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20章

自己的朋友被人当着面撂倒,方瑜一下就炸了,他很“护食”,认准了对方是朋友之后就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一根头发都不能碰的那种“护食”。

方瑜冷着脸把柯林扶起来,然后两三步冲上前掐住了迟淮的脖子。

这是一个敌意很明显的动作,方瑜唇角下压,咬肌绷紧,信息素没控制住,冷木香弥漫在两人四周。

迟淮刚把上衣边拉起来,两只胳膊交叠保持着要脱衣服的动作,上身大片的肌肤暴露在清晨微凉的空气中,他没动,垂着眼睛就那么静静看着方瑜。

不是他不想动。

从他这个角度看方瑜很像一只炸毛的波斯猫,眼睛瞪得圆圆的,嘴唇抿着,脸颊因为生气有些鼓,太可爱了,可爱到他竟然舍不得动手。

冷木香和松杉香很快就混合到了一起,围观的Alpha眨眨眼,这氛围莫名地很暧昧。

最后还是迟淮打破了诡异的安静,他把衣服继续往上撩起,笑着说,“方小瑜你是不是看上了我的八块腹肌?掐我脖子是不想让我换衣服吗?”

迟淮说着把手搁在裤腰边,往下一下,很是显摆,“来来来,我今天就让你一次性看个够,瞧见没,人鱼线,腹肌,还有这......”

“滚。”方瑜松开手,他后退一步别过脸,“你丫要点脸。你打我朋友我就和你拼命,还有,把你的闹铃换成别的,影响大家睡觉。”

方瑜说完转身进了卫生间洗漱。

“好好好,我错了,打你朋友是我不对。”

迟淮忙不迭道歉,他迅速换好衣服,拿着牙刷晃悠进卫生间。

在镜子前立定,迟淮偏了偏脑袋,脖子上赫然印着五道红印,他一推正在洗脸的方瑜,“哎,方小瑜,你瞅瞅你用了多大的劲,看给我掐的。”

“活该。”方瑜瞄了他一眼冷哼,他用手鞠了把水拍在脸上,然后抖开毛巾擦脸。

柯林拿着毛巾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

这两人给自己的感觉就像是同居后的情侣一大早在打情骂俏,还有那对话,妈的,怎么听都像是强行摁着自己的脑袋往黄色废料里塞。

啊,这操蛋的军训,这鸡飞狗跳的清晨,这神他妈暧昧的两个A!

柯林磨了磨后槽牙,他觉得自己可以就军训生活写一首史诗级的长诗,名字都想好了,就叫《那两个A打着打着就不可描述了》。

方瑜洗漱完走出卫生间,他站在床头整理衣服,刚把军训外套的拉链拉到顶,胳膊就被迟淮攥住了。

这狗逼二话不说拉着自己就往外冲,方瑜吸了一肚子风,刚压下去的火又“蹭蹭蹭”往上冒,正要发作,迟淮说话了。

“都他妈六点四十了哥们,你还整理个屁,裴教官让六点半集合!”

于是,方瑜默默把火压了下去。

两人一路狂奔到操场,在高一一班同学的注目礼中,手牵着手朝教官深深地鞠了一躬——

“教官,对不起,我这就去跑圈。”

他们几乎是同时说出这句话的,就像是搁一块商量好了,连动作和面部表情都出奇一致。

裴教官嘴角抽了抽,他瞪着迟淮和方瑜,张了张口又合上,就这么来回三次之后,他叹了口气,“五十个深蹲,五十个俯卧撑。”

迟淮眨眨眼,他问,“不跑圈?”

裴教官忍无可忍,吼了一声,“滚!”

“好的,教官!”迟淮立正敬了个礼,拉着方瑜跑开了。

两人走到操场东边的空地上,由于刚才跑的太急,这会呼吸还不是很平稳,方瑜靠在栏杆上看着迟淮,迟淮弯腰拉筋也偏头看着方瑜。

就那么对视了一会,两人都咧嘴笑了起来,就像是摁了傻笑开关,收都收不住。

方瑜笑的腿有点软,靠着栏杆坐下来,骂迟淮傻逼,迟淮笑得岔了气,滚在地上咳嗽。

两人动静闹得有些大,原本安安静静站军姿的一班同学,纷纷扭头朝他们那边看来。

裴教官想杀了这两人的心都有了,他当教官这么多年,这是头一回被俩毛都没长齐的兔崽子一而再再而三砸场子。

于是,两个兔崽子很光荣地被裴教官罚去扫厕所,外加一条,没扫完不许吃午饭。

方瑜拿着拖把站厕所门口练习闭气,迟淮脱下外套把自己的脑袋裹得像颗炸弹,然后朝方瑜点点头,“可以了,咱们进去吧。”

