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 48 章
柳香听了?夫人的话出门,先是绕到了?后街,找到一家卖糕点的铺子买了?几块柑凝露,又绕了?另一条街去买。
在这家铺子买柑凝露时,耳边忽听到两?声妇人的闲碎之语。
一妇人道“哎呦我说王家的,你现在大着肚子呢,可少买点柑凝露!”
另一夫人听后立马放了?手,“怎么说?”
“这柑凝露里面红花最多?,你现在怀着孕可吃不得呦!我那?堂嫂子就?是不知道自己怀了?孕,贪嘴,吃了?不少的柑凝露,这下可好了?,第二日突然闹了?病,郎中都没法子,人直接就?断了?气,硬生生被自己作没了?,连后悔都来不及!”
柳香一听,吓得手里的柑凝露顿时掉了?下来。
“姑娘,您还买不买呀!”商贩看她犹豫不决,不禁催促出声。
柳香摆摆手,“不买了?,我不买了?。”
而?此时,她不知就?在她身后还跟着两?人。她看似小心,实则行事却早就?落在别人的眼里。
那?两?人对?视一眼,眼里各有神色。
柳香回了?驿站,慕晚晚看她空荡荡的手,问了?句,“柑凝露呢?”
柳香忧心解释,“夫人,我们还是去看郎中吧,用别的法子,奴婢怕柑凝露吃多?了?会对?您的身子有损。”
慕晚晚听了?知她是为自己好,也没多?责怪她。她现在若是出了?事,父亲那?边亦是难办。她摸了?摸尚且平坦的小腹,这个孩子注定?和自己无缘,不论如何她都是不能留下的。
后午,一辆马车缓缓入了?柳州城。慕晚晚坐在马车里两?条细眉拧成了?川字,脸色白得像纸,她现在腹中实在是难受,只望父亲不要发?现才好。
入了?城,慕晚晚找到先前父亲的居所进了?门。
陈冯正?在院中洒扫,听到拍门的声音,他放下扫帚去开门。
看到来人,陈冯怔然,一时老泪纵横,忍不住跪下行大礼,“二小姐…”其中的千言万语难以开口。
陈冯是跟随父亲多?年的老人,慕晚晚一向?待他如长辈看待,她眼圈也红了?,扶陈冯起?身,“陈叔快快起?来,”又道“父亲在屋里吗?”
陈冯点头,“大人在睡着,自大人病后就?一直嗜睡。”
一年前父亲虽也生了?病,但不是很严重,没想到一年里却是又病了?,竟然还不让她知道。
父亲定?是还把她当成了?以前那?个娇养的姑娘看顾。慕晚晚眼里一时又气又觉得好笑。
她走到院里慢慢推了?门。
慕凌正?靠坐软榻上阖眼微憩。
慕晚晚看到父亲比以前更加苍老憔悴的脸,一时忍不住竟落了?泪。都是她不好,到现在才来看父亲一眼。
慕凌睡得浅,听到动静,慢慢睁开眼看向?门口偷偷摸摸的人,他一时还以为自己尚在梦中,兀自笑了?笑,“晚晚,你又调皮跑到父亲梦里来了??”
慕晚晚的泪更多?了?,她走了?进去,像小时候一样扑到慕凌怀里叫他,“父亲!”她声音涩涩的,“父亲,晚晚没在您的梦里,是真的来看您了?。都是女?儿不孝,到现在才来看您。”
慕凌微怔,喃喃,“我不是在做梦?”
慕晚晚看他摇摇头,“不是的,晚晚就?在这,您摸摸看。”她抓起?父亲的手放到自己脸上,“晚晚来看您了?呀。”
慕凌神色恍然,才惊觉果真不是梦。
他怜爱地摸了?摸慕晚晚的脸,“是不是裴泫近日待你不好,我瞧着你都瘦了?些。”随后又叹气道“都怪为父,让你受委屈了?。”
慕晚晚摇摇头,“女?儿不委屈的,裴泫是个见利忘利的东西?,女?儿打算与他和离,以后要日日陪在父亲身边。”
慕凌些许讶异地看她,“你都想好了??”
