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夕阳西下,余晖染红了半边天,带着暖意的黄光透过落地窗洒了进来,笼着一室静谧。

医疗床上,挨针姐妹花睡得很熟,没有一点要转醒的迹象。

直到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从外边传来。

“爸!螃蟹跑了!”

“嫂子!啊啊啊啊啊螃蟹跑出来了!”

“老公!拦住它们!拦住它们啊啊啊啊啊啊!”

熟睡中的姐妹花睡不下去了,两人伴随着此起彼伏地尖叫声,艰难地从睡梦中挣扎出来。

光线刺眼,陆云卷慢吞吞地抬起胳膊,遮在眼睛上,下意识喊了声林景瑟:“宝宝。”

林景瑟半眯着眼,手撑着医疗床坐起身,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倦意:“嗯。”

陆云卷挪开手臂,偏头看她,视线猝不及防撞上她玲珑有致的曲线时,闭着眼叹了口气:“衣服穿好。”

林景瑟动作迟缓地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黑色文胸呆了好几秒,才从枕边捞过了居家服,不急不徐地往身上套,顺便提醒陆云卷:“姐姐,你浴巾掉地上了。”

陆云卷:“···”

陆云卷手往旁边胡乱摸索了一把,找到居家服,坐起身穿衣服。

屋外的尖叫声还在继续,隐隐有点愈演愈烈的趋势。

陆云卷拉好拉链,懒懒掀了下眼皮,看林景瑟:“外边怎么了?”

林景瑟踩上拖鞋,用下巴指了指紧闭的房门:“出去看看。”

陆云卷捞起地上的浴巾,放回医疗床上,跟在她身后往外出去。

“怎么了?你们喊什么呢?咱家杀猪了?”林景瑟手揣在兜里,步调散漫地往客厅里晃,余光无意瞥见从她脚下飞快闪过的青色多脚疑似大蜘蛛的生物时,人倏地一怔,条件反射往陆云卷怀里扑,“妈妈!”

“别乱喊,妈在客厅呢,”陆云卷震惊地看着满地乱窜的螃蟹们,困意直接没了。

也不知道是被林景瑟那凄厉的一嗓子喊没的,还是被这一地乱窜的螃蟹们吓没的,总之,没得非常迅速。

“姐姐!啊啊啊啊啊!”林景瑟神情悲怆,胳膊紧紧地搂着陆云卷的脖子,在她耳边大喊大叫,“抱我抱我!快点抱我啊啊啊啊。”

陆云卷表情顿了顿,感觉自己的耳膜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宝宝,你能不在我耳边喊吗,我要聋了。”

宝宝并没有理她,并且还向她丢出了一个名叫“猴子上树”的技能。

林景瑟一脚踩上她的拖鞋,一腿勾在了她胯骨间,连自己掉在走廊里的面子和里子都顾不上捡了,手脚并用地往她身上爬:“姐姐!救救孩子吧!”

陆云卷:“···”

陆云卷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手往她屁股一拖,让她爬到自己身上来。

林景瑟缩在她怀里,震惊地看着一地的螃蟹,总算不喊了。

陆云卷抱着她往尖叫声更惨烈的客厅走,实在是有点不敢相信家里这个动静是因为几只螃蟹造成的。

然而,事实证明,家里这个动静还真就是因为几只螃蟹造成的。

客厅里,嘴强王者爷爷此刻正以一个睥睨众蟹的姿态站在茶几上,手里挥舞着一个扫帚指挥众人:“你们就连几只螃蟹都抓不住吗!它们是会吃人还是怎么样!给我上!捉住它们!”

被螃蟹追到上蹿下跳的小姑口不择言,冲着无辜小叔就是一嗓子:“二哥!你还是不是男人!”

小叔拎着一个红色塑料桶,嗖地蹦到了沙发上,反唇相讥:“我是不是男人和我敢不敢捉螃蟹有个屁关系!你行你上啊!”

小姑跟着蹦到了沙发上:“我不行!我上不了!大哥!嫂子!”

林父这瞬间不是很想当这个大哥了,他一咬牙,一跺脚,扭头就冲林母喊:“老婆!”

老婆:“···”

老婆反手就是一个巴掌,在他背上甩出了一声清脆的啪声:“老公!上啊!拿出你的男子气概来!制伏它们!”

林父铿锵有力:“你怎么不上!”

林母理直气壮:“我害怕啊!”

客厅门口,陆云卷抱着林景瑟,沉默地看着眼前被几只螃蟹逼到不顾亲情、开启甩锅模式的一大家子,特别想说:这个时候,该害怕的难道不应该是即将被吃掉的螃蟹们吗···

她走进客厅,把林景瑟放到沙发上,慢条斯理地卷起袖子:“我来吧。”

所有人:“···”

所有人用行动支持了她。

爷爷交出了手里的扫帚,小叔交出了红色塑料桶,小姑交出了乳胶手套,而林父林母···交出了口头支持。

林父:“卷卷加油!”

林母:“卷卷最棒!”

林景瑟感觉自己不说点儿什么以表支持好像不太行,于是她清了清嗓子,掷地有声道:“姐姐我爱你!”

所有人:“加油!加油!加油!”

