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

“轰隆隆……”

一道刺眼的白光从暗沉的天幕之中破空而出，在半空分割成了无数道枝丫状的裂痕。

松延坐在穹苍文化的顶楼会议室，看着对面经理身后的落地窗，思绪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小松总，这期的研发项目，是否还进行下去？已经五年了，我们一直在投资，没有一丝利润。”经理将报表合上，推到了松延面前。

“接着进行。不计一切后果，所有投资从我私人账户划走。”松延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相握。

两年前陈鸣退居幕后，将整个陈氏集团旗下的所有公司交托给了松延。没人知道松延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只知道原来的陈总对于他很器重。

上级的事下级一般也不会议论多少，顶多就是茶余饭后大家闲聊的谈资。

松延在高二上到一半的时候，不知道因为什么，一夜之间退学出国。在国外用两年的时间进修完了四年的课程。回国之后就开始接管陈鸣的公司。

这人行事乖张，说一不二。用了一年多就将总部的人马清洗的一干二净。

没人知道他想要什么。也没人知道他究竟在这里在等什么。

-

雨刮器在她眼前来回晃着，就像是催眠的怀表。车载音乐放着曾经他最喜欢的Midnightyon.这是他高二那年遇到的一首歌。不知道有何反应，只是在他的感情世界里填补了一些所谓的空缺。

是什么空缺。

他从来没有问过自己。

因为雨天，司机的车开得很慢，加之路上不停遇见红灯堵车，他终于没扛过梦的侵袭，睡了过去。

梦中的他，进入了一个似真似幻的城市，那里房间，设施都附着了一层看不清楚的黑色灰尘。

他走进一间房间，坐下缓缓没多久，手机就接进来一通电话。

没有归属地，

没有电话号，

但它就那么实实在在的……

显示出来了。

疑惑着接通，他自己能听见电话里滋滋的电流声。

“谁？”

“说话。”松延沉下声音，“是不是你？”

就在那一刻，

不知道是他的脑海中，还是电话里，

竟然莫名出现了一道温柔的女声，克制，却又诡异。

叫他——

“松延。”

-

“小松总。”

松延猛地从梦里惊醒。

“梁医生的心理诊所到了。”

松延嗯了一声，捏捏眉骨，从打开的车门处走了出去。

从高二开始。他的精神状况似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开始焦虑易怒，半夜睡不着觉。恰好，梁岑大学选择的是心理学，因为成绩太过优异，大四就单独出来坐诊了。如今就在这里，时常治疗松延。

“我等你很久了，松延。。”

书房被阳光充盈着。他的视线就像是童话故事里鲜活又卡帧的小人，顺着地板跳跃至书桌、手腕，再到——

桌前坐的那个人。

光影将他的眼睛晃得生疼，看向那个男人的时候，竟然看不清他的脸，

只有大致的身形轮廓。

眼前的这个人，看起来和普通的“雅人深致”类精英并无不同，至少看见那衣冠楚楚的模样他还有些赞赏。

不过看这行为作风，还有说话的语气，

怎么如此熟悉？

松延环视四周。

装修明显换了一种风格。

这里的书房并不是他的书房，虽说房间大小差不多，可是书架上什么时候有了各种言情小说刊物？那书桌上什么时候这么脏乱？窗口什么时候还有迎风飘动的各式各样的花？

“你是谁？梁岑呢？”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似乎忘记了我是谁。”

松延正准备走上前看清他的脸，却没想到阳光突然黯淡了下来，对面那位衣冠楚楚的人，分明和他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

“小松总！小心！”

“松总！松总！”

车祸发生在一瞬间。

若问意外与噩梦，哪一个更恐怖，那么松延一定会选择噩梦。

也不知过了多久，仿佛这一秒钟的空间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空气中飘浮的微小尘埃正在阳光下起舞，夹杂着不知从何处折射的碎状光斑，在松延微微睁开的眼镜片跳跃。

松延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女孩子的身影。活泼好动，直爽可爱，虽然那个人有着用不完的心思，可是他却好像暗自动心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处处表明着：我要算计你。的一个人，会默默离去，一丝踪迹也无；会处处妥帖安置，对待别人都是温柔惬意；会……让他这么难忘？

-

“现在的时间线是你离开后的五年。”

系统带着明枝，从门后又重新穿越到了小说世界。

“五年？？？”明枝咽了咽口水，“你确定你没说错？或者记错？”

系统隐藏在明枝脑袋中，“没有。”

明枝泡沫梦幻灭，“那我们现在去找松延？”

系统沉默了一会，“先别去了。”

明枝又问：“为什么？”

系统将面板调出来，“他现在的好感度是负五十。”

“多少？？？”明枝揉了揉眼睛，“一定是我看错了。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系统语气冷冰冰，“不好。”

明枝在四周找了找石凳，瘫坐在上面，一脸没救了的表情：“当初是0的时候鲨了我五次，好不容易看着攻略成功了，结果是骗我的？现在是负五十，你还是鲨了我吧。”

系统收回面板，“有我。”

“你能让他不杀我？”

“不能。”

“那你说屁。”

“我可以让你原地复活。”

