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38章
雩雳初听青冥造访,骤然翻脸冷斥,让对方滚。
但当?那个灰白色的人影走进来的时候,雩雳却并未有任何反应,和以往任何时候一样百无?聊赖死气沉沉。
青冥只走进来几步,目光在周围的梨花上扫了一眼,英俊沉稳的面容,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看一眼并未离开的冶昙,平静地对树上的雩雳说:“这是你?的人?”
冶昙对他?轻轻颌首:“长老交代了,您有事吩咐我一声便是。”
青冥面沉如水,灰白色的眉毛显得?眉眼神情沉郁矜贵,淡淡地说:“我的吩咐,你?担不住。”
一种森寒的威压瞬间涌出,充斥整个庭院。
像是瞬间坠落深海,庭院的花树簌簌而?落,却又静止空中不动?。
连风都无?法动?一下。
胸口?像是压着一整个海,若是段凌本人,只怕就要跪地吐血。
冶昙抬手,轻轻掩唇,演了一下。
“找死!”雩雳声音低沉冷极,手中的酒坛冲向青冥面门,又黑又大的眼眸里却毫无?波澜。
旗鼓相当?的气场在庭院中一分为二?对冲。
冶昙脚下微动?,正好站在风暴交汇的那条线上。
青冥声音冷淡:“你?该知道我是为何而?来。”
雩雳的唇抿成一条线,没有感情:“这是我的地盘。”
青冥:“就是因为是你?的地盘,所以才更不放心。”
雩雳:“你?怕什么?”
青冥:“你?想干什么?”
雩雳:“我做的自然是公子的吩咐。”
青冥:“最好是。”
雩雳抿着唇,平心静气:“真是一条好狗。”
青冥毫不在意:“你?大约从未想当?人,看谁都只该是狗。公子的狗,还是那个人的狗,可惜对方不要。”
铺天盖地的杀气在那一瞬间迸发?。
段凌单膝跪地,喷出一口?血。
青冥将充面而?来的杀意攻击汇聚于双掌之间,向后退了一步,化作嗜血巨龙的灵气冲向他?身后,盘旋穿过云山雾海,击向整个落月山,余波向天穹冲去。
瞬间地动?山摇。
子桑君晏站在落月天城的街市上,忽然一顿,微微侧身望向远处隐藏在天空中海市蜃楼一样只有雪白山巅的落月山。
所有人惊呼:“水龙!”
不久,连山下的落月天城也一阵地动?山摇。
在一片晃动?的世界里,子桑君晏如履平地向落月山的方向走去。
商人扶着门框,举着手中的冰碗对他?喊:“客人不要了吗?”
那个黑色的身影没有停下也没有回头。
但下一瞬商人手中一空,装着冰乳的碗不见了,手中多了一枚璀璨耀眼的灵石。
是上品的,足以把他?整个小店买下。
瞬间喜笑颜开。
……
落月山庄,正在写字的时宣微微一顿,缓缓抬头。
侍从阿律在地动?山摇里快步走进来:“公子没事吧?”
时宣闭着眼睛,轻轻摇头。
“这是怎么回事?这么大的动?静。”
时宣唇边一缕温和微笑,不知是无?奈还是习惯:“青冥来了。”
阿律顿时啊了一声:“可不要打起来啊,公子还在呢!他?们也真是……”
……
青冥灰白英挺的长眉微皱:“公子还在这里,你?敢!”
那样可怕的杀意,搞出如此大的动?静,雩雳此刻唇抿成一条线,停留在少年?时期的面容,又大又黑的眼睛里没有光,一片空洞,显得?有些诡异的无?辜。
“我有什么不敢。”
青冥像是终于动?怒,冷厉的眼眸望着他?,淡淡地说:“越来越疯了,现在是敢,当?年?对那个人连一句话都……”
雩雳轻飘飘地望着他?,声若游丝:“再提一句当?年?,杀了你?。”
这是他?最平静的时候,那张苍白秾艳的少年?的脸上,甚至隐隐像是微笑,但是青冥很清楚,这一刻是他?最真实的一面,也是最危险最疯的时候。
他?是说真的。
“他?会带你?去找人,不送。”
说完,那道青色的身影消失不见。
庭院静止空中的梨花,忽而?簌簌飘落,仿佛方才一瞬间的时间被什么偷走了。
青冥走到冶昙身边,递出一个瓷瓶:“吃了吧,以你?的修为能撑到这一刻,很不错。”
冶昙缓缓站直起来,接过对方手中的瓷瓶。
祂眼眸微垂,里面微微放空没什么兴致。
“先?生和长老关系不好吗?”
