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chapter 1
晚上十点。
包厢内男男女女十几个人,座位排布不均匀,有一男一女靠得很近,也有两个男人互相-撩-拨-的。
只有一个人是单独坐在一边的。看面相挺柔和,脸上表情不咸不淡的,偶尔会因为他们说的话而扯出一个稍纵即逝的笑。他修长的手指垂落,食指与中指间夹着一根点燃的烟。他很少开口,气场也和其他人不大一样,但却并没有格格不入的感觉。
这摊不到九点开始的,一个小时来他唯一的消遣就是桌上摆着的一盒烟,杯子里永远喝不完的一杯酒。
另一边——
“杨少,你是不知道,我那天有多难受。导演都已经敲定是我了,可因为一通电话就改了主意。”女人的穿着看着倒是严丝合缝,可整个人都像挂在身旁男人的身上一样,声音中带着委屈和撒娇的那股子腻乎劲儿。
被称为杨少的人懒洋洋的端起酒杯,递给女人,“哟,谁胆子这么大,敢薄了我宝贝儿的面子?”
女人就着他的手低头喝了一口,然后靠在男人胸口说:“就是靠选秀节目起来的那个,叫喻恬。薄我的面子没什么,可薄您的面子我不能忍了。”
杨少低头看了一眼她,疑惑地问:“喻恬?那不是个歌手吗,抢你片儿干嘛?”
女人身子僵住,她咬着牙说:“杨少,我也是个歌手,她抢的是一个节目。”
场面有些安静,杨少揉了揉太阳穴,刚准备解释一下,一旁就传来一道抢在他前面的嗤笑声。
杨少看过去,拍了拍女人的背,示意她起来。
女人有些不甘,但还是听话的直起身子坐在一旁不说话了。
“砚哥?今儿一晚上都没怎么说话,心情不好?”杨戚问。
陈砚弹了弹烟灰,在这昏暗的地方,烟头猩红的一点显得有些扎眼,他被环绕在烟雾当中半明半昧。
“不好。”他说。
杨戚走到他旁边坐下,然后放松的瘫在他旁边,声音依然是懒洋洋的,“也对,换谁都高兴不起来。”
陈砚一晚上了身旁都没个人,突然有人了,十几个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就同时看了过来。看到是杨戚,目光又从惊讶与好奇转变为平常。
好不容易有个人了,结果也是个少爷。
不过陈砚周围笼罩着的那一层“闲人勿扰”的透明隔墙被杨戚打破了,一堆人就都敢跟他说话了。
“诶砚哥,你是不是遇到啥事儿了?”
“要有啥事儿跟哥几个说啊,能帮肯定帮的。”
“对啊砚哥,出啥事儿了到底?”
他一晚上嘴跟被缝起来了一样,这一群人却也不免的关注了他一晚上。
他抽了一口烟,也不避讳,“嗯,遇到事儿了。”
他表情看着挺轻松的。
于是大家继续问。
“公司也没出啥事儿吧?现在效益蒸蒸日上的,不像是出了事儿吧。”
“闭上你的嘴吧,公司能出啥事儿。”
“那他妈咋了啊到底,砚哥你快别吊着我们了,到底出啥大事儿了?”
陈砚揉了揉眉心,他是想坦白,但有些无从开口。
“砚哥你要不方便就不说了啊,你们几个,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杨戚见他不说话了,赶紧补救,边说边跟他们几个使眼色。
“啊对,对,咱聊点别的。”
“哎桃子,你那小女朋友看着也太小了,高中毕业了没啊?”
“别提了,分了!人家她妈跟我说让我少耽误她,她要考清华!”
“卧槽别吧,真没毕业,你个-畜-生!”
“放你妈的屁,啥也没干,一个吻都没捞着。”
“也对,你别打扰人家考清华了。”
“你别笑,她成绩特好,说不定真能上清华。”
说到清华,杨戚不由得转头看陈砚。
那边聊天的几个也反应过来了,一齐看向他。
然后,有人说:“要有砚哥的水平,那她清华就稳了,是吧砚哥。”
陈砚听到“清华”两个字,只觉得头更疼了。
但他表情却比刚才放松了,他笑了一声,“我那水平,擦边儿进的,估计是被幸运女生吻过的高考卷儿。”
一众人开始笑,说他谦虚。
有个刚一起玩没两个月的好奇地问:“砚哥当年成绩这么好啊?”
陈砚看了他一眼,调侃道:“怎么?我身上的学霸气质这么弱吗?”
有人回答:“屁,你那点学霸气质全让混混气质给压了。”
有人接着回:“以前是混混气质,现在得是霸总气质了。”
他们又笑了一会儿,聊起了高中。
谈到高中的时候陈砚就不怎么说话了,杨戚开始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陈砚在他腿上砸了一拳,“别盯老子。”
杨戚捂着腿,“操,有没有点人性,我这不怕你想起来高中难受么。”
他被疼痛感刺激着,说话不自觉地大声。
刚巧被那个新人听到,他问:“砚哥成绩那么好,有啥好难受的,我高中天天被我姐打地死去活来的,现在看到她都害怕。”
杨戚横了他一眼,“别瞎问啊,去去去聊你们的!”
陈砚捏着烟的手轻轻的颤了一下,他略过杨戚的话,回答那个人:“我高一成绩不好,普通水平,二层次的实验班的吊车尾,老师还天天拿着扫帚让我赶紧滚到平行班别碍她眼呢。”
那人惊讶了,“那你还能上清华,也太牛逼了吧。”
陈砚手里的烟慢慢的烧到尾了,有些烫手,他也没扔,“不是牛逼,天才也不能平白无故的迎头赶上。”烧到手了,他弯腰丢进烟灰缸,拍拍手,然后说:“高二受刺激了,不要命的学。”
杨戚看了他一眼,又回头看向问话的人,对他说:“差不多得了啊,聊别的聊别的。”
陈砚这次顺着杨戚的话了。
他们从桃子那个要考清华的女朋友,聊到自己谈过的女朋友们,也有人是男朋友,大家也不觉得奇怪。
“操,那他妈单身的是不是只有我和砚哥了?”有人说。
桃子斜了他一眼,“放屁!老子刚说完分手了!”
“哦对,那勉强算你一个。”
桃子扬起手作势要打他,几个人嘻嘻哈哈的,转眼到了十一点,该散了。
其实往日能嗨到更晚,只是今天陈砚看着心情实在不怎么好,大家也就很识趣。
在电梯里,为首的陈砚突然说:“跟你们说个事。”
数字在跳动。
眼看着快要到负一层了。
没人开口催他。
陈砚用这几秒的平静梳理好了自己,在电梯门打开的同时,他说:“我要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