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双人格主角(2)
主角的状况十分凄惨,除去失去光泽的翅膀,连翠绿色的眸子都蒙上了暗灰色。
“来这儿,靠过来吧。”林柒文安抚着他的情绪,嗓音仿佛清泉流淌,让人心中沉静。
精灵略微舒展开眉头,思索一阵,再次靠着树干坐下来,探究地打量起这颗看着平平无奇的树木。
“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林柒文在学校没少哄人,除去学生,连失意的老师们他也愿意去用心倾听和交谈。何况本就想要同主角交心,言语间的关切不带一丝刻意。
精灵摇摇头,看不清表情,“已经很感谢你了。”
林柒文又为他治疗翅膀,没有将他的戒备放在心上,“别担心,我只是单纯的想帮助你。”
翅膀上的暖意让青年身子一颤,却不再像个露着獠牙的幼兽,唇边的弧度柔和了些许。
【主人为什么消耗自己的生命值来给他治疗呀?】系统难以理解。
林柒文在意识海中答道:【我们的任务是刷副人格的好感度,让世界纠错。我的生命倒是不太重要,能安全离开就足够了。】
系统很佩服自己新主人的敬业。
“我叫艾尔斯,是前面村落的人。招惹了些麻烦,所以受了伤。”精灵垂眼,似乎不打算说出来自己的真实身份。
林柒文甚至赞同他的做法,谁能预料到下一个背叛者带着怎样的伪装。
“可以叫我林,我一直在这,如果你有什么麻烦,就来找我。好吗艾尔斯?”
艾尔斯抬眸,凝视这颗树木,辨不清情绪,最后舒展开眉眼,露出个无害的笑容,“好的。”
“那么你能回去吗?或许还会碰上找你麻烦的人。”
艾尔斯摇头,眸中跳动着意味不明的光,“他们不会明目张胆动手的,今天是我不小心。”
“或许你可以在我这里休息一段时间,等完全恢复再回去。”林柒文提议,精灵族乱成一团,今天的状况来看,主角还在被敌人围捕。
“不了,林。今天很感谢你,我会报答你的。”精灵抖抖自己尖耳朵,告别离开。
【主人,每次遇到一个人格,我只能看到对应人格的好感度,另一个无法探查。】
“嗯,不靠近他就没有接近另一个人格的机会了,先和他相处吧。”
“对了,现在这个人格好感度多少了?”
【15了,主人。】
眼前的艾尔斯的戒备过于明显,情绪容易显露,副人格在林柒文和系统的猜想中,会更加沉稳圆滑一些。
就这么平静地在森林中度过了半月,林柒文已经和森林中的动物们打成了一片。
他发现森林中有着许多漂浮在空气中的绿色微粒,和身体中的绿色元素是一种,吸收以后,不仅生命值会提升,精神触角都能伸的更远。
再次见到主角,他已是不同模样。虽然刻意换了朴素的衣服,气色却是好了太多,眉眼间的郁气都消散不见。
“林,最近事情有些多,我就没有来道谢。我为你带了圣水,感谢你的帮助。”精灵身着绿纹素白袍,掌心拖着一颗透明的球,其中波光粼粼,液体清澈。
“圣水?”
圣水自然不是普通精灵能够拿得出手的东西,精灵心中波澜不惊,却是故意摆出慌张的样子,干巴巴地转移话题,“别问了林,是很好的东西。”
林柒文控制着自己的精神力,将东西包裹在一团雾气中,待雾气消散,球体同样消失不见。
“谢谢你艾尔斯。那么我们算是朋友了吗?”
