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60.送养?(苏听雨视角倒叙)
丙市梅香饭店。
“今年才16,这不是还没成年么?”老板娘把身份证还给苏二丫,摆摆手,“不行不行,我们不招未成年。”
苏二丫鞠躬恳求道:“求您行行好,我可以少要一点工资,一个月300就行。”
老板娘还是摇头:“你小小年纪出来打什么工?赶紧回去好好上学。”
“我爹娘不让我上学,我才出来打工的。”苏二丫急忙解释,“我实在是没办法,求求您了……”
老板娘态度坚决,任凭苏二丫怎么求也不松口。
苏二丫没办法,只好离开饭店,在附近找了一下午也没找到招工的地方,最后只能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住处。
她现在住在城中村一处小平房里,六个人一起住在一间十平米的小房间,比较拥挤,但好在舍友有空的时候能帮她看看孩子。
“怎么样,找到工作没有?”小菊见苏二丫回来,关切地问道。
苏二丫洗完手脸,从挂在床头的衣架上拿起毛巾擦着,摇了摇头。
坐在床上染指甲的红霞撇了撇嘴,阴阳怪气道:“好好的KTV服务员不做,和客人打架,这种打工态度能找到工作才怪。”
“那是我不好好做KTV服务员吗?”苏二丫生气地把手中的毛巾扔到脚边的脸盆里,“那天你也看到了,是那个老男人对我动手动脚!我不拿酒瓶子砸他我还要扯开衣服赔笑脸吗,我又不是窑姐儿!”
红霞把指甲油扔到一边儿,忽地站起来走到苏二丫面前,指着她鼻子道:“你骂谁呢?”
“我又没骂你,你着什么急?”苏二丫皱眉。
红霞伸手揪住苏二丫头发大骂道:“你个婊.子你跟我说清楚谁是窑姐儿!你16岁带着个孩子,说是你妹妹,以为谁不知道你从什么地方搞来的杂种!”
苏二丫登时气得一巴掌扇到她脸上:“你骂谁杂种?你自己是个万人骑的破鞋,还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不要脸!”
两个人立刻厮打成一团。
随后,苏二丫床上的小女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别打了,别打了!吵的孩子都哭了!”房间里的小菊等人急忙过来拉架。
一个人抱住红霞往后带,一个人拦住苏二丫不让她再往前凑。
苏二丫擦了擦嘴角的血,狠狠瞪了红霞一眼,回身抱起床上的小女娃,柔声哄道:“乖娃娃,别怕别怕,姐姐在这里。”
红霞挣脱舍友,冲苏二丫呸了一声,转身躺回自己床上。
小菊叹了口气,给苏二丫出主意:“你明天再去找工作,就抱着孩子去吧。就说是你女儿,老板看你带着一个孩子不容易,没准儿一心软就要了你,再不行你就抱着孩子给老板磕头。”
苏二丫想了想,用力点点头。
第二天苏二丫抱着小女婴再次来到梅香饭店。
她看了眼贴在外边儿的工资待遇,咬了咬牙厚着脸皮走进去。
“怎么又是你?昨天不是说了嘛,我们不要未成年!”站在柜台后边儿的老板娘满脸不耐烦地冲她摆摆手。
苏二丫抱着孩子扑腾一下子跪下:“我实在是没办法,现在就您这里招工,我现在要是找不上工作,下个月就得和我女儿去住地道桥。求您看在我带着一个孩子的份上,可怜可怜我吧!”
店里的客人纷纷好奇地扭头看过来。
老板娘惊讶的看了眼苏二丫怀里的孩子,再看看周围客人好奇的目光,赶紧从柜台后边走出来,拽住她的胳膊往上拉:“你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有话咱们好好说!”
“您不答应我就不起来!”苏二丫含着泪,冲老板娘磕头,“我特别能吃苦,您就招我吧!”
老板娘看看周围的客人,被苏二丫气得没脾气,无奈地指着她道:“你说你这个小姑娘!行行行,我招你还不行嘛!你赶紧起来!”
苏二丫破涕为笑,立刻又给老板娘磕了几个头,然后站起来:“您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都不会忘!”
“行了行了,你跟我到后边儿。”老板娘摆摆手,往饭店后边儿的院子里走去。
到了没人的小院子,老板娘看着苏二丫怀里乖巧可爱的娃娃,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几个月了?”