陆云卷:“···”

陆云卷想和这些螃蟹同归于尽。

晚八点,肥美的螃蟹出锅了,一大家子人围坐在圆桌前,人手啃着一只蟹,吃得话都顾不上说,简直和下午在客厅里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判若两家人。

“林林,你和姐姐吃完饭就得走吗?”小姑啃着一条蟹腿说,“好容易回来一趟,住两天再走呗。”

“不能住了,”林景瑟斩钉截铁地拒绝道,一天一百万呢,开什么玩笑,“我马上就要参加青春练习生的海选了,得抓紧时间练习。”

“准备的怎么样了?”陆云卷看她一眼。

“还行,”林景瑟漫不经心道。

“那就行,”陆云卷笑笑,知道她嘴里的还行就是没问题的意思。

“姐姐,”林景瑟啃完最后一条腿,又从盘子里拿了只螃蟹,“你要看吗?”

陆云卷:“看什么?”

林景瑟:“练习室的视频。”

话音刚落,一桌人异口同声:“看。”

林景瑟擦了擦手,从兜里找出手机,连上餐厅电视,放开了她们练习室的视频。

音乐声响起,陆云卷一眼就从几个女孩里找到了林景瑟。

冷淡的眉眼,随性简单的双马尾,贴身的露腰短袖,没入裤腰的马甲线,勾勒着腿型的牛仔裤,即使没有妆发,也漂亮的不行。

陆云卷在心底吹了声流氓哨,目光全程锁在林景瑟身上,直至视频播完,她都没看清另外几个女孩长什么样。

“歌好听吗,”林景瑟关上手机,看了眼陆云卷。

“好听,”陆云卷说,她们的歌确实很好听,舞也很好看,强烈的GirlCrush风区别于女团普遍的清纯甜美风,特点鲜明,又酷又飒。

“真的吗?”林景瑟眼睛亮了亮。

“真的,”陆云卷点了下头,“宝宝,你们这个视频是拍给自己看的吗?”

林景瑟表情一顿,知道她是在说自己没有妆发这事儿:“丑吗?”

陆云卷想也不想:“不丑,很漂亮。”

林景瑟啃了一口蟹肉,小声说:“骗人。”

陆云卷勾了勾嘴角,视线缓缓从她脸上溜达了一圈:“你平常不也那样吗。”

林景瑟抬眼看她:“是吗,那我怎么从你那句话里听到了这视频拿不出手的意思。”

陆云卷笑了起来,桃花眼弯弯的:“这误会可太深了。”

林景瑟眉眼轻挑,螃蟹也不吃了,一副“我等你解释”的模样看着她。

陆云卷慢条斯理地往她盘子里剥蟹肉:“我看别人家女团发出去的练习室视频都带了妆的。”

林景瑟缓缓眯起了眼,从这句话里找到了重点:“你还看别人家女团练习室视频了?”

一桌人:“···”

一桌人都笑了起来。

小姑似笑非笑地看着林景瑟,揶揄道:“天啊,咱家是不是醋坛子打翻了,怎么醋味这么浓呢?”

小叔紧跟着她的步伐:“林林,赶快去厨房看看是不是醋坛子打翻了。”

林景瑟置若罔闻,眼神都懒得给他们,直直看着陆云卷。

陆云卷忍着笑,解释道:“傅生歌看的时候我跟着看了一眼。”

林景瑟扬眉:“就一眼?”

陆云卷点头:“就一眼。”

林景瑟凶横地撕扯着螃蟹腿,小声嘀咕道:“一眼就看清人家化没化妆了,真厉害。”

陆云卷:“···”

一桌人:“···”

一桌人笑得不行。

小姑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接下话茬:“真厉害。”

小叔眼底漾着趣味:“啧啧啧。”

陆云卷:“···”

林景瑟嘴撅得能栓一头牛:“真厉害,啧啧啧。”

陆云卷嘴角扬了扬,隔了会儿,垂着眼笑了:“脸和脖子两个色,睫毛快赶上苍蝇腿粗了,我又不是瞎。”

林景瑟往她盘里放了块蟹肉,语气轻快:“是吗?”

这下可不得了了,餐厅里顿时都是起哄声。

小姑掐着嗓子,语气能腻死人:“是吗?”

小叔翘着兰花指:“是吗?”

林母转头冲林父眨眼,揶揄的语气:“是吗?”

林父抬眼看林老爷子,面上都是笑意:“是吗?”

林老爷子表情顿了顿,瞅着林景瑟,平静道:“是吗?”

笑声爆开,一桌人乐得前仰后合,好半天没能停下来。

林景瑟神色自若,好像她不是被起哄的当事人似的,自顾自和陆云卷说:“我们祥云又不靠脸吃饭,不用带妆。”

陆云卷挑唇:“能发出去吗?能发就发给我。”

林景瑟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的时候,突然想起个事儿,她只有陆云卷的手机号,没有陆云卷的微信号:“姐姐。”

陆云卷看她一眼:“嗯?”

林景瑟意有所指:“往哪儿发?”

陆云卷:“···”

陆云卷不动声色地提醒:“微信,我手机号那个微信。”

林父接下话茬:“林林,你发完视频把姐姐拉到我们家群里吧。”

“嗯,”林景瑟应了一声,点开添加好友,输入陆云卷的手机号进去,发完好友请求,用腿轻轻撞了一下陆云卷,提醒她通过。

陆云卷找出手机,解锁手机屏幕,通过了林景瑟的好友验证。

林景瑟点开消息界面,给她发视频:“姐姐,视频你要留着自己看啊?”

陆云卷云淡风轻道:“发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