“他?跟任何人关系都不好,我只是其一。”
青冥看着眼前的少年?吃下药丸,用修为化开药力,很快神色恢复如常。
“让你?遭了无?妄之灾,这个玉佩便送给你?,聊作补偿。”
若是一般人,定?然会诚惶诚恐推辞半天,但冶昙直接接了过来,玉色如雪冰透,很好看。
这玉佩单是本身的价值便抵得?上半个城池。
“里面记载了一些我当?初修行?时候的感悟,或许于你?有些用处。”
冶昙轻轻地说:“多谢。”
青冥并不喜欢过分守礼之人,若是这少年?一直诚惶诚恐推辞,他?反而?厌烦不喜。
但对方这般淡然,不放在心上的举动?,未免也有些不符合常理。
他?这才认真看了对方一眼,自然看出了他?身上衣着不菲,神色眉宇自然带出的矜傲。
“你?是什么人?”
“我叫段凌,落月山庄的城主之子,现在是山庄的内门弟子,先?生要找什么人?”
这恨不得?把出身来历挂在身上的自命不凡,便如那些自觉出身高?贵的宗族子弟一般无?二?。
怪不得?并不将玉佩看在眼里。
青冥却想,若此人仅是这般肤浅,为何会得?雩雳看重?
雩雳这个人,讨厌的人有很多,这世间几乎就没有几个叫他?看入眼的。
但若他?看入眼了,便不可能是什么正常人。
“我是山庄新来的夫子,你?带我去内门吧。”
路上,两人一前一后行?走。
冶昙因为带路走在前面。
青冥不动?声色观察着他?,发?现这个人的确有些目空一切。
他?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但到底亲眼见过自己和雩雳相斗场面,不可能猜不到一二?。
然而?,带路的时候目视前方,姿态从容轻慢,竟一次都没有回过头。
等穿过冰桥之后,青冥有意与他?并行?,发?现他?连余光都没有看自己一眼。
似乎在他?心里两个人平起平坐,并无?尊卑之分,甚至隐隐比自己还高?半截似的。
便是落月天城城主段司明在青冥面前,也得?胆战心惊,他?的儿子倒是个异类。
此人也没有一般贵族子弟长袖善舞,主动?与自己搭话。
反而?是青冥想知道内门弟子品相如何主动?问了他?。
他?答得?也有意思。
“柳眠眠资质极佳,虽然修炼时日少,但善于在战斗中突破,遇强则强,目前金丹大圆满,在闭关冲击元婴。但应该会失败。”
“为何这么说?”
“不是说了吗?她修炼时日少,根基定?然不稳。善于在战斗中突破,证明若要冲击元婴,只能是与强敌生死之斗时候,闭关对她不会有什么效果的。她若能沉得?住心,倒是可以巩固修为,免得?日后遇到挫折,境界大退。”
“你?对她不以为然?”
“实话实说而?已。”
听着,似是嫉贤妒能。
青冥又问了其他?人。
“伊陌的剑很好,但剑太好了……裴英哪里都好,日后应该是这些人当?中修为最高?的……第五夏是一块价值连城的璞玉,美玉易碎,须得?有肯精心雕琢之人护持……妩翩仙完美……楚红月的心境很强,强若顽石……丛流的修为很稳……”
“还有三个人你?没有说。”
冶昙眸光清净望向远处,一边走一边平静地说:“这三个人我不该说。”
介绍同期生,像老师点评学生,还有什么人说不得?。
“何为不该说?”
冶昙望着远处落月霞光:“这三人,有一个对我与所有人都不同,说不得?,怕一语成谶,天命已定?,不得?更改。另一个人我看不透,若说了,怕要惊扰,毕竟,是个目前为止最有意思的对手。最后一个是我,不能说,说了就没意思了。”
冶昙停下脚步,敛眸自矜颌首:“内门到了,先?生自便。”
按理来说,若是作为办事的侍从,接引人只引到一半,是为无?礼。
但青冥并不当?真只是个先?生,接下来的事并不方便他?在场,便是对方不说,他?也要主动?开口?。
若说这个人目空一切,毫无?进退,人情世故一窍不通,所言所行?放在旁处是错,在他?这里又都恰恰合适。
若说他?长袖善舞,慧敏善洞察,知晓了自己的身份,才作此安排,又过于无?礼了。
像是踩在悬崖边上,让人刚刚好不舒服又不至于拿他?如何。
“你?在雩雳面前也是如此?”
