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眠的直播已经有些起?色了,并不像一开始那样默默无闻，主要是吸引来了一个?土豪，因此后面也断断续续吸引了一些观众,得到了更?多的打?赏。

对周眠来说?，他其实有些不能理解，那些人为什么看直播还要打?赏的,但人与人本就是不一样的,怎么花自然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就像他小时候，看上什么玩具就会直接买，完全不理解班里的同学为什么还需要靠哭闹达成自己的目的一样,所以他并未想?过去了解他们在想?什么，顶多劝一句,毕竟网上有很多关于主播打?赏的负-面新闻，虽然周眠觉得自己遭遇的概率很低，但提醒一下,也是身为主播的应有之?意?。

看周眠似乎不太清楚打?赏的人就是霍秋的这个?事实，齐凛微微眯了眯眼,片刻后才问：“那你有建群吗？主播好像很多都会建群,将铁粉和打?赏的大?哥加进去。”

周眠点点头?：“加了,不过打?赏最多的那个?人，一直都没有回我的私信。”

齐凛笑着问,“那你会怀疑她是熟人吗？”

“霍秋吗？”

齐凛盯着周眠的眼睛：“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周眠点点头?,“不难猜。”

在他直播没多久的时候就开始打?赏,一般打?赏完没多久就退，名字是乱码，从来都不互动,但偶尔也会意?外点进别人的直播间，送几个?火箭，且注册的时间不长，一开始，甚至还有很多人怀疑那是他专门开的为自己攒人气的小号。

虽然猜得不对，但真相其实也差不太远。

周眠清楚，就算他直播真的有可为，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能得到成果，霍秋或许是一时兴起?，但他在之?后却专门找了各种资料研究，并非对这个?领域一无所知?。

齐凛突然有些好奇：“那你会拿那些钱怎么办？”

在齐凛看来，一个?身有残疾还能努力生存的人，应该是有很强的自尊心?才是，但周眠的回答却让他有些意?外。

他说?：“我会好好收着，然后拿去吃穿。”

齐凛：“可这样不就成了……”

他没有说?得太直白，周眠却听懂了，他笑了笑，说?：“你觉得她给我人生带来了这么多的改变，是因为可怜我吗？”

周眠很清楚，霍秋想?要的是什么，或许这其中?确实包含着同情心?，但那绝对不会是主要原因。

齐凛复杂地看他一眼：“你不怕她玩你？”

“那又如何？”周眠平静的说?，“难道我还要掩耳盗铃安慰自己，‘霍秋不是那样的人’吗？这至少比一边心?里打?着这种主意?，表面却主张‘真爱’要好得多吧？”

他顿了顿，接着道，“我并不介意?被?玩弄。”

恰恰相反，何其有幸，他能得到这个?机会？

齐凛忍不住道：“你不觉得你的思想?……有些奇怪吗？”

他尽量说?的委婉，不去伤害到他。

齐凛觉得，自己的想?法也许已经够扭曲了，现在才发现，原来这位心?态才更?扭曲，是因为身体残疾导致的吗？

“或许吧，”周眠看了眼桌上书架被?霍秋摆上的书，“我并不在意?。”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永远跟霍秋在一起?，但能短暂的相处，也没什么不好，她如果想?要终生伴侣，自然该找像齐凛这样健全的、也不肮脏的人。

齐凛对他坦然的态度有些无言，“你跟我说?这些，真的好吗？”

“抱歉。”周眠脸有些红，他知?道自己在做一件很卑鄙的事，可既然已经身陷泥潭，那为什么不能让自己陷得更?深一点？

齐凛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能提前做好被?抛弃的准备，哪怕牵的是一年的短合约，他的野心?也让他不甘心?于满足现状，想?过该如何延长，或是合同结束后还能保持良好的关系，甚至让对方为自己介绍资源。

不过时间久了，齐凛又开始升起?了另一个?想?法。

毕竟无论男女，如果金主年轻貌美还多金，脾气又足够体贴温柔，便总容易让人生出?不该有的妄想?来，哪怕明知?这样是不对的，金钱交易最忌讳的就是掺杂上感情，还是不够纯粹的感情，齐凛也没想?过要长长久久，毕竟很多时候，霍秋的态度都足够让他清醒，让他明白她的好态度只是因为她的性格和教养，对谁都能做到那样，而?不是因为他特殊。

只是，就算明知?自己最终还会退场，但他也不希望会有人半路插足，还舞到他面前来。

周眠并不是一个?心?机迪奥，齐凛只要想?，很轻松的就能让对方主动提出?离开，但他却突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这大?概是因为，对方的态度太过卑微，反而?让人生不出?多少敌意?来。

