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皇兄吃醋的样子
这夜天气突然冷了,萧愿恍惚看到了自己站在冰天雪地里,瞪着国师。
那么冷,那么疼。
她明白,这不是自己,是原主记忆里的前世。
她听见原主悲愤的说:“我喜欢你,即便你把我的真心拿去喂狗,也无所谓。可你为什么要骗我,要害我哥哥。”
相华容被她踩着肩膀,望着她:“公主殿下,你知道一斗米多少钱么?”
他说:“你长在深宫里,不虞匮乏,你连一斗米值多少钱都不知道,怎么知道你的真心值多少钱?”
他俊雅秀气的面庞惨白的贴在雪地里,艰难的说:“公主殿下,你视若珍宝的真心,与我而言其实连一斗米都不如。”
这话太狠了,萧愿感觉自己的身体都细细的颤抖。
一片真心,连一斗米都不如。
前世的原主在深宫里长大,又被赵氏养废了,虽然不傻,但是她从不了解外头的生活,跟何不食肉糜的那个比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后来被老臣拥护登基,就等于是个吉祥物,能干的也就是强抢美男这种事情。
有次有个大臣跟她说某处大旱稻子都死了,原主听的昏昏欲睡,猛地抬头真诚的说了一句:“稻子死了,那就不种稻了,种大米吧。”
大臣痛心疾首:“……陛下,米就是稻,稻就是米……”
原主:“……”
她是真的不知道米值几何,面值几何。
但是她知道,自己的真心有多珍贵。
萧愿醒了,她的真心还在,再也不会错给了国师。
天光已经亮了,京城下雪了。
竟然早早已经有人等在了抱厦,宫人摆了茶具,他在煮茶。
相华容!
刚刚又记起了一点原主和相华容相处的点滴,萧愿再看眼前人神情就微妙了。
双方见礼之后,各自落座。
萧愿面露几分讥诮:“国师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先前我去找你,你总是日理万机的呢。”
相华容清雅秀气的面庞上闪过一丝情绪,他又收了回去了,换上了那一副天下人皆欠我钱的高冷模样,淡淡的说:“陛下想要在昭阳殿做一场法事,令我一早过来挑地方。”
萧愿皱眉。
萧明不是那种沉迷修仙鬼神之说的昏君,他之所以宠信相华容也是因为此人确实年轻有为。
国师的称号是为了方便出家人从政,不是为了让相华容在宫里修仙炼丹。
按照她的了解,皇帝不大可能会做出这种公然在宫里做法事这种事情。
“为什么在我这里?”萧愿道。
这相国师不会是想要搞什么事情吧,用巫蛊来陷害她?
相华容递给萧愿一盏茶,稍稍看了她一眼,又迅速低下了头,哑着声音道:“这场法事需在正南方向做,公主的昭阳殿合适。方才在下已经选好了,就在正殿前的院子里。”
萧愿满腹狐疑,她也懒得说什么。
相华容看她将茶放在唇边要喝,低声提醒道:“公主小心,有些烫。”
萧愿:“……”
待她去看相华容的时候,这人已经迅速的别过头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活活一个被撩动了心的出家人,情窦初开的模样,似喜非喜,似怨非怨。
既清冷有含着隐隐的欲望……
萧愿幽幽看了他一眼,出声问道:“仙师大人,在下一直有一个疑问想要问您。”
“殿下请讲。”相华容说。
萧愿认真问道:“一斗米值几何?”
相华容愣了一下,规规矩矩回答道:“是五文钱。”
萧愿受教了,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然后送相华容出去。
回了正殿,却见案上摆着几盒点心,没有动。
“方才谁来了?”萧愿惊了!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宫女低声说:“大殿下来了。”
萧愿:“……你们怎么不告诉我!”
宫女小声道:“大殿下不让叫您,他自个儿过去瞧见您同国师说话,就退了回来了。”
萧愿:“……”
果然,那不祥的预感是真的。
她叹了口气:“那他人现在在哪里?”
小宫女道:“往偏殿去了。”
萧愿赶紧奔向偏殿去。
萧意晚在看书,偏殿里没住人,萧愿一直都当做是书房用的。
萧意晚坐在桌前看书,晨光打在他的面庞上,侧脸瞧着竟然微微泛着光辉。
他怎么能这么好看,萧愿想。
似乎是感觉到萧愿来了,萧意晚头也不抬的说:“说完了?”