“嗯?”冶昙眼眸空置了一瞬,抬眸看他?一眼,清凌的眼眸低靡倦恹,像一截奔涌的清澈河流,里面什么都没有,“长老待我宽宥,时间不早了,先?生再会。”
青冥看着他?走远的背影,仪态风度翩然,矜傲不显,风雅清拓。
小小年?纪,却已见绝色之态。
那一路不合时宜,放在旁人身上觉得?轻浮、骄矜、肤浅的言行?,便忽然被赋予了一种漫不经心的神秘。
好像是,有意显露,好叫旁人移开身上的注意。
但,过犹不及。
……
【很好,你?故意这样做,他?就会觉得?你?没礼貌了,不会注意你?了。而?且也非常符合段凌的人设。】
冶昙往段凌的住处走去,眼眸放空,里面一片清落低靡。
“我没有故意啊,是实话实说。”
只是有些实话,因为不能说得?太直接,藏了半截,现在听着讨厌,日后便知道,是一语成谶。
“少爷回来了!有几位客人来过……”
冶昙脚下不停,推门进屋:“我要入定?,我没出来前,任何人都不准进来。”
门口?三位被带入内门的侍从立刻恭顺:“是,少爷。”
冶昙摆出五气朝元的姿势,身边出现一个灵气凝聚的屏障,闭上眼睛。
瞬间,旁边便出现一个红衣白发?的青年?,无?力地靠在一边,闭上了眼睛。
【冶昙,冶昙,你?怎么了?】
空气中,靡丽的红衣上,不断有半透明的昙花似要开刹那却消失。
天书一下子就明白了:【这里不行?,空气中灵气太充裕了,散得?太多会引人注意的,换个地方。】
冶昙闭着眼睛,声音虚弱:“哪里不引人注意?”
【落月山庄的宝库,那里天材地宝最多,灵气就算再多也正常,一般也不会有人去。我带你?去!】
小熊猫话音一落,从它腹部的白毛那里便飞出一张长长的空白的卷轴,将冶昙整个人裹住。
下一瞬消失不见。
落月山庄的秘库在地底深处,墙壁似冰砖一样晶莹剔透的建筑。
一张画卷凭空出现,挂在灵气最充裕的室内。
画像中是一片冰雪之地,雪中一棵世间从未见过的树,满树半开不开的皎洁花苞,树下靠着一位红衣白发?的美人。
只是侧影,勾勒的线条却叫人无?法移开双眼。
肩颈锁骨的线条,最瓷白清透的灵玉也无?法雕刻出的美,骨肉皆是纤薄的荏弱精致,组合一起却仿佛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明知危险,也无?法移开注意,红衣下仿佛是道意雕琢的温润脆弱。
分明清圣至极,却引人动?念。
似隔着心魔幻象,一步之遥的大道,毕生所求,拼却灰飞烟灭,也想要伸手一触的温度。
靡艳的红衣反倒是拦截在摇摇欲坠的意识外最后一道禁咒提醒。
很快,画中便起了雾气,灵雾氤氲在雪中,红衣花树都朦胧不清。
满纸烟霞,高?远飘渺。
……
吱呀一声。
院门打开。
脚步声不紧不慢,丈量过一样,行?走的步韵从容冷静。
床上抱膝而?坐珠圆玉润的少年?睁开眼睛,翡色的眼眸清泠泠的,安静很乖。
睁开的那一瞬,房门从外打开。
门外的少年?俊美的面容有着这个年?纪没有的沉静,墨色的眼眸好像只存在一个念头,那样心无?旁骛的专注淡漠。
他?走到冶昙面前,伸手递出,掌心躺着一个冰碗。
粉白的琉璃碗里,乳白凝固的冰奶糕像雪一样。
翡冷色的眼眸微微睁大一点,伸出双手捧着。
——祂喜欢。
子桑君晏伸手,窗外院子的梨花折断了一枝,落在他?手中的时候像是被什么东西削成了一个圆润的半叉半勺的样子,柄端半枝梨花花苞还在。
