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手撕怪物

[这俩新人好勇啊,没看到李浩都缩在那儿不吱声么?]

[作死预定,他们不知道镜渊BOSS发的卡牌代表死亡标记么?无语——]

[前面的,你看清楚这局带新人的是搅屎棍李浩,你指望他给新人讲规则,我笑了。]

[前面的废物骂李浩是搅屎棍,你配么?你——]

弹幕继续吵着。

周围的新人惊恐的看向陶白白和瘸腿男人,仿佛在看着两个死人。

两个主角却十分淡定,从容的出列,脸上一点怕死的表情也无。

船长似乎有些惊讶,拍了拍手,“有意思,这次的客人有意思,既然如此,那两位便一起来吧,这位...美丽的小姐,请。”

他推出一副塔罗牌,陶白白粗略估计有二十来张,她对于塔罗牌没太多了解,然而从他并未洗牌的随意动作也能看出他并没下多大功夫。

“现在抽?”

船长阴沉沉的笑起来,将那副牌一字排开,“选一张,只需要选一张。”

陶白白一头雾水,谨慎起见还是选择了其中一张。

她正想开牌,却被船长制止,下巴随意朝瘸腿男人一扬,“你来。”

他抽完后,船长似乎觉得有些无趣,又支着下巴在人群中逡巡片刻,视线相接处的人都低着头瑟瑟发抖。连老玩家李浩也不例外。

最终,他目光定在进屋后就没有说话的短发少女身上,眼里带着兴味,“你也来抽吧。”

三人选的卡牌依次排列在桌面上,船长依次开牌,牌面分别是审判,命运之轮,死神。

三人拿好自己对应的卡牌,等待着船长之后的话,他却挥挥手,满脸不耐烦的表情,“结束了,诸位客人可以回房休息了。”

众人屁股还没坐热,就被赶了出来,李浩身后跟着的眼镜男和刀疤男看陶白白的眼神都有些恐惧,李浩阴恻恻的目光在陶白白身上晃了两下,声音嘶哑。

“你们被标记了,活不久了。”

他留下这句话便带着两个新人离开了,留下一群人有些迷茫。

“被标记了?什么意思?”

陶白白道:“标记,是指我们抽了BOSS的卡么?听李浩所说,抽到卡的我们会死?”

众人待在原地,都有些脊背发冷,半晌陶白白才道,“我之前从未接触过塔罗牌,你们了解么?”

其他三人依旧沉默,在这个信息高度发达的时代,塔罗这样古老的占卜方式确实并不流行,最后还是一直低着头的短发少女犹豫的说了起来,“我...我也不清楚,但在学校里看同学玩过这个,隐约记得卡面意思。”

“你还记得哪些?没事,尽力想想。”

短发少女摊出自己的牌面,上面的印刻的命运之轮深邃又神秘,周围天使与魔鬼环伺,她费力的歪着脑袋想了许久,才道:“这张的牌面是命运之轮,没记错的话代表...轮回。”

她很快看向轮椅上青年的卡牌,这次反应快了许多,“这张我记得,叫做审判,代表着复活。”

最后则是陶白白抽到的卡片,死神身着铠甲,生灵在他蹄下哀嚎崩逃,这张卡牌的牌面无疑是三人中含义最差的,她看了许久,才颤抖着说道:“这张叫死神,代表...结束。”

她仓皇的收回眼神,低下头。

其他人一时间也有些沉默,“死神”“结束”这两个沉甸甸的字眼怎么看怎么不吉利,陶白白却盯着牌面若有所思。

轮回,复活,结束。

三张卡面代表的含义看似毫不相关,然而放在一起却有别样的含义,陶白白坚信NPC不会无故选玩家抽卡,这代表他们离死不远,同时也代表着线索,只是不知道三张卡牌到底有着什么故事。

她正了正神色,看向身前的三个人,她虽然没看过什么恐怖片,也知道在这样的境地下落单绝不是什么好事,几人同病相怜,都是传统意义上的“废物”,暂时结盟也未尝不可。

显然其他人也想到了,相互打量着彼此,最后还是黄毛先开了口。

“遇见了就是有缘,既然我们被李浩落下了,抱团取暖也是个好办法!我叫零...零零零山,李零山!没错!”他脱险后立马就没了刚才的怂样,摇头晃脑的报名字。

他勾起一个浮在脸上的笑,看着亲和热情,眼里却不掩算计,朝陶白白一靠,“小姐姐,你刚刚露的那一手可真厉害,我的小命就靠你保护了?”