“当然,我们是朋友。”
艾尔斯昂首看着林柒文的枝叶,柔顺如瀑的金发落于肩上,精灵饱满的额头下鼻梁高挺,明眸皓齿,唇角噙着笑意,这样子怕是能迷倒不少姑娘。
“太好了,我很喜欢你。”
艾尔斯抖抖自己半透明的翅尖,在树前席地而坐。
见艾尔斯不爱言语,林柒文主动和他交谈,分享了些有趣的神话故事。
林柒文告诉艾尔斯,他来自另一个遥远的地方。说的越多,过去的回忆总浮现眼前,林柒文有些怅然若失,连忙止了话题。
“那么艾尔斯,能说说你的故事吗?”林柒文不放过艾尔斯任何一丝表情的变化,他在试探主角。
“林。”艾尔斯像是被踩到脚的猫,瞬间就站了起来,淡下笑意,“我的生命十分无趣,没有什么可说的。”
复仇成了支撑艾尔斯心脏继续跳动的动力,当让他放下了些戒心的树精灵,伸手企图去触碰那段黑暗的记忆时,艾尔斯感到呼吸不畅,只想逃离。
对于他的反应,林柒文没觉得意外,他略显落寞地道歉:“对不起艾尔斯,我不该问这么多。朋友需要互相尊重,是我没有考虑你的心情。”
精灵王子数刻不说话,紧锁眉头,半晌才吐出几个字,“对不起林,我今天先离开了。”
艾尔斯不再回头,展开翅翼离去。
【主人,他生气了,怎么办啊?】
【他只是需要点时间,这个人格确实藏不住心思,慌张也好生气也罢,都有些明显。】
就像是班里被戳破心思的叛逆小孩,林柒文心里觉得有趣,莫名觉得主角有些可爱。
【一直都是这个人格出现,或许这是主人格?】
【先不管,我们继续去逗小动物去。】
系统:“…”
新主人做任务是认真,就是有些呆萌。森林里的动物都被他揉捏过,平日里有事没事就去逗弄,遇到了受伤的动物还会主动出手帮助。
于是一段时间下来,动物都爱往这边跑,有聪明的还知道带些果子,作为谢礼。
【我们这样太被动了主人,根本接触不到另一个人格。连出现时间、触发条件都不知道。】
系统说的这些林柒文都考虑过。
【没有身体,也是没有办法。这些绿色元素也好,艾尔斯的圣水也好,都能让我力量充盈起来,应该很快就能凝成实体了。】
【这个艾尔斯的好感度都到20了。】
城堡里,已是另一身装扮的艾尔斯伏在案边,审阅文件。他双唇抿出的弧度不带一丝情绪,神情淡漠,而金发与白袍,竟有些禁欲味道。
自父母下葬已经过了许久,每每想起被推下深渊前拉曼那狰狞的脸,艾尔斯就一阵反胃,只想用自己的黑暗力量将她化作灰烬。
但不行,时机还没到,打草惊蛇有害无益。
思绪一转,林略带失望的声音又回响在耳边,艾尔斯心脏陡然失衡,他心里烦躁,骨节分明的指节松开笔杆。
好像在见到林的时候,心脏总能泵出炽热的鲜血,莫名的心悸传遍四肢百骸。
那家伙温柔地对他说要做朋友,还用珍贵力量毫不吝啬地出手相助。
心跳更快了。
“艾尔斯殿下,我来给你送些果子。”
淡色披肩长发的精灵轻轻推开门,拉曼柳腰盈盈一握,动作带着妩媚,双眸乌溜溜的,倒是动人。
曼妙的身材,姣好的面容,谁知道这下面是一颗被黑暗啃食的心呢?艾尔斯嗤笑,心里更加厌恶。
“拉曼,放在那里就好。”艾尔斯小心克制声音中的狠意。
“艾尔斯殿下,我们全部族人都很担心你。别让自己太累了。”拉曼那双小巧的手如水蛇一般,想要缠过艾尔斯的肩膀,却被无情地挥开。
“殿下?我惹您不高兴了?”精灵皱着鼻子,就想落泪。
“没有,出去吧。”艾尔斯低下头,眼底暗红色跳动。
或许黑暗之界的肮脏暗精灵就快忍不住了。
拉曼一跺脚,扭着腰恨恨离去。
“主人!你吸收的怎么样啦?我真的好无聊啊。”系统也是个精灵模样,巴掌大,现在正坐在林柒文的树枝上,晃荡着脚丫。
艾尔斯也不知道忙些什么,很久没来森林。
在森林里,林柒文从早到晚地吸收绿意,顺便逗逗动物,日子平淡的厉害。
“傻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主人,你不急我都急,不知道主角抽什么风,好感度都涨到35了,另一个人格一面都没见到。”
这倒是个问题。但无奈,林柒文有在加快吸收速度,但需要的元素量太多了。
“另个人格怪谨慎的,都不出来晃晃。”
“嘘——来人了。”
来人并不是艾尔斯。不同于艾尔斯,出现的精灵身上萦绕的恶意仿佛都快凝为实体。
那是个穿着黑袍子的精灵,黑发墨眸,干瘪的脸颊上眼窝凹陷,目光阴翳地打量一切。
“你会说话吧?我感觉得到你的元素波动,竟然是绿意元素,很浓稠,已经很久没有会使用绿意元素的了。”那黑袍精灵直往林柒文这走,声音就像石子之间的摩擦,刮挠着耳膜。
精灵话语直白,显然早已发现了林柒文的存在。无法装傻充楞假装是颗普通树木,他礼貌问道:“请问阁下有什么事呢?”