“刚三个月。”苏二丫急忙回话。
老板娘笑着伸手摸了一下小女婴的小脸蛋儿:“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带个孩子……唉,真不容易。你明天就过来上工吧,工资我也不少给你,一周休一天,请假要扣工资。不过咱得提前说好了,客人问起来,你就说是我娘家侄女,过来帮忙的。”
苏二丫猛点头。
“对了,你家姑娘叫什么名字?”谈完正事,老板娘起了逗弄小宝宝的心思。
苏二丫一直没给小女娃起名字,现在老板娘问起来,她想到9月9号那天捡的她,就临时给起了个名字:“叫久久,长长久久的久久。”
“这名字不错。”老板娘笑着夸道。
就这样,苏二丫在丙市立住了脚。
两年后,苏二丫攒下些钱,搬到一处老旧的小区,和苏久久有了单独的住所。
这天她一身疲惫地从服装厂下班回来,去楼上邻居张大妈家接苏久久。
“你今天回来得还挺早……一个姑娘家带着孩子怪辛苦的,最好还是找个对象。”张大妈开门请她进来,没聊两句又提起来这件事。
苏二丫愣了一下:“我没想过,而且我还不到二十,不着急。”
“哎哟,怎么不着急!”张大妈劝道,“你带着个孩子本来就不好找对象,还不趁着年轻赶紧的!你要身段儿有身段儿,要模样有模样,现在不抓紧等过几年你再找就不容易了!”
“可是我身边也没什么合适的人。”苏二丫勉强地笑了笑。
张大妈拉住她的手,坐到客厅沙发上:“你别嫌弃我说话不好听,你遇不到合适的人,多半因为你身边带着个孩子。别人见你有孩子,就不想和你介绍了。我劝你一句,趁久久年纪小不记事,把她送养出去吧。为了一个小丫头耽误一辈子,不值当!”
苏二丫被说得一瞬间有些心动。
好不好找对象倒无所谓,主要是她养久久这两年真的太累太累了。光久久这个小孩子去年的奶粉钱比她自己生活费还高,今年请张大妈照顾久久,一个月就要花去她小一半工资。
再过一年久久要上托儿所,之后读小学初中高中考大学,处处要花钱!这么一直养下去,她十几年都要累死累活地干下去,这种日子没个头,实在是太难熬了。
“可是……去哪找愿意领养的人家?”苏二丫看了眼身边儿玩娃娃的苏久久,咬了咬唇,小声问道。
张大妈拍拍她的手,压低声音:“街坊邻居我认识的多,这几天我给你打听打听,实在不行就想办法送到福利院吧。”
“那就麻烦您了。”苏二丫勉强地笑道。
“不麻烦。”张大妈叹了口气,“你别怨我故意拆散你们母女,我是真的心疼你,一天天早出晚归,还时不时加班,一个月都休不了两天。上个月你累得在家里发高烧都说起来糊涂话了,要不是久久哭得震天响,我听见后去找你,你病死在家里都没人知道!”
“养一个孩子太难了,以后她还要上学读书,你怎么办?累死自己么?不如找户有能力有条件的人家养,这样你轻松,对她以后也好。”
苏二丫抿着嘴,轻轻点了点头:“我不怨您,只怪我自己没本事,养不起她。”
张大妈听她这么说,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谈完这事儿后,苏二丫带着苏久久回到家,简单做了顿晚饭,喂完苏久久后,自己才开始吃已经有些凉的饭菜。
吃着吃着,她看着眼前的菠菜炒鸡蛋,忽然就忍不住大哭出来。
她已经一个月没吃过鸡蛋了。家里的鸡蛋都是给久久准备的,她在厂子里天天只敢吃咸菜馒头,省下的所有钱几乎全花在了久久身上,给久久买牛奶给久久买衣服给久久买玩具。
而她自己一个月吃不到一次鸡蛋、喝不上一杯牛奶、买不起一件漂亮衣服!
她当初为什么要捡久久,为什么要活得这么难,她真的撑不下去了……
乖乖坐在旁边小板凳上的苏久久,见到苏二丫忽然大哭起来,立刻站起来跑到苏二丫身边,伸出两只小手臂抱住她,声音软软道:“妈妈不哭哦,妈妈不哭,久久听话妈妈不哭,久久惹妈妈生气了妈妈就打久久,妈妈不哭……”
苏二丫却更难过了。
一个礼拜后,张大妈来到苏二丫家,告诉苏二丫她打听好了,三单元二楼东门家的亲戚生不出孩子,正想抱养一个,男孩儿女孩儿都行,不过男孩儿给两万,女孩儿少一点儿,只有一万。
“我不在乎多少钱。”苏二丫请张大妈在小客厅坐下,低声道,“我就一个要求,希望人家对她好一点,别虐待她。”
“应该没问题,我打听过,三单元二楼东门那家人不错,亲戚应该也是善良人家,不会虐待孩子。”张大妈拍着胸脯保证。
苏二丫这边答应好,对方动作很快,第三天那户人家就带着一万块钱来看孩子,对方见苏久久健康乖巧也不认生,当场就把钱给了苏二丫,高兴地抱起苏久久就走。
苏久久开始乖乖地给抱,等到被抱着下了楼,离家越来越远,苏二丫也没跟在后头,开始慌了,大声哭闹起来,扭头冲着家的方向一个劲儿叫大喊妈妈!我要回家!我要妈妈!