子桑君晏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将叉勺插入冰碗中的冰乳。
冶昙以为他?是要在冰雪中插一株花树,就像祂当?时住的雪谷一样。
却见他?直接将冰乳铲了一小块。
“……”
然后,那勺冰乳被送到了冶昙嘴边。
小熊猫捧着大脸,不忍直视:【都没法动?弹了还喂。】
冶昙看了他?一会儿,子桑君晏的神情冷静无?波,祂张开嘴将蕴含灵气的冰乳吞进去。
眼眸还是安静很乖地看着他?,却轻轻咬着勺子不松开,闹情绪一样。
子桑君晏看了眼被铲坏的冰碗,手指隔空点了一下,稍微有些融化的冰乳再次恢复刚买到时候的样子。
他?再去拿勺子,冶昙就松开了。
但将冰碗往身侧移开,手指张开捂住碗口?,不给他?机会。
子桑君晏伸手,落在冰雪一样却柔软的头发?上,静静不动?。
冶昙也不动?,眼眸微抬,自下而?上乖乖地看着他?,给他?摸头。
霞光在墙壁上慢慢消散,月色升起,和梨花一起映在白玉墙壁上。
子桑君晏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他?躺着的样子规规矩矩的,仿佛呼吸也很轻,就这样睡着了。
冶昙坐在那里,手指攥着一缕黑色的头发?,缓缓顺下。
祂的手放在子桑君晏的额头,静静地看着少年?时子桑君晏的脸。
缓缓低头,额头轻轻抵着子桑君晏的额头。
修士的紫府识海,极其重要。
修士绝对不会对任何人开放紫府识海,哪怕是他?们的道侣,亦或者传业恩师。
修士只有在快死的时候,紫府坍塌,识海才会不受控制开放。
但是,冶昙有他?全部的心头血。
冶昙睁开眼睛,看见一片血月长夜。
世界是支离破碎的,像是被无?数闪电劈碎,却又停在没有碎落一地的刹那。
碎片和碎片之间却又并不贴合,像是被重新拼凑过。
黑色和红色。
荒原两侧是坍塌的废墟。
没有出口?和终点。
有时候走着走着会发?现是重复的。
冶昙于是不走了。
忽然看见,地面血月下的影子,祂的影子,还有影子背后的影子。
有人站在祂背后。
意识到的瞬间,一只手捂住了祂的眼睛。
就算被捂住眼睛,冶昙也知道。
那个人另一只手拿着黑色的像是碑令的短刀,身上有血腥味,整个世界都有血腥味。
冶昙没有动?,只是抬手覆盖了那只微凉的手。
一只手,然后另一只手。
“好冰。”祂说。
“……”
“我是热的。”祂说,“你?想要暖一下吗?”
身后的人没有松开手,安静不动?,保持了很久。
直到下雨了,冲刷了血色。
……
冶昙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子桑君晏不在,脚上却没有绳索。
内门的院子很漂亮,像是传说中的天上白玉京,建筑地面都是冰白青白的灵玉。
冶昙走出去,逛逛停停,仿佛漫无?目的。
【你?要去哪?】
“给段凌制造机会,他?不能来这里。”
段凌不能和赵夜有任何接触。
走到一处漂亮静谧的院子,冶昙坐在那里不动?了,阳光洒落在梨花上,一片耀眼绚烂。
白色的花,阳光越是灿然越会好看。
若是红色的花,应该开在晦暗的光影里,才会更靡艳。
段凌的房门从里面打开。
守在门外的侍从躬身行?礼:“少爷。”
他?们都是落月天城城主府一同出来的,为了保护段凌。
段凌走出来,神情寥落淡淡,目空望着前方:“时宣来过吗?”
