,这个?牢房就?关了她一个?人,这种时候怎么会有男子来看她?
听声音虽然隐约有些耳熟却没什么印象。
单洛逸眯着?眼等人走近,来人逆着?光,随着?光影的消失逐渐能看清面部,却是个?意想不到的人。
“沐…伶?”单洛逸不甚确定。
“是沐怜。”沐怜笑了笑纠正她,蹲下.身将手中的食盒一一摆开,都是新鲜可口的饭菜,将筷子递给单洛逸。
“单少近来过的可好?”
单洛逸也没接他?的筷子,皱着?眉看向?他?,“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她和他?又没什么交集,她甚至都没睡过他?,两人的关系还没好到能让他?冒险来大牢里看她吧。
“奴来看看单少最近如何啊。”沐怜双手抱膝蹲在木质的牢笼门口,微微抬头望着?她,笑意吟吟,风情万种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甚是无辜。
茶花红的罗裙随着?他?的动作散在地上,他?的口脂也很是艳丽,水润透亮,一溜的红映的眼角的泪痣仿佛能滴血。
两人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沐怜这幅模样惹得单洛逸直皱眉,摸不透他?想做什么,但他?这幅样子莫名?的诡异,瞧着?让人瘆得慌。
猛的脸色一变,单洛逸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可置信的望向?沐怜,“是你!?”
“啊呀呀。”沐怜托着?脸不急不缓的开口,许是习惯,他?的尾音总是又轻又软,像是在撒娇一般总能勾的人心痒痒,“不愧是单少啊,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呢。”
单洛逸抬手就?是一巴掌想扇在他?的脸上,被沐怜轻轻松松的一把抓住,抵在牢门的栏杆上像后一折。
“咯。”
“啊啊啊啊啊啊!”
牢房里响起?单洛逸凄厉的叫声,惊起?人一身鸡皮疙瘩。
“单少怎的如此猴急,都这般情况了还想着?调戏奴家。”沐怜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兰花指微微一松她的胳膊便松了下去。
随后拿起?手帕擦了擦手,像是刚摸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贱人!”单洛逸咬牙切齿的瞪着?沐怜,恨不得将他?撕烂,“你个?千人骑万人睡的贱人!你害我!你居然敢害我啊!”
“莫要说的如此难听,什么叫我害你?”
沐怜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笑意不达眼底,里面是一片冰冷,“奴家就?是个?千人骑万人睡的小倌,能害你什么?”
“再说了,若真是奴家做的,做都做了,有什么不敢的。”
“果真是你!”单洛逸赤红着?双眼,若不是有牢门隔着?她能生吞了沐怜,“你个?下贱胚子!贱人!”
她也是才想起?来,除了单以尧还有一个?人有可能知道玉佩的事,那就?是面前的沐怜。
当时她让沐怜帮她套话?,这个?贱人说没套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她都快把那个?小侍弄死?了也不说,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我当时就?应该弄死?那个?小贱人,看你说不说!”
沐怜冷冷的看着?她,脸上的笑意更甚了,柔声细语道:“后悔了?那能怎么办呢?”
“这世上的药有很多种,可就?偏偏没有一个?后悔药啊。”
单洛逸瞪着?他?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咬牙压下满腔怒气,眼角不停的跳动,“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如此害我?”
“因为……我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