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倾没有表情，虽然看着青君，眼神却有些飘忽，元始一时看不透她心中所想，担心她再被青君迷惑，走过来几步，挡在两人中间，阻隔住青君的视线，“青君，你敢说这几万年来，死在你手中的全是罪有应得？”

“那些女子固然为你美色所惑，但你绝对有办法不让她们痴迷你的美色，你是没有亲手杀了她们，但你引导她们走向自戕之路，一样罪不可赦。”

“这么说，我长这张脸就是罪过了？”青君哈哈笑起来，笑声充满讽刺，“我就应该整天面纱遮脸，或者躲在深山老林中不敢见人才对是吗？还是像你一样，连真面目都不敢让人看见？”

“你……”元始明知道青君是强词夺理，一时竟无言以对，他也深受容貌所累，经常因为长相被女仙痴缠，为此，他常年扮成老者的样子，就是避免被骚扰。

青君不想再理元始，上前两步，推开元始，继续盯着苏倾，“倾倾，我知道你现在怕我，讨厌我，恨不得我死，的确，我做了很多伤害人族的事，站在你们人族的立场，我罪大恶极，我不为自己辩解，因为我从没觉得我错过，再来一次，我还会这么做，但我从没伤害过你，永远也不会伤害你，你不应该憎恨我的。”

苏倾目光对上青君，他虽一身血腥，目光却还是如初见时般温柔，让她生不出一丝憎恶的情绪。

他确实从没伤害过她，甚至这两年来，也从没伤害过任何人，但这样，就能抵消过去犯的杀孽？

可是，站在他的立场，似乎，说的也有道理，他娘亲被人杀死食用，他杀人挖心有什么错？

如果换成是自己，亲妈被老虎吃了，只怕恨不得老虎从此绝种才好。

错在，人妖不该相遇。

苏倾垂下眼，不再看青君，怕自己会动摇。

她做不到讨厌他，但也不想再跟他有关系，就这么算了吧，只当从没遇到过。

青君盯着苏倾看了很久，苏倾始终没再抬头看他，青君突然笑起来，笑容中透出来一丝决绝，他本就性情偏激，今日被苏倾冷漠的态度所伤，此刻心中怨气冲天，既恨元始死揪着不放，又恨苏倾如此轻易就舍弃他。

“倾倾，如果你也觉得我罪大恶极的话，我就死给你看。”青君眼中带着恨意，突然伸手一掌拍向隐在夜空中的盘古幡，无边魔气从他掌心涌出来，瞬间遭到盘古幡的法力反噬。

青君顷刻间被抽走了一身功力，抽筋削骨的痛楚让他俊脸控制不住的颤抖扭曲，他这简直就是在加速找死！

“青君！”苏倾猛地抬头睁大眼，正对上青君决绝中透着疯狂的眼神，看到她终于看他了，青君露出个妖魅之极的笑，说是勾魂摄魄也不为过。

他一句话也没说，眼神却透出永别的意思。

苏倾突然明白，自己的怀疑和抗拒让青君伤透了心，他不想活了。

元始也是一愣，没想到青君竟然发疯的触发盘古幡的杀阵，阵法内电闪雷鸣，数道儿臂粗的闪电劈在青君身上，他不做任何抵挡，只死死盯着苏倾。

每一次雷击过后，青君都会剧烈颤抖，虽然他极力保持傲然的站姿，依然扛不住盘古幡中强大的威压，颀长的身形逐渐被阵法压垮，再也维持不了潇洒的形象，脸上血色尽失，肉眼可见的消瘦憔悴下去，鲜活的生命之力不断被盘古幡抽走，终于，他轰然倒下，连人形都维持不了，重新变作白狐的样子，只是身后拖着七条尾巴。

九尾天狐一共有九条命，之前青君已经用掉了两条，如今还剩七条，在盘古幡的威压下，他身后的七条尾巴逐一消失，每消失一条，就代表离真正死亡近了一步。

“小白……”苏倾眼泪夺眶而出，两年来，朝夕相处的画面在脑中一一闪过，苏倾心中剧痛，失去理智的冲向阵法中的白狐。

纵使青君作恶多端，但他从没伤害过她，她有什么资格憎恨他。

在青君的生死关头，苏倾记住的，只有他的好。

那些他的恶，她从没见过，抛却道德感，根本就没什么感觉。

“倾倾！”元始脸色一变，急忙拉住苏倾，“你疯了？”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凡人一旦被卷入盘古幡中，那顷刻间就会魂飞魄散，尸骨无存。

“先生，能不能留青君一命？”苏倾猛地眼中一亮，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住元始的胳膊：“你把他关起来，关一辈子都行，留他一条命好不好？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求先生饶他一命。”

元始神色无奈的看着苏倾：“你为何如此执迷不悟？”

苏倾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心中复杂的感情，瞟了眼阵法中又消失一条尾巴的白狐，急的额头冒汗，“求先生给小白留一条生路，哪怕让他做苦工抵罪也行，我愿意今后永远吃素，不杀生，年年修桥铺路，救济贫苦百姓，只求先生不要杀他。”

“别求他，他根本就没有心！”盘古幡中，白狐发出青君的声音，声音嘶哑无力，却又透出欣慰，“倾倾，有你这句话，我死而无憾，转过头来，让我看你最后一眼。”

“你闭嘴！”苏倾怒斥青君，继续求元始。

“妖狐作恶多端，他犯下的杀孽太重，不是做一些善事能抵消的。”元始难以理解的看着学生，“你之前不知就算了，如今已经知道了，为何还要一错到底？”

“先生，这世上很多事不是简单的对错能概论的，感情这东西最是无奈，求先生怜悯。”苏倾眼中渐渐蓄泪。

元始低头凝视这带了一年的小丫头，他倒不是非要青君的命，原本也只是想把青君关起来，但此刻，他觉得这丫头对妖狐的感情是错的，他作为先生，有责任纠正学生的错误，所以，他冷漠的摇了摇头，说：“没办法了，盘古幡中的杀阵一旦激活，不把阵中妖物绞杀干净不会停。”

“真的没办法了？”苏倾大急，还是不肯死心，不断摇晃元始的手臂，“先生法力通天，求先生想想办法……”

元始拂袖将苏倾甩开，他心中生气，力道有些没控制住，苏倾被他甩的连退好几步，跌坐在地上。

“倾倾，你怎么样……”阵法中，青君眼见苏倾跌在地上，下意识想跑过来扶她，却被阵法束缚住动弹不得，只能怒瞪元始，心里也有些后悔自己太冲动，如今陷在盘古幡中，让小丫头受委屈了。

苏倾没理青君，深深看了眼冷漠无情的老道，没再求他。

幸好，上次成功升级时，系统奖励了个心想事成的一次性金手指，可以帮她实现一个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