“傻逼。”方瑜没忍住又笑了,他咳嗽一声,憋住气,抬腿跨进了厕所。

厕所里有一个男生在放水,迟淮和方瑜两人一股要吃人的阵势走进来,直接给那男生吓得撒不出尿了,他哆嗦着提好裤子,贴着墙盯着他们俩。

方瑜没管他,径直走到一边拖地。

“你上完没?”迟淮甩着拖把棍朝男生走来。

“上、上完了。”男生吓得直抖。

“上完了就出去,戳这儿当空气清新剂呢?边儿去,我要刷小便池。”迟淮把军训外套裹紧了一些,闷声闷气说。

“好、好。”男生提着裤子就往外跑,生怕慢一步迟淮就给自己塞池子去。

一旁拖地的方瑜瞄了迟淮一眼,刷个马桶都能这么理直气壮,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狗逼刷的是联合国秘书长蹲过的坑。

刷完厕所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方瑜走出去把拖把丢墙角,站在洗手池边洗手。

迟淮把军训外套扔到一边,和方瑜并排站着,他用肩膀撞了撞方瑜说,“哎,方小瑜,你说咱两也算是有同扫厕所的交情了,争第一这事还算数不?”

方瑜嘴角抽了抽,去他妈的“同扫厕所”,他甩了甩手上的水,扭头盯着迟淮看了一两秒,抬手握拳就往他脸上砸。

迟淮侧身躲开,“哎,这才好好说了几句话怎么又打啊?”

他伸臂接住方瑜的右勾拳,左手从方瑜后腰抄上去扳住他的右肩,轻轻松松把方瑜禁锢在怀里。

方瑜挣了挣,迟淮力气比自己大,自己左半边身体被迟淮压着,根本使不上力。

迟淮扫了方瑜一眼,调笑,“宝贝儿,你今儿早给我脖子抓的五道印还没消呢。”

这话一出方瑜炸了,他又想起了昨晚上做的那个匪夷所思的梦,顿时头皮发麻,浑身都不舒服,方瑜用胳膊肘去撞迟淮,“你丫闭嘴!”

迟淮眼疾手快摁住,方瑜动弹不了,咬牙低声说,“你他妈迟早死在你这张嘴上!”

迟淮乐了,他挑挑眉说,“我说什么了?我就说你给我抓的印儿还没消啊,你以为是什么?方小瑜,你思想很不单纯啊~”

方瑜忍无可忍,盛怒之下,低头,张口,朝迟淮右手手背狠狠地咬了一口。

“啊!”迟淮痛呼,他松开方瑜,甩着手吼了一嗓子,“你他妈是狗吗!怎么还咬人!”

“我就咬你了怎么了?”方瑜也在气头上,他说,“有本事你咬回来啊!”

迟淮气急败坏,他瞪着眼睛扑了上去。

两人就像小学生打架,你扯我衣服,我揪你头发,扭在一块,把厕所门口的草地都滚平了。

“你们......在干什么?”林逸一脸震惊地看着地上的两人。

两人手上的动作一顿。

方瑜松开掐着迟淮胳膊的手,摁着肩膀把迟淮推开,一言不发站起来,转身就走。

迟淮抹了抹嘴角,没血,就是方瑜那臭小子掐人特疼,他爬起来揉胳膊,瞪了林逸一眼说:“打架啊,你没看见吗?”

林逸眨眼,他一脸不可思议地打量着迟淮,抿了抿嘴唇说,“淮哥你可是拿了巴西柔术世锦赛冠军的人,就这么打架?”

迟淮抓了抓头发,一脸烦躁,“拿冠军怎么了?方瑜他咬我我就不能咬回去啊!”

“什么?”林逸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懵了一会问,“你说方瑜咬你?”

“牙口真好,看给我咬得血印子!”迟淮把手背伸过去给林逸看,脸上大写着不爽。

林逸看着那圈渗着血珠的整齐牙印,有些词穷。

迟淮也没打算让林逸说话,他把手收回来,提着军训外套扭头就走,一路低气压回到寝室,他抬头往上铺瞅了一眼,被子叠的整整齐齐,方瑜不在。

方瑜从操场西角翻墙出去,军训基地后边是长满松树的山林,他找了块大岩石坐下,脚底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沟谷,身后是郁郁葱葱的常绿针叶杉,正午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方瑜长长吐出口气,仰躺下来。

他活了十七年,这是第一次像无赖一样打架,毫无章法地抓,咬,撕扯,到最后方瑜觉得已经不是打架了,而是发泄,发泄冷漠强势的原生家庭带给他十几年的压力和禁锢。

他父母之间没有爱情,这么多年也不存在亲情,就像是例行公事,为了结婚而结婚,父亲不高兴就冷暴力,母亲受煎熬只保持沉默,两人的痛苦最后都叠加在方瑜身上,一点一点把他拉向看不见的深渊。

阳光有些刺眼,方瑜抬胳膊挡了挡,和迟淮打的这一架很爽,就像是撕扯开了裹在自己身上的黑暗,阳光倾泻而入,四肢百骸都带着暖意,汗水从毛孔蒸发出去,方瑜觉得浑身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