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虽然仅仅知道几个平行世界，但他所知的蝙蝠侠的经历都是大同小异的。

——在某个暗夜的小巷里，八岁的男孩在两声枪响之下失去了他的父母，仇恨与愤怒的火焰在他心中燃烧，在经过多年的游历与准备之后，他成为了蝙蝠侠，决心拯救这座城市。

然而卡尔现在所在的这个世界却有所不同，在暗巷里中枪身亡的不再是韦恩夫妇，而是他们的幼子布鲁斯·韦恩。痛失爱子的夫妇俩一个成为了暴力义警“蝙蝠侠”，另一个则在巨大的悲痛之下精神失常，成为了“小丑”。

而卡尔之所以知道这些事，则是在韦恩庄园里，由蝙蝠侠亲口告诉他的。

时间回到一个小时之前。

卡尔从那片废旧的民居离开，跟着蝙蝠侠来到了这个世界的韦恩庄园，周围破败不堪的景象让他吃惊不已。

韦恩家族祖传下来的大宅原本辉煌气魄，处处显示出富丽堂皇，就连花园里的一草一木也是被人精心照料着的。

但现在展现在卡尔面前的，却是一座蛛网密布、被厚厚尘埃掩盖的破败大宅，草木早已枯萎，进门的阶梯也是碎裂开了蛛网般的裂痕，一脚踩上去，脆弱不堪的石块就好像如释重负般地裂成了小块。

毫无人气的大宅空空荡荡，就像一座鬼宅。

推开大宅的门扉之时，它也仿佛不堪重负地发出了“吱呀”一声重响，灰尘四处飞散，落了卡尔满身。

而蝙蝠侠却对此视若无睹，只是自顾自地往里走去，卡尔挥挥手，拍去身上的灰尘，也连忙跟了上去。

蝙蝠侠动作轻柔地把怀里的小丑放在了唯一没有被灰尘覆盖的沙发上，然后伸手取下了自己头上的面罩。

蝙蝠头罩之下，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男人鬓角已有了点点斑白，下巴上的胡渣也是凌乱不堪。

任谁看到这样一张脸，都不会想到这个人竟然会是哥谭市里令人闻风丧胆的暴力义警蝙蝠侠。

卡尔局促地站在这个废旧的大厅，双手不安地来回交错，他看着对面略显老态的蝙蝠侠，有些不知所措。

“孩子，你可以随意找个地方坐下。”蝙蝠侠在小丑身边坐下，这样对卡尔说道。

“好的。”在来的路上，卡尔就已经确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想，所以他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当他盘膝坐下，那些他以为难以说出口的话却倾泻而出。

卡尔并没有隐瞒自己来自平行世界的事的意思。事实上，在穿越到这些平行世界的时候，卡尔一向没有隐瞒自己的来历的想法，第一是因为他停留的时间不定，就算他不说，突然消失也会引起他人的怀疑。第二个原因就是，他至今所遇到的，都是好人，不会因此而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

本来最开始的时候卡尔还有点犹豫要不要对这个世界的蝙蝠侠说，但在知道对方的身份之后，他心中的那点犹豫消失了。

他先是尽量简短地介绍了一下自己，主要是提一提他的那些氪星能力。

然后，看着对面的男人灼灼的眼神，卡尔轻声说起了自己所知的那些有关平行世界里的蝙蝠侠——布鲁斯·韦恩的事。

这个世界的蝙蝠侠——托马斯·韦恩，在听到卡尔所说的那些事之后，明显露出了既心痛又欣慰的表情。

他既心痛于自己的孩子年幼时就遭遇了这样的惨事，又为对方所取得的成就而感到欣慰。

一直以来，托马斯和玛莎都在为那天发生在小巷里的事追悔莫及，他们无数次向各路神明许愿，希望他们的孩子能回来，哪怕是付出再多代价也在所不惜。

当知道平行世界里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们用自己的死亡换回来了自己孩子的生命，托马斯的第一反应就是不敢置信。

但当卡尔说出了更多的细节，属于布鲁斯·韦恩的形象逐渐在他脑海里丰满起来，他的孩子真的活得好好的，并且有着自己的生活——哪怕是在平行世界里。

托马斯低头看了一眼仍在昏迷之中的小丑，他的妻子玛莎，曾经发生的一切在他脑海中盘旋回荡，和刚才所知两相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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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他们的孩子布鲁斯之后，玛莎整日以泪洗面，托马斯心里也十分不好受，整个人都消沉了许多。

他本就无心管理属于韦恩家族的企业，而是将其拜托给了他的朋友们，卢修斯·福克斯就是其中他最为信任的一位。

而托马斯自己，则是依照自己的兴趣，去当了一名医生。

然而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托马斯对于韦恩企业更加漠不关心了。

似乎韦恩家族的没落也成为了定局。

托马斯对于整日哀伤流泪的妻子十分担心，虽然他自己也是悲痛万分，但他还是希望妻子能够走出囚住她的悲伤困境。

然而悲伤过度的妻子根本听不进去劝，她敏感的神经被丈夫的话语所刺激，一时之间，将失去孩子的痛苦全部倾泻到丈夫的身上。

她认为，都是因为丈夫的无能，才会害他们失去自己的孩子。

当托马斯再一次劝玛莎开心一点，不要太过沉溺悲伤之时，对方咧着嘴，露出了奇怪的微笑。

她用刀子划开了自己的嘴角，用鲜血在脸上画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她大笑着说：“Whysoserious？”

精神失常的玛莎成为了哥谭市的小丑，她画着大大小丑笑脸，用油彩涂抹的妆容夸张又破碎。

为了阻止小丑在哥谭市的作恶，托马斯利用各种科技成为了蝙蝠侠，游荡在哥谭市的夜空中。

他没有什么“不杀原则”，这么多年来，在阻止小丑的时候，蝙蝠侠顺手解决掉的其他罪犯不计其数。

他变得孤僻，冷漠，不与任何人合作。

而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老管家阿尔弗雷德自然是心疼不已，他也想要努力把韦恩这一家变得更好，但依旧是徒劳无功。

就在五年前，当托马斯又一次因为阻止小丑而变得遍体鳞伤回到韦恩庄园的时候，他一直忠心耿耿的管家阿福默默地递上了辞呈。

托马斯自然是同意了，或者说他早有此意。

从那以后，韦恩庄园就慢慢地破败了。

直到现在，托马斯遇见了这个自称来自平行世界的少年，并在这里从他口中得知了有关自己孩子的消息。

其实托马斯的内心里还是有所怀疑的，但是他更愿意选择相信。

所以他的神色中不免带了一些急切，希望能从卡尔那里知道更多关于布鲁斯的消息。

就在这时，躺在沙发上的小丑渐渐清醒，她也听到了卡尔口中所说的有关布鲁斯的事。

“我的孩子在哪？！”小丑几乎是猛然地就从沙发上跃起，尽管她的体力还未恢复，仍旧矫捷地抓住了卡尔的衣襟。

或者说，是卡尔虽然下意识想躲开小丑，却又按捺住了这个想法，默默地待在原地。

他无法对这样一位母亲做些什么，只有沉默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