他摸陶白白头发的手被瞪了回去,挠了挠头,十分自然的推起瘸腿男人的轮椅,眼里颇有几分嫌弃意味。

“我们现在结盟了,之后就要互帮互助。不过带着这么个瘸子...小姐姐别担心,真有事你就把他推出去当人肉盾牌,好歹能拖延时间。”

坐在轮椅上的瘦弱男人毫无被嫌弃的羞愧,淡淡开口。

“星远。”

“我叫...张小璇。”短发少女低着头。

大家自我介绍完便没了话,气氛有些低落,毕竟在陌生的地方生死不明,手里还捏着“死的号码牌”,怎么看也活不久了。

大家脸上都有些绝望,聚了片刻还是先两两回了房间。

-

陶白白和张小璇的房间在二层,从甲板到目的地总要经过大片人群,一张张鲜活的面孔从眼前略过,陶白白却感觉不到丝毫亲切感。。

她总觉得面前这些人...或许称不上人,虽有着人类的面孔,举止间却透着一股诡异,让人一靠近就内心发毛,张小璇显然也感觉到了,一直把头埋在胸前颤抖着。

一路无话回到房间,大门推开,霉湿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人呼吸困难。

背阴的房间仿佛在视网膜蒙上一层雾,阴暗压抑,窗帘闭合着,黑暗中酝酿着什么。

与她身上衬衫一模一样的衣服正堆在其中一张床上,衬着散乱的床铺,仿佛自己换了衣服便匆匆离去,片刻就会回来。

床头的相框中,自己穿着蓝白的病号服,右手挂吊瓶,苍白虚弱,看着镜头笑得灿烂。

但她印象中,自己从未在住院时拍过这样的照片。

她再仔细打量便能发现这照片中更多不合理的地方,屏幕中女孩的头发更短,面孔虽与她完全相似,却越看越觉得陌生,就连那双黑白分明的眼都显得漆黑幽冷,无比诡异。

这...绝对不是自己!

陶白白扔下相框,难不成这里还有另一个自己?还是...副本在装神弄鬼?

而屋内另一张属于张小璇的床上,一条粉白的睡裙挂在床脚,被撕的凌乱斑驳。

张小璇在看到裙子的一瞬,便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疯了似的朝着卫生间冲过去,干呕与哽咽声接连响起。

陶白白站了半晌,终究不忍,跟过去给她拍背,小女孩青白的侧栏被打湿的发丝沾的狼狈,眼周全是青黑色,落着泪朝镜子无声嘶吼,仿若困兽。

陶白白不爱管麻烦,然而女孩身上的绝望是如此浓重,她很少安慰人,生疏的拍了拍张小璇的背,声音冷淡。

“张小璇。”

“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这里不是你发泄的地方。”

她牢牢盯着镜子里两张有些相似的苍白面孔,揩去唇角的血痕,“你不想活么?”

她一愣,“我...”

陶白白想着刚才在她床头看到的母女合照,“你想出去见妈妈么?”

刚刚还拒人千里的小姑娘一下子呆住了,如同被勾了魂,“妈妈...”

她哽咽着,“妈...我想见,妈妈...”

她如同受伤的幼兽,将整个头埋进陶白白脖颈,放声大哭起来,眼泪如洪水倾泻。

陶白白暗暗叹了口气,避开自己疼的抽抽的右手,一下下安抚着脆弱的小女孩,“会见到的,活下去就可以见到想见的人...”

口中的话如此温情,她的眼神却带着些许迷茫。

想见的人...

她的声音突然顿住了,一眨不眨的望向镜中自己。

镜子雾蒙蒙的,似乎沾着一层擦不掉的水汽,只隐约映照出她的面孔。

但此时,这面孔却如此陌生,明明是她的五官,眉宇间却显现出一种非人的妖异诡谲。

她皱起眉,仔细看去。

镜中的人却依旧顶着一副苍白的脸颊,面无表情,黝黑的双眼死死看着镜外的自己。

这不是自己...她没有皱眉!

在她意识到的一刹那,镜中苍白平静的脸颊,显出一种近乎扭曲的笑意来,开始微弱,却愈演愈烈,直到嘴角拉扯至眉梢,皮肉如同融化的蜡像,在面孔上肆意伸展。

那个明显不属于人类的东西缓缓靠近镜子。

它...想要出来。

[哇,刺激刺激,怪物出现了!喜迎怪物一杀!我已经迫不及待见血了!!!]

[这种除了脸毫无用处的女人,果然是第一个死的啊!]

[可惜她不是被李浩杀的,我还想看看血腥场景呢,嘁——]

陶白白冷着面孔,一手将女孩的头牢牢压在自己怀里,一手靠近镜面。

说来奇怪,镜面里的怪物却有实体触感,她手下明显感觉到一片湿滑冰凉又黏腻的皮肤。

脸上如融化的蜡般融成一摊的怪物诡笑着,发出尖利的吱呀声,越来越近,直到离镜面只有一指之距——

直播间的观众都等着这个病弱的女孩被怪物杀死,可——

怪物细长的脖子被苍白的手死死掐住,狠狠向外扯——力道之大,甚至让“它”的脖子拉长,直到到诡异失衡的长度。

陶白白冷着脸,消瘦的手骨节凸出,几乎要从白到发青的手背中冲出来。

“嘶——啊——”诡异的哼鸣越来越响,怪物脸上肉色的黏腻液体不断滑落,油腻的落进陶白白指尖,让她越来越抓不住它细长的脖子。

然而陶白白巨大的力气和越收越紧的手指却让它无力逃脱,只能被动的朝着镜面靠近,直到...半段软烂的脖子被扯出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