更?别提，霍秋还做过保证，至少他相信，在他亲眼撞上周眠后，霍秋是能保证在自己离开前，不会对周眠做什么。

这大?概也足够了……吧？

身为人类中?比较贪婪的存在，齐凛并不确定，自己一时的退让，能保持多久，虽然他对周眠生不起?太多敌意?，可同样的，他也永远都不会喜欢上周眠这类人。

努力都不努力一下，就已经想?好了失败后自己该怎么做，这样的行为，真的好吗？

齐凛从来都不会安于现状，哪怕努力后的结果也是失败，但他至少努力过，他不会甘心?于什么都不做，几率再低，那至少也是有可能不是吗？

……

霍秋下课后，便直接往家里赶，家里养了两只小宠物的人，总会担心?老?大?会欺负新带回家的老?二，或是憨憨老?大?被?心?机老?二欺负，尤其是，当老?大?还被?养得有些霸道，并且本身就是喜欢吃独食的性格时，不一定会闹得鸡飞狗跳，但在没有认命之?前的那一段时间，肯定是安宁不下来的。

但带都带回家了，哪有送走的可能？

然而?回家时，气氛倒是很好，不过想?想?也是，以齐凛的性格而?言，他是不会直白的给谁难堪的，周眠更?是沉默纤细的性格，让人觉得有力都无处使，但在霍秋看来，最好的结果，也只是相安无事，毕竟互相存在竞争关系的人，通常能让他们和平相处，一致对外的刀是指向谁的，那基本不言而?喻。

齐凛和周眠相处的很好，不是那种表面上的和谐，而?是真正的友好，齐凛甚至还教周眠该怎么管理粉丝群，怎么更?快更?方便的剪辑。

虽然模特的粉丝很少，不过齐凛偶尔也会发些穿搭类之?类的视频到网上，对这些倒是还算比较熟悉，虽然不完全算是通用的，但好歹也能起?到些效果。

见霍秋回来了，两人几乎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来。

齐凛朝霍秋一笑，先开口道：“你回来啦？中?午想?吃什么？我买了虾，你要吃吗？或者排骨？”

霍秋想?了想?：“虾吧。”毕竟好久没吃了。

她对需要挑刺剥壳或是需要用牙签之?类的麻烦食物都敬谢不敏，但如果能麻烦别人代替自己省略这个?步骤，那就无所谓了，齐凛并不意?外这个?结果，他看了看周眠：“要来帮忙吗？”

周眠愣了一下：“可以吗？”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摇头?拒绝道，“我处理不了这些食材。”

虽然周眠通过自己的努力，做到了能处理一些简单的食材，但也仅仅只限于简单的食材，稍微复杂一些的都不行，好在他跟周妈妈都不是那种挑食的人，炒成什么样都能凑合，周眠对生活提不起?什么兴趣，自然不会去专门研究该如何做更?多的菜，又或者是让它们更?好吃。

齐凛道：“只是处理一些简单的，没什么不可以的。”

齐凛还不至于拿这种事来为难周眠，这种手段太low了，而?且谁知?道会不会因为这些事，反而?让人把心?偏了过去？

他还不至于做这么没脑子?的事。

各方面来说?，齐凛只要不想?着给别人下绊子?，他都能做到让所有人感到轻松和愉快，但只要他想?给别人找不痛快，那同样也会让人怎么都觉得膈应。

周眠倒没想?那么多，齐凛既然都这么说?了，他便老?老?实实跟着进了厨房，在他眼里，齐凛是个?很优秀很有教养的人，毕竟他觉得，要是有人当着自己的面说?出?那种话，他大?约是不会给对方好脸色的。

这样的目光，让齐凛感到了些许不自在，毕竟蠢货见多了，蠢到羡慕崇拜情敌的，却不多见。

齐凛从小到大?，接触过很多来自同龄人的恶意?，人总是会排斥跟自己差异比较大?的存在，哪怕他们的玩笑可能并没有恶意?，他是天生就情商比较高的类型，所以最终他还是跟他们打?成了一片，也会有同性羡慕他的好人缘，能说?会道，但当这种目光放到周眠身上时，就总让他感到了些许不自在。

毕竟在他眼里，自己没有什么值得周眠羡慕的。

至少他是没办法在幼年遭遇意?外，身有残疾后能振作起?来，哪怕是成年后，他心?态都有可能会崩。

毕竟健全的人在社会上尚且都未必好混，就更?不用提残疾人了，除非某方面天赋尤其出?众，不然很难攀登阶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