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9

第二天明枝醒来，并没有看见卡斯尔的身影。问了问女仆们，也都是摇头回应。

昨晚迷迷糊糊间，明枝梳理清楚了一件事情。

热里就是梁岑，他在想方设法的接近自己和卡斯尔。为了什么，或许，就是为了自己身上的特殊基因。

明枝将所有事件分析了一遍，发现不论是松延还是卡斯尔都是比较聪明，松延能够察觉系统好感度的存在，而卡斯尔会感知外部危险的来临。

梁岑或许是在上个世界学聪明了，并没有用自己的脸，而是用了她现实朋友的脸，营造成一种“穿书”假象。并且不知道什么时候抹去了她的记忆。

上个世界，她最后并没有选择离开，反而是想留下来研究一下松延。毕竟松延那个时候说出来的话令人十分疑惑。可到了这个世界，清醒后，却突然明白了一些什么。

卡斯尔和松延都是一样的人，他们似乎是某种精神力量的碎片，虽说成为了她书中的人物，但是他们拥有的思维逻辑与行事方式都是相同的。

如果行为方式相同，那就说明，卡斯尔也在预谋一切将要发生的事。

在他眼里，热里，或者斯宾塞家族，或者布特家族是挑战他耐心的存在。只要不惹事，两方都可以相安无事。但是，一方蠢蠢欲动，那么卡斯尔就会提早做好防备。

解开两人命运联系的药，就是第一步。

从某种角度来说，卡斯尔只是她小说中的男主。可从明枝身体中的基因来说，卡斯尔、松延、都是人。并且是在书中拥有独立意识能够正常生活的人。

明枝，也就是卡西，在这个世界和卡斯尔有一种羁绊，只有卡西的血液全部消失，那幅画卷上的上帝与该隐才会在白天变成黑色，用卷轴中的木钉刺入卡斯尔的心脏，他才会在日光中燃烧殆尽。

他是在上帝与该隐的惩罚里诞生的，他终其一生都要怀着不幸的想法活下去。

不老不死。

他是吸血鬼始祖，看着身边那么多人死去，他当然会懊悔，会后怕。

他的身份，注定了他这一生都要为了看着生命而活。看着别人嬉笑怒骂，从牙牙学语到脚步蹒跚。这都是他想要，但是要不到的存在。

这就是惩罚，永生的惩罚。

明枝打开窗户，却发现今天的天气非常阴暗，阴云密布，系统久久未出现，更是让她心里不舒服。

明枝下了楼，终于在后厨旁边的小凉亭看见了克丽丝塔，明枝走进问她：“你知道卡斯尔去哪了吗？”

克丽丝塔不知道为什么，正在发愣，听到她的声音才堪堪回头，“卡西姐姐？你不是在房间里休息吗？”

明枝看了一眼她的脸色，不像以往那么天真烂漫，猜测：“卡斯尔去了哪？我想听实话。”

克丽丝塔将头扭到一遍，尽可能的避开她的视线，“可能是帮姐姐买东西去了吧？”

匆匆说完，她站了起来，挽起了明枝的胳膊，“我们回房间休息吧？哥哥说要好好照顾你的。”

明枝心里快速分析着，好好照顾，那不是只有离开之前才会讲出来的话吗？

明枝停下脚步，“克丽丝塔，实话告诉我。卡斯尔是不是去找热里了？”

一个拥有一切记忆且知道杀死吸血鬼方法的梁岑，和一个单枪匹马的卡斯尔。

明枝飞快向城堡跑去。

一路狂奔至顶楼，明枝看见了墙上那副画像已经失去踪影。

卡斯尔应该不会蠢到将画带走，任由别人杀害自己？

那，这幅画，会是谁拿走的？

是不是热里？

明枝又下楼，找到自己房间里放置了很久的地图，找了一块平坦的地方将地图铺开。

她的小说，里面所有的布置都很清楚。

明枝和卡斯尔的联系已经被切开，至于有没有完全断掉她也不清楚。画被热里，或者与卡斯尔的死对头拿走。如果想让卡斯尔彻底死去，他们必须找到一个拥有强烈反光源的地方，将卡斯尔置于光源中心，让太阳去炙烤。

今天——

今天的天气并不适合……

明枝看了一眼外面沉到眼前的黑色天空，又想起当年并未写在文中的另一种设定。

引雷。

当初觉得这种方法太过老土，有点不符合卡斯尔的身份，所以就只是和梁岑提了一嘴。

现在，不知道那种方法是否可行。万一可行……那卡斯尔！

明枝随意在外面找了一位女仆，“快去帮我准备一匹马，尽快。”

说完这话，明枝就开始换骑装。克丽丝塔也追了进来，“哥哥不让你去。他让我拦着你。”

明枝手上飞快的将骑装的线穿好，恨不得此刻多长几只手，“你哥哥说什么你都听？他去做什么你不知道？”

“他说要和热里家族谈一谈。”

“谈？”明枝停下手上的的动作，直起身子吐了一口气，“你真以为谈，是坐在一起聊天吗？你不知道阁楼上的那幅画已经丢了吗？”

“画？”

明枝三言两语向她解释了画的作用，很明显，梁岑让她喜欢上了“热里”的这个身份，让她在信念崩塌的时候没有招架的能力，这样，轻轻松松就损失了一个战斗力。

“你哥哥将你保护的很好，我明白相信错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受，不亚于你现在的情绪。可是，为了你哥哥的生命，你得立刻振作起来，你不能因为一个外人，失去亲人。”