苏二丫站在家里窗前,狠心地转过身,捂住嘴蹲了下去。
时间一天天过去,不到一个月,苏二丫就渐渐习惯了久久的离开,只是偶尔会想到她吃得怎么样,穿得好不好。
她想她的人生已经和久久完全解绑了吧。
中午苏二丫在食堂打了个鸡腿,和几个工友坐在一起。
“二丫,你看昨天的新闻没有?有对夫妻领养了个女儿,后来生了儿子,就开始虐待领养的女儿。啧,肋骨打断了三根!一个眼睛给打瞎了!现在还在医院昏迷着呢!”一个工友愤怒道,“这也太不是人了!”
苏二丫手中的筷子啪叽掉在桌子上:“为什么要虐待她。”
“谁知道,可能不是亲生的不心疼吧。”工友摇摇头。
听到这个新闻后,她心里再也平静不下去,连着做了三天噩梦后,她终于找去张大妈家,目光坚定道:“张阿姨,我后悔了,我想把久久要回来!”
张阿姨惊诧地看着她:“你这是咋了?这都快一个月了,怎么突然想要回来?”
苏二丫二话不说,直接给张大妈跪下:“我知道是我不对。我过不去我心里这个坎,久久是我带出来的,我有责任把她养大!只要把久久要回来,吃糠咽菜也好,去天桥底下要饭也好,我无怨无悔。”
“可是人家都养了快一个月了,你让我怎么开这个口?”张大妈无奈地叹气。
“我可以给他们家钱。”苏二丫咬牙道,“当时他们给的一万我一分钱没动,我多给他们一千!您帮我这个忙,我也不亏待您,我给您五百!”她现在存款一共两千五,只要能把久久要回来,就是全撒出去她也可以。
她不想一闭眼就梦到自己抱着久久血淋淋的小身子,她不放心,既然这条命是自己捡来的,就该自己背着走下去。
她不信命,她当初既然能逃出来,她肯定也能带着久久活出一片天。
张大妈说得没错,那户人家的确是善良人家,听到苏二丫想要回久久后,犹豫了两天,把久久给送了回来。
一个月未见,久久见自己再次被抱回苏二丫所在的小区后,开心地问“爸爸妈妈”:“你们要把我还给我妈妈了吗?”
“爸爸妈妈”笑着点点她的小鼻头:“爸爸妈妈对你不好吗?还给你吃肉肉,你以前能经常吃肉肉吗?为什么总想别人?”
“不是别人哦!”久久一脸认真地摇头,“那是我妈妈哦!”
久久说完,一扭头看到了站在小区门口大树下高挑少女,阳光透过翠绿浓密的叶子,散碎地洒在她漂亮的红裙子上,像发着光一样。
她挣扎着要“爸爸妈妈”把她放到地上,随后撒开两条小短腿儿朝苏二丫冲过去:“妈妈妈妈!我回来啦!”
苏二丫蹲下去抱住久久软软的小身体:“嗯。”
“妈妈,我以后再也不吃肉肉了,你不要把我送给别的\'爸爸妈妈\'好不好?”久久拿脑袋在苏二丫怀里蹭来蹭去,撒娇道。
“嗯。”
“妈妈你有没有想我啊?我好想你的,我天天都在想你。”
“嗯。”
“咦?妈妈你怎么又哭啦?”久久重重地叹了口气,“你怎么这么爱哭呀!羞羞哦!”
苏二丫赶紧擦眼泪:“不哭,妈妈不哭。”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眼泪越发越多。
泪眼朦胧中,她轻轻抚摸着久久的小脸蛋儿。
久久,我知道我带你离开大山不是为了逃避,我以后再也不会逃避。
天无绝人之路,丙市活不下去,我们就去甲市。
我会努力给自己想要的人生,会努力供你读书长大,你也会有自己应得的人生。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大家都知道了吧,苏二丫带着久久去甲市卖煎饼果子。(其实我更想要她卖鸡蛋灌饼,因为我喜欢,但是吧煎饼果子国民度更高_(:з」∠)_)
遇到了十七岁的少年顾白澈,人家问她叫啥名字啊?少女动心了,不好意思说她叫二丫,就给自己起了个名字苏听雨。
后来也就改了名。
这些也不太重要了。(没准儿我番外忍不住写一写)
我还挺喜欢苏听雨这个角色的,相比之下女主苏久久是不是逊色一些?(女主也有高光时刻啦,后边儿很快会写到)
最不苏的应该是男主吧,哈哈哈我承认他真的有些不咋样。大概因为我本来就是想放大女主(女性?)光芒吧。
灰姑娘需要王子拿着玻璃鞋去寻找去拯救。
我喜欢黑姑娘挥着剑骑着马,冲进王宫,脱下脚上另一只玻璃鞋扔给王子:少年,跟我去拯救世界吧!(咦?什么奇怪故事?)
不好意思,深夜作话我忍不住絮絮叨叨一堆废话。
对了,再次感谢一直以来支持我的小伙伴们!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