在慕凌眼里,他的小女?儿还是那?个爱哭鼻子,性子娇纵,一心只有裴泫的小姑娘,可没想到那?个小姑娘今日竟然坚定?地和他说要与裴泫和离。
慕晚晚点头,以前是她不想让父亲多?加担心她在裴府的日子,才装出裴泫对?她很好的模样,可自她听说裴泫为了?一个花娘竟不顾及她父亲时,她便?知这番恩爱装不下去了?。父亲是为了?她才忍气吞声,她没必要再不和父亲说实话。
她道“裴泫实非两?人,从前是晚晚不好,才做出那?般荒唐之事,晚晚现在无心于裴泫,和离之后与他裴家再无瓜葛。”
慕凌抚上她的头顶,眼里有泪光闪烁,他的小女?儿终究是长大了?,可自己却宁愿她从没长大过,还是以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好,等你与裴泫和离,为父便?辞去官职,咱们一起?回淮州。”慕凌道。
慕晚晚听了?,眼里有一瞬的暗淡,李胤说过,即使可以让她父亲回淮州,自己也必要留在长安的。她又该如何向?父亲解释这件事呢?
慕凌见她出神,开口问道,“怎么了??”
慕晚晚看他笑着摇摇头,“天色晚了?,父亲好好歇着,女?儿去给您做几道您爱吃的菜来。”
慕晚晚本是不会做饭,因着从前为了?裴泫,她也学了?几道,如今再捡起?来也不算难事。
慕凌见了?小女?儿心里开怀,笑着应声。
慕晚晚到了?柳州,慕凌见了?小女?儿心里开怀连饭都多?吃不少,然则在长安城却是冷清孤寂得很。
三更打过,已至深夜。
李胤还在案前批阅奏折。其实这些折子都是挑出来的,算不上紧要。只是近日李胤失了?眠,毫无睡意?,才又重新拿起?那?些琐碎的折子翻看。
待看到里面有人上书启奏柳州慕凌二字,他的眼才沉了?下来,回靠到太师椅上微阖着眸,面前竟浮现出那?女?人的身影,娇羞的,怜弱的,喜悦的,时而?含情羞愤的眼一一涌出记忆,耳边仿似还有她的欲语莺啼,娇羞地唤他,“夫君。”这些都让他开始记挂起?来。
夫君二字是自己强迫她叫的。自从听了?她叫裴泫夫君,自己心里的郁气一直没消,那?夜他不禁开始戏弄她,一点一点,如斯如磨,她便?再也忍不住,那?夫君二字猫叫似的终于从她的嘴里说了?出来。
念此,又是一阵燥热。
李胤哼笑了?下,去了?柳州这么久,也不知托人给他稍封信,还一心有事要求着自己,求人哪里是这么求的?丝毫不把自己放在心上。
他心里像是堵着什么,被这女?人弄得几夜都睡不好觉。里面的床榻凉,也没有她的柔软,李胤一点都不想上去,本以为坐在这批阅奏折能让他清静下来,哪知满心里都是她。难道自己还离不了?这女?人了?不成?
他气得狠狠甩了?手里那?张写着柳州慕凌四字的折子,有些后悔为何轻易允了?她去柳州。
她若想见慕凌,自己直接把人送到长安不就?可了??她若是想让裴泫遭到报应,也不过是自己一句话的事,为何这么多?条路不走,偏偏就?让她去了?柳州,到头来难受的还是自己。
李胤倏的起?了?身,“备马,去行宫。”
长安城的夜里经常设有宵禁,在这空旷寂静的长街上,唯有他一人一马疾驰而?过。夜里风凉,吹散了?他满身的燥意?。
待在她曾住过的行宫,总比待在空荡冰冷的皇宫里要好。
行宫里的宫人自经历过前两?次的事后,现在一听说皇上要来,都忍不住缩着脖子生怕这次皇上再要震怒。然则,皇上来了?之后直接去了?以前住的殿里,一句话都没说,让众人都安下了?心。
李胤进了?屋,绕到里间?,看到空荡荡的床榻,心里之前的喜悦消散不少。他来时竟然还在荒唐的期盼着,这个女?人说不定?已经回来了?,只是还像以前一样顽劣,一直没派人告诉他而?已。
