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白白没有过?多?停留。

黑雾里,人的意志无比薄弱，虽然陶白白没有被迷昏，可眼神也有些涣散起?来,面前闪过?许多?过?去的画面。

有的是陶绵绵第一次上学，被欺负时她突然出现,一脚踹开了足有自?己两头高的男生。

有的是做完手术后,陶绵绵试着接管了一下身体,只是片刻的疼痛，那时麻药甚至都没完全消退，她就哭了。软绵绵的趴在?她床头说?，姐姐对不起?,你受苦了。

还有......

陶绵绵有那么多?缺点,可她是她妹妹,是陪伴她从小长大的家?人。

作为?姐姐，她没有放弃家?人的理由。

黑雾里很黑，陶白白缓缓朝前走着,手腕上的线头在?身后拉出一条笔直的线,此时副本里的空间显然不像白天一样?错乱。

她暗暗叹了口气,扬声道：“出来吧！”

她可不觉得雾气是因为?自?己失去威胁力,多?半还是因为?自?己身后跟着一个他们畏惧的人，比如——

星远似乎是突然出现在?她身边,表情有些无奈，“什么时候发现的？”

陶白白挑眉,“雾气对你根本没有作用?,你却突然消失，不会以为?我觉得你会和其他人一样?？更何况，主神大人,你不会以为?你自?己的跟踪技巧很高明吧？”

星远微笑，“你很关心我。”

陶白白：“？”

他转为?正色，“只是这里太危险，容易出事。”

陶白白点头，他也发现了黑雾的不同寻常，一开始只以为?这是能制造幻觉令人昏迷的雾气，可从王华旺说?自?己在?黑雾里看到令自?己恐惧的事物?和自?己刚刚看到的景象，这黑雾似乎并不简单。

“还记得我说?过?，这雾气凝聚在?一起?像是情感，又?像是恶念么？”

陶白白点头，“嗯。”

在?第一次狼人杀时，她左臂被雾气污染，星远在?清理伤口时曾经从那里抓出一团灰黑的东西。

“所以，我怀疑我们被扔进了...”说?到这儿，他却不自?觉有些犹豫。声音都迟缓了，“垃圾场里。”

“垃圾场？”陶白白对这个新出现的名词有些茫然。

星远摸了摸唇，接下来的话似乎让他有些难以启齿，他尽量用?平静又?客观的话语描述道：“是我的负面情绪形成?的一个世?界，当时不懂事，把不好?的情绪全都塞进这里，还被研究院那些人发现了，结果就是...”

“他们发现这里的强度出乎意料，于是把这里锁住，当成?全镜渊负面情绪的垃圾场，所有怨念和愤恨在?这里过?滤后，传回主星当做能源。”

陶白白一愣，握住一小团飘过?来的雾气，惊讶道：“所以这些都是你的...负面情绪？”

“那你现在?的情绪完整么？”陶白白皱眉打量他，

星远摇头，“这里大部分都是被镜渊拉扯进来的玩家?的负面情绪，至于我的...大概在?很深的地方吧。”

“没有负面情绪没什么不好?，承担整个镜渊可不是什么轻松事，没了负面情绪，我可以活的轻松些，程序员们也能少修些因我产生的BUG。”

陶白白眉头皱的更深，她觉得换一个正常人来，任谁被这样?对待，恐怕都会心态爆炸，可他却冷静平淡的有些可怕。

她想要帮忙，可现在?首要任务是找陶绵绵。

既然星远说?，这里有他的情绪，陶白白眉眼一动?想到什么，“那你能感受到这里有没有陶绵绵的踪迹么？”

星远摇头，“感觉不到，但我知道她没有死。”

陶白白看向远方，莫名松了一口气，“那就慢慢找。”

有白线的标记，陶白白能清晰分辨方向，她向另一个方向走去，目光在?黑暗伸出逡巡，星远默默跟着，一言不发。

两人就在?这黑暗中走了很久很久，陶白白不知自?己究竟走了多?久。

系统自?从白天起?就一直装死，也并没有报时，陶白白只能靠酸痛的腿判断出天快亮了，而此时她们已经走到了很深处。

这里像是没有尽头，陶白白莫名有些泄气，动?作逐渐迟缓下来。

“陶绵绵，到底在?哪？”

她目光有些茫然，“她在?躲我么？”

星远不善于安慰人，他只是觉得面前的陶白白，脸色苍白的失神模样?十分让人心疼。

陶白白恍然间被牵入一个温暖有柔软的怀抱里，右肩一重，星远妥协的叹息道：“我带你去找她。”

