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作为一个快乐的吉祥物，王府混吃等死享受人生小王妃，齐州的事情纪甜做了能做的，就只时常进宫陪陪太子妃，管不了外界的局势。谢珺却忙了起来。

忙碌的谢珺难得来了栖霞轩。

纪甜正趴在小茶几上看话本，见到他进来，乖巧地坐起正要行礼，谢珺却先上前一步捏住了她的下巴。

“王，王爷，你这是做什么呢？”纪甜僵硬地仰着头问道，朋友，这个动作一点都不帅气你知道吗！

“只是和王妃亲近罢了。”

“爱妃这是在做什么？”谢珺挑起她桌上的话本，脸上的笑容比平时更盛许多，让他的容貌更加艳丽逼人，然而纪甜却感觉到了他话里有点不太对劲。

正常的时候谢珺才不会这样叫她，也不会这样动作。

这个人不会在外面受什么刺激了来找她开心吧！同学我要告诉你转移痛苦是很幼稚的行为！纪甜的心里鼓成河豚。心里激烈地讨伐着，然而—

“王，王爷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不开心鸭，”纪甜动作幅度很小地试探，像一只全无反抗能力的小猫。

“本王很好，”谢珺扬起唇角，“王妃是不想和本王亲近吗？”

“不是，”提到这个纪甜就浑身汗毛直立，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好吗，可见谢珺是真的心情不好，他平时拿这个逗弄她，就跟逗小猫一样。

“臣妾怎么会不想跟王爷亲近，才不是，王爷这么玉树临风英俊神武，”纪甜慢慢地把谢珺的手指从她的下巴上挪开，清清嗓子：“臣妾是想给王爷您分忧啊！臣妾知道，最近王爷每天都日理万机，难免心烦气躁，作为一个称职的属下，臣妾当然是想让王爷您高兴起来咯。”

“您是想听个故事，还是想听个小曲儿，或者臣妾让下人给您上些点心，都是可以的呀。”纪甜把他推坐在矮榻上，小粉拳轻轻去捶他的肩膀，脸上还带着讨好的笑意。

一般人做来就是让人心烦的谄媚，放在纪甜脸上，竟然有些娇俏可爱。

谢珺唇角弯弯，看着她动作。

“那王妃就给本王唱个曲儿吧。”

自己搬石头砸自己脚的纪甜：“……”

这能唱个什么啊？！

然而，谢珺看着她的眼睛，脸上依然是微笑的样子，却让人觉得一点都不好惹：“怎么，王妃不想唱吗？莫非是逗弄本王的？”

“当然不是，臣妾只是想，要给王爷唱一首什么样的歌。”纪甜乖巧一笑，脑袋里飞速转动，主要是一时半会能想到的现代歌曲有点不符合古代的国情，然而谢珺还在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纪甜：……

“咳咳，”她清清嗓子，“臣妾献丑了，就给王爷唱一个吧，王爷不要见笑啊。”

“飞光飞光劝你一杯酒，我不识青天高黄地厚……”这首是纪甜为数不多学过的古风歌，还是因为大学的时候她们专业出了一个汉服主题的晚会，纪甜跟几个小姐妹一起表演了这首歌，要不然完全记不住好吗？

她用心回忆着这首歌的歌词，一时出神，没有注意到谢珺正在打量她的目光。

纪甜很喜欢原唱燕池的腔调，在唱这首歌的时候努力向她靠近，唱完自觉自己表现得还不错，下意识向谢珺扬起一个得意的小笑容：“怎么样，臣妾唱得还不错吧。”小脸上都在暗示“快表扬我”

谢珺捻捻手指，眸光晦暗，吟到：“我将斩龙足嚼龙肉……”

纪甜本来还沉醉地点点头，突然醒悟：“！！”

完了！这可是皇帝等于真龙天子的时代啊！谢珺不会把她当成反动分子扭送到金銮殿吧！

“……这个……其实它是指一种恶龙，是一种指代性的生物……”

谢珺似笑非笑。

纪小甜欲哭无泪。

嘤嘤嘤。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她瞪着无辜的大眼睛，力图让谢珺能够感受到她的真诚善良与无辜。

许久后……她的眼睛酸了。

“王爷……”

谢珺轻笑一声：“王妃可饿了？传膳吧。”

“好！臣妾就说自己忽然有点不聪明，原来是因为饿了造血供应不足，传膳传膳，臣妾的后厨最近又研究出了两道新菜，王爷一定要尝尝，可好吃了，您一定会喜欢的。”纪甜赶紧从谢珺递给她的楼梯上下来，疯狂转移话题。

“王爷您尝尝这个……”

“王爷您喝碗汤吧……”

“王爷我给您盛饭！”

这简直是纪甜吃过的最累的一顿饭没有之一了，全程谢珺就用那种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她，简直让人浑身发毛。