可当他看到里面的清冷,便?知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可笑。
李胤又重回了?外间?,她在这里住了?有小半月,俨然已经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地方,屋中摆置书籍与之前全都变了?样。他最喜的兵书史籍都被她堆到不起?眼的架子,明面上放的是她喜欢看的山川异事和话本子。
他扫了?一眼,丝毫不感兴趣。
重回到案后,下面的抽匣松动,李胤拉了?下,竟从里面掉出一张纸来。他捡起?看了?眼,嘴角抽了?抽。
里面是一幅画,画中是个男子,容貌分辨不出,但从腰间?的玉佩来看这人是他。
很好,李胤笑了?下,没三心二意?地画别的男人,勉强算她过关,偷画他的事暂且不予追究。再一看那?容貌,不禁嫌弃地咂咂嘴,这画工着实低劣,李胤照了?照案头的西?洋镜,自己面相?哪有这样丑陋。
也不知慕凌是怎么做到的,把大女?儿教导地这般优秀,再到小女?儿,性子看似温顺实则一靠近便?知她娇纵任性,爱哭鼻子,偶尔还刁蛮无理。明明已是妇人却和未及笄的小姑娘一样。
自己当初真是看走了?眼,竟然还以为她是个乖顺好拿捏的软性子。她那?点温婉都放在了?求人的时候,真是被家里娇惯的。除了?她那?张脸,简直是身无长物,李胤不知就?是这样一个女?人,怎就?叫他开始挂念起?来。
随后,他把这一切缘由都归结为男人的劣性,与她行合欢之事确实要比其他的女?人都要畅快。他极为喜欢,甚至不自觉地迷恋其中。
李胤自认为不是一个克制欲望的男人,见慕氏的第一面,他就?知这个女?人是个祸水,后慢慢诱着她上了?自己的床榻。第一夜他便?知这个女?人确实与别人不同,每一块肉都恰到好处,每一声娇啼都只会让他更恶劣地想去侵占,把她据为己有。
这夜,李胤开始想,有时候金屋藏娇,把她一直藏在这,只让她见到自己,满心满眼都是自己也并无坏处。
他放下画,竟一时起?了?坏心思。拿出一张干净的宣纸在那?上面另做了?幅画。
雨后滚落的山石很快被人处理,一匹马从山上飞快而?过,匆匆一行,很快到了?长安。
李胤收到那?封密信已是两?日后。
如慕晚晚所想,李胤确实在安排人跟着她。因他之前提过一次,被她撒娇拒绝后,李胤便?再也没在明面上提过这事。他想着长安多?是他的眼线,量这个女?人也闹不出什么风波来。但没想到自己的掉以轻心竟让她从眼皮子底下离了?长安。是以,李胤那?夜走时就?留了?人。
如今她的信没等来,倒是把她的消息等来了?。
信中将慕晚晚几日的行程交代的事无巨细。几时用饭,几时休息,在船上晕了?水又吐了?许久,上了?岸几日依旧在吐,李胤看到这没多?在意?,晕水的人并不少见,更何况她那?么娇气。再看到下面的事时,李胤的面色瞬间?黑了?下来。
信上写她到了?柳州驿站歇脚,柳香去了?几条街买柑凝露,听到那?些妇人的话又把柑凝露全都放了?回去。
柑凝露何物他怎会不知,早年他在后宫多?有宠幸其他嫔妃,但从无皇子。闹得最大的一次就?是偶然间?一个嫔妃有了?身孕,陆凤仪趁他不在,堂而?皇之喂给她的就?是柑凝露。后来他问了?太医,柑凝露里面有大量红花。
这女?人,是想亲手杀了?他们的孩子。
李胤攥紧手中的信笺,臂上的青筋都凸了?起?来。
他眼里目光冷的慎人,启唇嗤笑,慕晚晚,你可真是好得很,你可真是叫朕刮目相?看!