陶白白一顿，被他牵着朝原处走去，很快，在?黑雾里若隐若现的木屋出现在?眼前，大厅里原本在?这里的小穗与陈青山却消失无踪。

星远拉开大厅最右边的一块地毯，其下一扇锈迹斑斑的铁质暗门出现在?眼前。

顺着楼梯下去，烟尘弥漫的走廊里，能听到细微的风声。

而此处，也布满雾气，不过?这雾气不用?于门外的黑暗晦涩，而且淡紫色，泛着闪闪的细小光芒。

这些紫色雾气在?接触到陶白白的一瞬间，就蜂拥而上，环绕在?她周围，如同一圈银河星辰。

与她相比，星远旁边的紫色雾气却无比稀薄，甚至像是被什么隔开，在?他身周有一层无比明显的隔离层。

陶白白抓起?一团雾气，那团雾气顺着她的指缝不断游走，亲人又?无害。

“这是什么东西？”

星远看起?来有些别?扭，“这就是我负面情绪的所处地，他们这么亲近你倒是出乎我意料。”

“.......”陶白白看了看手中的雾气，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负面情绪，说?是什么有感情的小精灵她还能信。

“那陶绵绵在?哪里？”她还是直入主题。

他们朝前走，不知不觉就到了尽头雾气最浓处，那里站着一个人，身材中等?，表情憨厚，在?看到星远和陶白白的时候，表情一下子轻松起?来，笑着对星远道：“你还是带她来了，果然...我还以为?你想要违约呢。”

“什...？”陶白白只来得及反应一瞬，就被一道长长的白网禁锢住双手双腿，吊了起?来。

身边的星远并没有动?作，而站在?不远处的，却是王华旺，他此时脸上没有了往常的圆滑与朴实，反而精明又?淡定，细看还有些淡淡窃喜。

陶白白下意识挣扎，却发现完全无法挣脱出这道网，更可怕的是，一只深红色，毒牙尖泛着黝黑毒液的蜘蛛，乍然出现在?眼前，抬起?粗壮又?黑长的前肢，朝着她胸口的位置狠狠扎来。

“白白，你的作用?完成?了，也是你该死的时候了。”

王华旺操控者蜘蛛，用?完全不同，温柔甚至有些娇嗔的语气叫着陶白白。

或许认为?事情不会有变，他甚至懒得遮掩，陶白白本想躲避的动?作在?听到那个称呼的一刻就停下来，愣愣的看着王华旺。

不可置信道：“陶绵绵？？？”

“欸，姐姐。”

他一边笑着，一边抬手，如同挥舞旗帜般兴奋又?用?力的用?力砍下。

蜘蛛的前肢以与她同步的速度，猛然扎进陶白白的心脏，一捧鲜红的血喷溅而出，从半空落到了王华旺脸上身上。

剧痛袭来，陶白白的身体不自?觉颤抖，却依旧死死盯着王华旺的方向，不死心的问：“你是陶绵绵？”

“没错，我是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陶绵绵啊。”

王华旺一边应答，一边犹还嫌不够般又?高高抬起?手臂，用?尽所有力气朝下挥舞。

蜘蛛的前肢也同步从伤口中拔出，然后狠狠扎下，又?往更深处刺去。

陶白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下来，喉咙一动?，呕出一口污黑的血来，可她的眼神依旧死死望着王华旺。

陶绵绵再次出现为?什么会是王华旺的样?子，她和星远为?什么认识，甚至一同设局引她过?来？

她最想问的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

为?什么？

SSR级种族卡【岩蛛】的毒性太强，很快便?随着伤口注入陶白白身体，让她的神志渐渐恍惚起?来，瞳孔涣散，身体软软垂下。

她快要死了，可陶绵绵依旧没有停下动?作，操纵着岩蛛不断注入毒素，切碎她的心脏。

直到身体一僵，像是陷入一滩泥水，完全无法动?弹。

“不想死的话你可以继续。”

陶绵绵的动?作停下来，看向说?话的星远，脸上有着痛苦，但更多?的是快意与嚣张，“怎么，镜渊主神，你后悔了？我还以为?你真的爱上她了，看起?来还是自?由比较重要嘛。你放心，我们答应你的都会做到，很快镜渊就会不存在?了，到时候我们会给你一个身份，你想做什么都随你。”

“至于我和她的事，就不是你该管的了，把路让开！”

她挣脱开星远的束缚，看向吊在?半空，已经没了呼吸的陶白白，瞳孔放大，呼吸加速。

“这么久，你终于死了。要和你装成?双生姐妹，挤在?那个小小的躯壳内的日子我可过?够了，啧，装成?那种蠢货样?子可真是让人恼火，真不知道团队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过?你也是傻的可怜呢？你是不是还以为?自?己是副人格，是保护主人格的英雄？哈哈哈哈哈...”

陶绵绵放肆的笑着，眼角都笑出了晶莹，“傻瓜，都是骗你的啊，什么副人格主人格，也就你这蠢货会深信不疑那么久，真是可笑！”

“你难道没发现11岁之前的陶绵绵的性格与你一模一样?？都是一副阴着脸的死人脾气？那就是你啊，你连自?己的过?去都不记得了，哈哈哈哈哈......好?可怜啊，陶白白，原生人格。”

她笑的前仰后合，却在?抬起?头时身体一僵，一双冰冷的手紧紧的掐在?自?己脖子上，稳当又?坚定。

陶白白的声音沙哑又?低沉，在?她耳边响起?，“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