萧愿有点心虚的点了点头:“嗯。”
她也不知道自己心虚个什么,总之就是有点慌。
萧意晚把书放下,冷清的眸子闪了闪,眉头皱了起来:“国师煮茶好喝么?”
萧愿:“……”
好像生气了。
她老实的坐在他对面,小声道:“只喝了一口,有些苦,不及皇兄的好。”
萧意晚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也不看萧愿:“呵,你倒是有闲情逸致,一大早陪着国师煮茶。”
萧愿心头发苦,这真不怪她!
她起来的时候国师已经在抱厦煮茶了!这都是原主的锅。
原主给昭阳殿的宫人下命令,见国师如见公主,国师要什么给什么.
今早她贪睡还没起来,国师存心讨好她,就在抱厦等她,让宫人取了正厅摆着的一套煮茶的茶具出来煮茶赏雪。
宫人哪里敢推辞!
“我错了。”萧愿软软的坐在萧意晚身边,伸手拽着萧意晚的袖子,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萧意晚心里不是滋味,却又不知该如何责骂她。
只好道:“我瞧着国师性格阴郁,恐非良人,你莫要太执着于他。”
他本不习惯背后议论人,但他对国师心存芥蒂,又心头含了几分醋味,说起来也坦然。
“好好好!”萧愿赶紧道,“我以后再不同他一起吃茶。”
萧意晚神色总是温雅豁达,今日不知怎么的,不经意间竟然有些委屈别扭,她不想教他难过伤心,连忙哄着他,声音柔软的不行。
就好像已经哄了他千百回一般。
“那套茶具,是我的。”萧意晚心内稍稍满足了会儿,似是不满的抱怨了一句。
他素来冷清惯了,说出口便觉失言,这情状,像是恃宠而骄一般,于是他又板起脸教训道:“别人送你的东西,不论珍贵与否,你怎么能交付给别人。”
萧愿猛点头:“皇兄教训的是,我今后再不把你的东西给别人用。”
萧意晚心头涌起一股酸涩,他咳了一声,换了一个话题:“明日育贤楼有个诗会,我让墨绵陪你过去。”
“啊?”萧愿还没回过神来。
萧意晚继续说:“诗会上会来很多的亲贵公子,我已经禀明了父皇,他同意你过去。”
萧愿:“……”
这特么是要她去相亲!
许久,她幽幽的说:“那你去么,既然是诗会,那就必定有才女,我还没有大嫂呢。”
萧意晚断然道:“我不去!”
萧愿:“……”
声音还挺大!
真可怕,今天的萧意晚就跟吃了炮仗一样!
萧愿沉默了片刻,盯着萧意晚的面庞,低声说:“皇兄这是想着要把我嫁出去?”
萧意晚别过头,淡淡道:“二郎大婚之后,我便启程去丰都,到时候,留你一个人在京城,我不放心。”
萧愿皱眉:“你不放心我?你不放心我你把我一个人丢在京城,自己跑了!还给我找个夫婿!你……”
你要气死我么!
萧意晚苍白的脸越发的白,他说:“是,你需要一个夫婿,照顾你一生一世!”
萧愿:“!!!”
她呵呵了一声:“那不用找了,我嫁国师算了。”
萧意晚:“他不行!换一个!”
萧愿:“……”
空气安静的可怕,萧意晚的面庞渐渐的发红。
过了许久,他说:“这诗会很难得,你去了,说不得能找到一个……”
“能找到比你好看的人么?”萧愿说。
萧意晚斩钉截铁:“能!”
他背过身去不看萧愿,脸板的刀子都砍不进去。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竟然对萧愿生了那样的心思。
他修身养性十几年,为的就是不被□□左右。
可是萧愿太大胆了,像是一只活在他心里的小猫,总是时不时的撩拨一下他,惹的他心头痒痒的。
情意夹杂着欲/望,如同滔天的洪水,被信念阻隔着。可他知道,那信念已经不堪一击。
萧愿瞧着他的模样,她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要笑。
同相华容总是标榜自己禁欲高冷不一样,萧意晚虽然温柔,可是他却是真正的禁欲,真正的冷清,干净澄澈,罗华还是他未婚妻的时候,他见了罗华,目光都会变得越发的拘谨一些。
后来婚约不在了,他同罗华相处倒还自然些。
他是世上最干净,最清白的男人。
然而此刻,他的耳后悄悄的爬上了点点的红,脸欲盖弥彰的板的很紧,身体僵硬的站着。
他这表现……
真是叫人,想亲!想蹂、躏,想听他认错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