明枝：“……”你这说了和没说没什么区别。

一周后。

明枝带着系统给他重新安排的身份重新踏上征程。

桌前两队人正在进行激烈的交谈，从小说改编是否符合当下文化的产出方向，到选角是否应该尊重粉丝意见，再到——

他们价格谈崩了。

“明枝，你有什么看法？”

明枝身边坐着的陈律师问她。

我有什么看法，我能有什么看法，你们谈了这么久当我存在过吗？

她清清嗓子，看着对面一排金主爸爸虎视眈眈咽了咽口水。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她侧头问公司法人。

陈律师说：“是这样的，其他条件都商谈恰当了，出除了版权费这点各自都有各自的看法。”

“哦，这样啊……”明枝又问回去，“公司提价多少？”

陈律师回：“三千万。”

哎呦卧槽。

明枝差点没坐住屁股下的那张椅子。

向对面的负责人点头致歉，“我和陈律师商量一下。”

陈律师被明枝了拽出去，西服的边角都皱了一坨。

明枝皱着眉头，问他：“我这破身价什么时候这么高了？这都成了业内一线版权人了。”

因为今天敲定合同，明枝稍微精致了一点，化了淡妆。此刻，秀气的眉毛蹙在一起，两眼懵逼。

对。系统给她安排的身份就是写小说的。现实中没做过的版权梦，系统为了弥补她，一次性都给做全乎了。

还不止是一点，是好几倍。

三千万啊三千万。

“网站是不是偷偷在搞什么事情？”

陈律师觉得自己身为一名拥有着律师资格证，并且从业十几年赢官司概率在80％的合格律师，有义务向面前这位解释一下事情的发展情况。

穹苍娱乐文化公司是业内龙头老大，经它之手的小说改编影视剧无一不是爆火。“明枝”之前也同这家公司接触了几本，改编的电视剧也是小爆，身价水涨船高，算是简单的出了一趟圈。

问题就在于，在真正的明枝还没来的时候，故事线索就已经安排她在去年写出了一本小说，因为一些小众推荐，莫名其妙就爆了。

穹苍娱乐也是第一时间就联系了她的网站，买下了那篇小说的版权。不到半年筹划、选角、拍摄，趁着热度后期加了把劲没过一年就播出了。

然后电视剧不负众望的爆了，明枝就火了。

陈律师表示现在她的身价上涨，公司定了死额度，没有三千万不能卖。

“我这本小说是个什么水准我心里还是有数的，不值三千万，真的。”明枝一脸认真，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陈律师拼命的眨巴眨巴，“说实话，给我钱不要白不要，但是三千万太夸张了点。”

陈律师咬牙，“公司说了，不行的话直接散场。你上本文就亏了，五百万卖了，穹苍今年赚了少说有十几亿。股市一直在上升。”

“哇——

挣了这么多。”

陈律师点头：“是啊。”

“税得交不少吧。”

“……”陈律师一脸对牛弹琴的看着她。

明枝想了想，公司肯定还有保底价，又问：“最低多少？”

陈律师实在受不了她的跳脱式思维了，急匆匆道：“两千五百万。不能再低了。”

说完，陈律师就转身进了会议室。

明枝瞪了他背影一眼，

妈的，当谁二百五就能卖是吗？狗公司。

重新回到会议室。

明枝一脸善意的微笑，不过在对面那些金主爸爸们眼里就是皮笑肉不笑。

金主爸爸们的头儿开口，“怎么？明枝大作家也犹豫了？这次都是大投资大制作。你的笔名：‘小明考上大学了’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出圈。这一次的合同我们决定要将你一起打包营销。”

明枝心一跳：“什么…？”

“现在网络上有文艺女青年、高校学霸的作者人设。我们觉得以明枝小姐的容貌性情，不去出道有些可惜，准备同小说一起打包，营销“才女明星作家”人设。”

明枝：“……”

金主爸爸又趁热打铁，陈律师在一旁一句话都插不上来，“名利双收，何乐而不为呢？”

“……”明枝在心里腹诽，为为为，为你大爷，一群老狐狸。人设是那么简简单单两句就能造起来的吗？

“我暂时没有出道的打算。”明枝抱歉笑了笑。

“既然……”对面站起来了一个人，不知道是什么职位，说话倒挺圆滑，看着明枝的眼神突然亮晶晶的，“既然这事大家都玄在这，我们可以直接交给老板。我相信，老板会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听到老板一词，明枝就起了一后背鸡皮疙瘩。

等等？

明枝拉着陈律师的胳膊，挡着脸问他，“这是什么公司来着？”

陈律师一脸惊恐，“穹苍啊？你来签约你不知道？！”

谁能知道？

她本来以为就是简简单单的npc定向任务，让她过来走个流程就行。来的时候车子直接开到了地下停车场，谁她妈知道是穹苍？！

“这……这就不麻烦了吧？”明枝抓起包，准备离开。

对面经理委婉的拖延时间。

“不麻烦的。”他起身走到会议室门口，为明枝打开大门，“请移步。”

其他两位负责人的确也很震惊他为什么突然这么殷勤。不过碍于面子还是没能来口。

微笑。

保持微笑。

明枝在脑袋里疯狂cue系统，

【现在跑来得及吗！】

系统滴滴滴响了一声。

【目标人物已出现，距离三十米。】

明枝：“……”

我还是从这二十几楼跳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