女仆很快准备好了马匹，敲门告知。

明枝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克丽丝塔，热里已经不是以前的热里了。这个世界已经发生变化了，如果还想要你哥哥活着，那就一定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马匹在荒漠中狂奔，后来又穿过荆棘，穿过树林。

明枝怀中的水晶球在闪闪发光，指引着她找到卡斯尔的正确方位。

的确，水晶球在她的手上和一个玻璃球一样，什么都看不出来。可是，只有在卡斯尔遇见危险的时候，水晶球才会发光发亮。

水晶球最后的指引，是在丛林深处。

一片广袤的土地上。

这里什么都没有，却有一种类似枯木烧焦后又掺杂着血腥的味道。

明枝清楚，这就是卡斯尔的血液味道。

她刚下马，马儿就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一样，向着来时的方向狂奔离去。

她清楚，他们都在这里。而且卡斯尔一定是受伤了，或者被他们威胁。她走到中心，叫了几声卡斯尔。可惜回答的都是惊飞的鸟儿，和森林深处的回音。

水晶球的亮光在不断加强，正当亮光能够将周围照射的清楚时，它却在明枝的手上慢慢显露出了裂痕。

明枝闭上眼睛，随着眼前逐渐黑暗的地方说道：“热里？或者说，梁岑？你可以出来了。”

头上阴云密布，几个炸雷响过之后，已经开始坠落雨滴。

明枝看着光芒渐渐熄灭的水晶球，又加大了声音，用中文快速说道：“梁岑，你给我出来！你不就是想要研究我吗？来啊，你把我浑身上下的血抽干都没有问题，你为什么要伤害一个纸片人？他不过就是书中的一个人物而已！”

“是不是纸片人，你心里清楚。”一道声音就像是鬼魅一般，在她的耳边环绕，让她无从分辨声音的来源。

“我非常清楚。放了他，我和你回现实。”

“回现实？怕是来不及了。”

“你什么意思？”

明枝捧住裂开的水晶球，在黑夜即将到来之前，闭上了眼睛。

她能感受到卡斯尔还活着。

他有心跳，有生命，不再是那个孤单的吸血鬼始祖。

“现实已经被松延，哦不，谈林傅毁掉了。”梁岑的声音本来是那种清冷的，可是披上了热里的躯壳，竟然有一种朋友间调侃的错觉。

调侃这一切不过就是一场梦而已，醒来后，他们依旧是朋友。

“你、我都回不去了。”

身后似乎有枯叶被踩动的声响，明枝转过头，看见了一个身形同卡斯尔一样的人。

梁岑的声音还在继续，“谁让谈林傅救了你？让你在这些世界里苟活。要不是这样，我早就提取你的基因了。岂能被他一次次耽误？被一个失忆的人骗得团团转，我也真是愚蠢得可笑。”

谈林傅。

这一切的记忆似乎在向一个不可明说的方向发展。

面前的“卡斯尔”也慢慢向她走来。

他并未抬眼，明枝也察觉出了气息不对。

“卡斯尔去哪了？”明枝问。

“卡斯尔”微微抬起头，“卡西，我们回家吧。”

“金布罗？”卡西只能想到这个。他模仿不了卡斯尔独一无二的眼瞳，所以从始至终都没有在明枝面前抬眼。

借着水晶球最后的光亮，明枝看清了他的眼瞳色。

墨绿。

金布罗当年利用杰斯敏杀掉阿瑟妮，死之前，一定达成了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

明枝脑海中一片浆糊，先是松延，后是卡斯尔，再是谈林傅。

这一切的一切，像是一场盛大的局，等着她慢慢跳进去。

“真令人尴尬，”金布罗打起了一个响指，将身上的装扮又换了回来，“卡西认出我了，热里。”

他向着明枝背后的空地说话，明枝深呼吸了一口气，“梁岑，你究竟想干什么？”

“干什么？”缥缈的声音在四周盘旋，明枝的脑海中似乎浮现了什么。

梁岑现在出现的，是不是意识状态？他现在会不会连基本的形体都稳定不了？

想到这里，明枝用话激他，“我们现在回不去现实了，在这里，你只有慢慢等死。你取不到我的基因去研究，也杀不掉我们。”

很显然，明枝成功了。

从始至终，梁岑都没有出，只能听见他的声音。

“那我们同归于尽不好吗？”

那一瞬间，金布罗瞬移到了她身边，那双冰冷手扼住了她的脖颈。而明枝早就想到了这一招，在那一瞬间，轻轻开口——

对四周暗处的所有人说道：“你们会忘记所有的记忆，你们只是普通的吸血鬼或者人类，你们不曾听说过吸血鬼始祖的出现，也不知道所有家族之间的纠纷——”

水晶球在她话落的那一瞬彻底熄灭了光亮，在她的手心里四分五裂。

明枝皱眉，金布罗的神色已经开始黯淡，似乎正在消化脑海中的记忆。

“梁岑。”

明枝对着虚无的空间说道：“这是我的书。我才是这里的掌控者。”

很久，明枝都没有等来梁岑的回答。

空气中卡斯尔的血液味道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

“你真的——”梁岑的声音缓缓开口，似乎就在她的身边。

“真的没有想过，我会带着你同归于尽吗——”

一道劲风刮过耳边，明枝清楚的察觉到了自己身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开始膨胀起来，似乎要撕裂肌肤。

那一瞬间，耳边暌违的系统声音也终于重启：

【攻略对象：卡斯尔·斯图尔特】

【当前好感度：100%】

【检测到宿主身体状况，系统将强制带领您脱离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