所有人都知道段凌对时宣的在意,立刻回答。
“有的,阿律来传的话,说是邀请少爷一起游园。”
段凌的唇角缓缓扬起:“好啊。”
……
时宣总穿白衣,几乎没有见他?穿过别?的颜色。
段凌也穿白衣,修真界穿白衣的人很多。
段凌的白色穿得?华贵矜冷,只有时宣的白色像神仙一样,出尘清雅,毫无?杂色。
梨花簌簌,盛极已颓,春快要尽了。
他?们并肩走着,玉屑一样的花瓣时不时落在肩上。
裴英也在,他?就不穿白,他?穿紫色。
“初看的时候惊艳,久了以后满目都是层层叠叠的白,倒是有些厌烦了,这个时候凋谢正好。你?们说呢?”裴英说。
“我看不见,故尤爱落花,在风里触碰到的时候,倒像才是开花了。”
时宣闭着眼,他?举止如常人,除了不会睁开眼睛,有时候会让人忘记他?看不见。
段凌目视前方,神情淡淡,眉目的矜傲像是与生俱来,一语不发?。
裴英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了?”
往日仗着对方看不见,他?眼睛时刻不停盯在时宣脸上,今日却一眼都没有看。
段凌没有看他?,淡淡地说:“昨日之事,你?们有印象吗?”
“那阵地动?山摇,还以为落月山要崩塌,怎么可能没印象。落月天城有许多人看到了灵气聚成的龙,应当?是有高?手对战。”
段凌平静地说:“山都要塌了,山庄的梨花被催开,大约是根基伤到了,所以要拼命得?开。不肖几日就要落光了,也许明年?以后都见不到了。所以趁还能看到的时候多看几眼。”
说话间,他?们逛到了一处静谧的院子。
“咦。”裴英先?发?现了阴影里的红衣。
冰雪一样的团子,穿着红衣乖乖坐在堆雪之中,恍然还以为是梨花幻化的人。
裴英看到赵夜的小傻子,就想起了当?初在外门时候听闻段凌的手下为难过对方。
不由看向段凌。
见对方果然驻足,轻轻偏着头,眼眸盯着那小傻子,唇角缓缓扬起一点。
裴英:“……”不是吧。
“你?……”
不等他?说什么。
原本乖乖坐在那里的小傻子忽然跳下椅子,向着他?们走来。
裴英率先?开口?:“你?怎么在这里?赵夜呢?”
他?指望因此能让段凌打消念头,欺负傻子有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恶趣味。
那小傻子却仰头望着时宣,翡色的眼眸清澈分明,伸手在他?面前轻轻晃了一下,落在时宣脸上的阳光便在他?手中明灭。
时宣的笑容薄暖清雅:“是你?啊……”
他?似乎想叫对方的名?字,但又迟疑了一下。
“美人,我叫作美人。”
裴英都没忍住笑了一下。
时宣便轻轻颌首,认真地说:“美人。”
冶昙微微歪头望着他?:“我长大了会变成大美人,你?真的不要我做媳妇吗?”
裴英已经忍不住笑出声了。
时宣没有笑,认真地说:“我没骗你?,我修无?情道,不能有媳妇。”
冶昙哦了一声,微微点头:“你?损失真大,长生而?已,为了这个你?要失去天下第一美人了。”
暄叶伸手,轻轻摸了摸祂的头,温柔地说:“因为我见过天下第一美人了,但还没有见过长生。”
一旁没有说话的段凌,伸手捏了小傻子的脸,神情淡淡矜骄:“他?没见过,等你?长成了再问一遍,说不定?他?就改变主意了。”
时宣神色微敛:“段凌。”
裴英笑得?停不下来,见段凌只是捏捏小傻子的脸,那像含着糖一样很乖的脸,看着便很好捏的样子,他?也忍不住想捏,但段凌已经做了坏人了,他?若是也这么做,小傻子下一秒要哭。
【你?轻一点捏。】小熊猫有些不能忍。
冶昙还没有见过自己小胖墩时候的样子,现在见到了,圆是圆润了些,倒也没有想的那么丑。
毕竟是自己种出来的,他?松开手,珍珠汤圆的脸颊微红。
但抿着嘴,乖乖不出声,翡冷色的眼眸安静看着人,像闹情绪一样。
子桑君晏眼里的祂,就是这样的吗?
他?收回的手又捏了右脸,神情寥落矜傲,淡淡地说:“他?们都修无?情道,看来你?只能给我做媳妇了。”
裴英拉了拉段凌的衣袖,忍笑:“你?差不多行?了,赵夜要是真领着人上门要你?负责怎么办?”
他?错了,欺负小傻子是真的快乐。
“他?敢说,我就敢负责。”
小熊猫不忍直视,摇了摇头:【含人量极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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