慕晚晚还不知长安发?生的事,外面有李胤的眼线,里面又有父亲在,她不敢光明正?大地请郎中来诊病。近日父亲身子大好,慕晚晚劝了?许久父亲就?是不愿请郎中再来看看。
她想请郎中,一是为了?看看父亲的病,二就?是为了?能趁此让郎中给她好好诊断一番,自己究竟有没有孕,是否能悄无声息地落下这个孩子。
然则,父亲偏偏不能如她所愿。以自己已经好了?为由头果断拒绝。
慕晚晚愁眉苦脸地回了?屋,又感到一阵恶心,被柳香服侍着吐了?一会儿。
柳香扶她坐下,心疼地想,夫人本就?不容易有孕,然第一次竟还是在这种时候,若是没顾好身子,怕是日后受孕就?更难了?。
她如此想,慕晚晚何尝不是。但日后再有没有孕她并不在乎,左右她就?没想着再嫁人。
腹中的恶心之意?下去,她定?定?神。想到此次来柳州不仅为了?照顾父亲,还有就?是为了?裴泫。如今得见父亲身体?尚好,她便?开始想着裴泫的事。
听闻裴泫最近一直很宠爱一个舞姬,或许她可以就?此下手。
翌日慕晚晚感觉自己精神好些,和父亲说了?自己要去街上买些东西?。
慕凌知她来时匆忙,又自小娇气惯了?,去置办点东西?算不得什么大事。没多?怀疑让她去了?。
慕晚晚出门先去了?街上,很快转了?路,到了?裴泫经常去的那?座舞坊。
说是舞坊,实则就?是官宦子弟经常到了?愉乐之地,与花楼无异。
慕晚晚坐在舞坊对?面,终于等到裴泫,随后一个红衣舞姬出了?来,也不顾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贴到了?他身上。
如今裴泫远离长安,再不似从前约束,更加放荡开来。慕晚晚冷眼看着身体?相?贴的两?人慢慢进了?舞坊。
到了?午时,两?人又一同出来,上了?马车。
一连几日,皆是如此。
这日,慕晚晚没在茶楼上,反而?挑着裴泫不在的时间?去了?舞坊。因着里面也有伺候女?人的男倡,女?子孤身前去不足为奇。
慕晚晚以前偷偷去过花楼,柳州花楼与长安里大同小异,她在那?坐了?会儿,就?有不少面相?阴柔的男子过来找她搭话。慕晚晚不接受,也没推拒,但她出手大方,更是引得不少人过来。
“夫人,奴观您很是不开心?”一人先道。
慕晚晚遮着围幔,但不难见她那?一双妩媚含情眼,“夫君长日处理生意?上的事,不在府中,我一人自是寂寞无趣。”
原是独守空房的美貌少妇。这可比伺候那?些丰.乳.肥.臀的妇人好了?不少。
她身边的男倡们个个都开始跃跃欲试,谄媚奉承,即使得不到钱财,与这般丰韵的美人共度一夜也是极好的。
慕晚晚忧伤了?下,“听说这里的头牌花娘柳姬很是貌美,我想着能不能打听些她留人的秘诀,也好留住我的夫君。”
头牌花娘柳姬就?是裴泫身边那?个花娘。慕晚晚听说这个花娘容貌算不上艳丽,多?是伺候男人的技艺是一绝。前来打听的妇人并不少。慕晚晚在这问他们也不算是怪事。
这个要求容易得很,很快慕晚晚就?从这些七嘴八舌的人声里打听出了?消息。觉得时候差不多?了?,慕晚晚起?身离开,那?些人恋恋不舍地送她出了?去。
此次消息收货颇丰,慕晚晚心里已经有了?成算。只需改日再来一趟寻上那?个花娘,给她些钱财为自己办事即可。柳州离长安近,多?是贵族子弟。裴泫一个贬谪的低品官吏在这些人面前不过是跳梁小丑,倚仗她的嫁妆才能混至此,若是没了?她手里的钱财,裴泫也不过一无是处,花楼的头牌怎会跟了?他。这一次她定?要叫裴泫付出代价。
慕晚晚上了?马车,准备换身衣裳再回去见父亲,以免被父亲察觉出什么。她刚脱了?外衣,忽地,马车停了?一下,车帘拉开,眼前出现一道熟悉的人影。
她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勾到一个火热的怀里,随后唇畔被堵紧,男人冷冽的气息把她围住,慕晚晚被吻得晕晕乎乎,随后又被他狠打了?下臀瓣,不禁哽咽出声,疼得泪珠子掉了?下来。耳边是他震怒低哑的声音,“寂寞无趣?”
他凉笑了?下,“慕晚晚,仗着朕不在这,你就?敢这么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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