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慕一家也太不像话了！这不是把人闺女往火坑里推吗？”

“呸，一大家子都是些不要脸的，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的呗！”

“听说这慕老大还有个儿子在村里念书呢，啧啧……也不知道是个货色，别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慕凝终于找到机会，把这几天的憋屈都哭出来了。

听完慕凝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叙述，众人都有些愤愤不平。

慕家的那些人一向在村子里也没什么好口碑，刻薄的刻薄，嘴贱的嘴贱，不少人正愁找不着话柄奚落慕家几句。

何况慕母和这慕凝也实在可怜，慕老三去世没多久，就被慕家老小给分了出来，赶到村口这原本用来堆柴禾的地方住着。出来的时候，不仅锅碗瓢盆没有，连床被褥也不让带。还是慕母当了嫁妆才安置下来。

虽然家贫，但是好在两个人都还勤快。

可偏又有个嗜赌成性的慕大郎……

村里人的指指点点让慕家几个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脸都没地儿放了。慕凝又是个牙尖嘴利的，一时之间，竟无话反驳。

大伯娘黄氏是个没脑子的，脸皮也相当厚，看着这家子没人说话，便上场开口道：“去去去！你们都知道个啥！这是我们家私事，轮不到你们在这里多管闲事放狗屁！”

“那我算不算多管闲事？”一个身着黑底红纹宽大服饰，须发皆白的老者推开人群，脸色有些不好看。

慕凝眯了眯眼睛，这个老者叫图安，众人一般称他“头人”，村里大事小事，还有祭祀活动都是这个人做主的。向来说一不二，在村里很有威望。

“头人，您怎么来了？”幕仁讨好地看着图安，他的儿子可还在村里念着书，村里人的孩子要想到镇里念书，都得经过图安这里的推荐信。

“我再不来，这村里都得闹你们家的笑话！”图安气不打一处来，他是指望着大家能和和气气地生活，不要给他搞事情。可慕家这一家子人，实在是让他头疼。

不少村人都在他跟前嚼过慕家的闲言碎语，他平时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样敷衍过去了。

可今天这慕家实在是太过分了！

图安沉思道：“慕凝这娃子都已经串了人，只要张氏同意，那这亲事就是板上钉钉的。你们也别插手了！”

幕家一惊，这怎么行？王老爷的礼金他们都花得七七八八了，要是慕凝不嫁，他们怎么向王老爷交待？

王老爷这人的脾气可不太好，想到王老爷活生生虐死的那些妻妾，慕仁的脑仁就直突突地跳。

慕仁不敢跟图安顶撞，只好用眼神暗示大伯娘黄氏开口。

黄氏心里嫌慕仁怂蛋，便不依不饶地说道：“这可不行！您知道个啥？我们也算是这孩子长辈，我们觉得这亲事好，还不能帮她做决定吗？”

“那你觉得这亲事好，那你把你自己女儿嫁过去！”这么多年，还没人还和他顶撞的。图安也是有些气急，这还是被一个妇人当中顶撞了。

慕凝在心里笑开了花，这黄氏简直是神助攻啊。

“头人爷爷，我们家要吃的没吃的，我哥的情况你也知道，现在就剩我和我娘两个，如果他们非要卖我，那就给我娘留条活路吧，把我们家该分的地给我娘吧。”

慕凝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几乎是泫然欲泣，仿佛眼泪马上就要掉下来了。

“阿凝，我可怜的女儿啊，都是娘没用。娘就是卖了个儿，也不能卖你啊！”慕母真情流露，捂着嘴，眼泪跟豆子似的噼里啪啦往下掉。

“这简直太不像话了！”图安气的胡子都颤动起来，这卖儿卖女的风气决不能开，现在又不是什么食不果腹的年节，家家户户都还能温饱，要是让人知道他们村活成这样了，以后还有哪个村会和他们村来往。

图安沉默了半晌，重重地说道：“慕老大，当初分家他们这母女是净身出户的，你明天看一下地，把该给他们母女的地给他们！”

“慕凝的亲事你们也别插手了，除非你们不想在这村里呆了！”图安终于把这事敲定板了，慕凝的一颗心总算是落到了肚子里。

从刚刚起就一直低着头闷声不响的慕清抬头愕然道：“慕凝亲事不说，就这地，凭啥给他们？”

“清儿！闭嘴！”慕仁喝骂道，眼下村里人都在场，这要是继续顶撞头人，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慕老太大约也有些怵，因此看慕仁骂慕清，只是皱了皱眉头。

“那啥，明天大伯看好了地叫我，我去看看。”看着大伯一家不仅没把慕凝卖掉，反而还损失了一块地，慕安有些不是滋味。

但是转念一想，这地到了他们家，不就等于到了他手上吗？

在图安和村里人的注视下，慕家一伙人总算是灰溜溜地离开了。

等到人都散了，慕凝才松了一口气，眼神冰冷地看向慕安。

慕家的小木房里有两个窗子，窗子分为两部分。上面部分是固定的，下面确实可以推拉的。夏天的时候，下面就糊着一层薄薄的纸。

慕安从头到尾就贴在窗子边看好戏。

“哥哥，那块地，我劝你是别想了。”慕凝淡淡地道。

慕安瞪了慕凝一眼，“你还知道叫我哥？咱家的地，不是我的地，难道还是你的？”

“那地我能让它长出银子来，你信不信？”慕凝一脸自信，笑眯眯地说道。

“你说啥？你能让那地长出银子？”慕安的声音拔高了很多，随即想到这死丫头大概是在戏弄他，不由得火大：“你个死丫头片子，你以为你那个小白脸丈夫还能时时刻刻保护你吗？惹急了你哥我……”

“要是种不出来银子，那地就归你。”慕凝微微地笑了。

慕安眼角一跳，震惊地看着她：“我的乖乖，好妹妹，你是说真的？这地真能种出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