甜甜真是太惨了。

所幸谢珺只是吃了饭，没有再纠结刚才那首歌的问题，纪甜慢慢放下心来。

她的心理状态几乎都写在眼睛里面，谢珺装作没有看到，在离开之前不经意问了一句：“王妃刚才唱的小曲很是别致，不知曲名叫什么？”

纪甜：“！！！”

“我也不知道在哪里瞎学唱来的，名字叫做苦昼短，王爷您别放在心上，下次我给您学一个好听的，我发誓。”

“哦？那本王就等着了，王妃记得好好学。”

纪甜：“……”

我一定是世界上最可怜的穿越女主角QAQ

不，我也许还不是主角，我该不会是什么炮灰吧……每天在死亡的边缘线来回徘徊。

“王妃？”

“臣，臣妾记住了，王爷放心，臣妾一定会好好学的。”纪甜欲哭无泪，早就忘记了谢珺刚进栖霞轩的状态。

直到晚上，纪甜还一直在想白天唱错歌词的事情。

那句歌词的原句是：“我将斩龙足嚼龙肉，使之朝不得回夜不得伏，自然老者不死少者不哭……”

这，这个歌词的含义很深啊，在古代宫廷这种一句话能够解读出几百个意思的背景下，她不会因为文字狱成为被处死的第一个王妃吧……不会吧，谢珺应该不会在意？

QAQ

果然，没文化真可怕，叫你瞎唱，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你就瞎唱，纪小甜啊纪小甜，果然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你的脑子都被当成零食吃掉了吗？

纪甜不敢接受现实地拉小被子盖住自己的小脑袋，脑海里面东想西想，一会儿是自己被终身囚禁，一会儿是她连累这辈子的父母被满门抄斩。

太难了！！

所以，可以想见，当在这种时候，纪甜拉开被子呼吸新鲜空气，却看见谢珺面无表情地站在自己面前时，脑海里的恐惧大概只有晚上追剧贞子突然从屏幕里面窜出来了可以媲美吧。

纪甜瞳孔扩大，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做出了一个非常怂的反应——迅速缩回被子里面。

等着她问安的谢珺：……

“我没看见我没看见，只要我没看见他就看不见我，不存在不存在的，富强民主自由和谐……”纪甜哑着嗓子无声在被子里默念出声。

看着一小团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就是不见伸出脑袋的谢珺：……

他轻嗤一声，拉开被子，平淡道：“王妃。”

纪甜闭紧双眼，死也不肯睁开眼睛，嘴上还在默念：这不是谢珺不是谢珺，没事没事只要我看不见就好了，别怕别怕，富强民主自由……

“王妃这是在做什么？”谢珺提起声音。

这语气……

纪甜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视线对上谢珺似笑非笑的面容。

这神情……

这，这就是谢珺啊！

他为什么没有脚步声的！

纪甜的心中在土拨鼠尖叫。

然而这不是重点，她生出急智，突然扑上去抱住谢珺的腰：“555是王爷吗？臣妾刚才做噩梦了，还好王爷您来了，吓死臣妾了，”她眨巴眨巴眼睛，拿出初中看百合小说被妈妈发现时萌混过关的劲儿，语气软软地撒娇，竟然还真的像模像样。

“王妃做了什么噩梦？”谢珺垂下目光，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臣妾梦见，梦见后院的井中钻出了一个鬼，真的是太可怕了……”

“这样啊，”谢珺脸上一派自然，“无碍，许是井中不干净之物惊扰了王妃，毕竟，那口井以前时常有下人失足。”

话音刚落，谢珺就感到纪甜扒在他腰间的手猛地收紧：“王，王爷您开玩笑吧。”

“王妃觉得，本王会跟你开玩笑吗？”

本来只是找了个借口的纪甜：……

原来宫斗文里把人丢在井里是真的……但是你们也太淡定了吧……而且这样的井为什么还可以正常取水来喝啊！

甜甜不敢深想。

纪甜咽了咽口水。

“那，那王府还喝那个井的水吗？”

“王妃觉得呢？”谢珺的目光看向放着茶杯的桌子。

纪甜的目光跟着他看过去。

甜甜要哭了。

这可能是她听过的最可怕的一个鬼故事。

“怎么，王妃要喝水吗？”谢珺道。

“不、不了……”纪甜脸色苍白。

谢珺含笑地看着她的反应。

“那王妃就休息吧。”谢珺拂下她扒在自己身上的手。

沉浸在打击里的纪甜：“……好的，王爷晚安。”

谢珺低头看向自己的衣袖：“王妃不如先放开本王的衣袖。”

纪甜：……

“王妃？”

“王爷，王爷今晚不如就在这里休息吧。”反正床很大，多个位置也没什么，没，什么……纪甜仰起脸，眼里都是求生欲。

谢珺勾起唇角，“既然王妃盛情邀请，本王今夜就在这里休息吧。”

纪甜：“……好的王爷……”

唉，生活为何如此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