他拖长语调,意味不明地问道:“王族的王子来过吧?你这有他元素的波动,别想着欺骗我。”
黑袍精灵枯黄的手在空中一挥,黑色的元素浮动在空中,带着死亡的气息。
“我只是普通树精,从未在森林里发现过金发精灵。”林柒文迟疑着回答。
精灵一声冷哼,虽然浅淡不易发现,但他可是嗅到了空气中那股恶臭的光精灵味道,这树精别当他呆傻。
“很抱歉。”撒谎让林柒文浑身不适,只硬着头皮回声。
黑袍精灵佝偻着腰,如枯木一般的手中是一根精致的法杖,法杖的顶头的红色宝石散发着不详气息。
精灵定定地望着这颗有自我意识的树,心中却突然有了想法。他唇角勾起一道阴冷的弧度,一挥法杖,黑气笼罩后彻底消失不见。
“他是来找主角的?主角一定是在城堡里,来这里捉也没用。”林柒文自言自语,心中忐忑不安。
又是几日,艾尔斯再次带着一份圣水,来到了森林。作为感谢,林柒文用绿意元素包裹着艾尔斯,这总是对他有益处的。
“林,上次的事情我很抱歉。你一直那么关心我,我却不愿为你展露一点过去的事情。这次来,我就是想和你聊聊,毕竟我们是真的朋友了。”
艾尔斯低垂着头,紧紧抿着唇,似乎很愧疚难过。
“没事的艾尔斯,我希望不要因为愧疚而和我说这些,毕竟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艾尔斯听他话语间没有疏远的意思,松了口气,两步走去亲昵地靠着树干,就像是真的亲密好友。
他仔细地感受着自己的心跳,似乎确实有些不同。
艾尔斯的温度传递过来,树即是林柒文,他也就是树,这种感觉很奇妙。
“我想告诉你我的事情,林。父王母后死去后,我一直非常低沉,但你一直开导我。对不起林,我骗了你,我是王国的王子。”他眸光流转,眉眼间有些消沉脆弱。
林柒文温声回答他,“我知道的艾尔斯。除了王子殿下,没有人能有那双美丽的眼眸。我不是因为你是王子才愿意亲近你,只是因为是你。”
艾尔斯闻言,眼角都有些泛红,柔着声无意识地撒娇,“林。”
从小到大,不求回报付出真心的只有父母,他们是这么多代以来,最心系族人的国王。
“很久以前,我无忧无虑地生活在城堡,我的父亲母亲教我习得法术,长老们纵容我的小脾气。我以为我会顺利接管王国,用自己的方式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好。”
“谁知,出了叛徒,父亲母亲被陷害,悲惨死去,我也被剥夺了吸收光之元素的力量。”
“我好累,我觉得我不堪一击,那些臭虫都想要置我于死地,但我不能休息,只要停下来,那些可恶的入侵者就会一举将我打败,将我踩在地上肆意碾压。”
到底还是个孩子,林柒文心疼地看着主角捂脸抽噎的可怜模样。
他怎么想的到,那双骨节分明的双手之上,主角一滴泪水也未落下,嘴角甚至扯出一个森冷的笑容。
艾尔斯所言皆为事实,不同的是,被折断四肢摔入尘土的,只会是那群背叛者。而他,则可以利用这点得到树精灵的怜惜。
他渴望那人更多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