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你可以不认我这个爸,但你当真不在意你外婆的病?只要你愿意做检测,不论匹配与否,我愿意承担她所有医疗费,再请最有名的专家替她会诊,还有,公司将来也会有你的一份,如何?”
裴建德的话再次闪现在脑海里。
“啪嗒”一声,裴楼手里的笔掉了下去,滚了滚,直接滚到了另一组。
他面无表情,从抽屉里摸出另一只。
手下意识跟着老师的讲解做笔记,但脑子还停留在裴建德最后那句话上。
不得不说,裴建德抓住了他的软肋。
他谁都可以不在乎,但却不能不在乎外婆的身体健康。
裴建德,真是该死啊!
低垂着的眼睑遮住眼中跳跃的火光,他在心里喃喃了好几遍裴建德三个字,仿佛这样,就能发泄被胁迫的憋屈和那些再次凝聚起来的恨意。
察觉到恨意在渐渐席卷侵蚀他的思维。
裴楼闭上眼,平心静气了一会。
他不能让这种负面情绪掌握他的大脑和行为。
用仇恨做动力的人眼中看到的不是天空,而是井口,他会逐渐丧失理智,将自己的人生越走越窄,最后彻底沦为别人眼中真正的失败者。
裴楼想,黑暗过尽,自有扶桑。
他答应过外婆,他的未来一定是光明的,灿烂的。
能让她骄傲自豪的告诉别人:这个是我孙子哟,很优秀,是不是?
裴楼深深吸了一口气。
要想不在金钱上受制于裴建德,那他就得另想个赚钱的法子。
阳淮生整整一节课都在观察裴楼。
他的座位在裴楼的右后方,抬头便能精准瞥到裴楼轮廓分明的侧脸。
觑见他偏头时,眼底残留的狠意,他眯了眯眼。
他在不高兴。
是谁让他生气了?
不过,生气时的裴楼也很帅,眉峰微拧,表情冷硬。
青涩中夹杂着成年人才有的狠辣,让他心里有点酥麻痒痒。
阳淮生摸着鼻子,面带微笑。
周末,是这学期最后一次月考。
“裴哥,带多的笔了吗?借我一支。”蒋山咬了一口鸡蛋饼,含糊不清地抱怨,“这什么鬼天气,人家六月飞雪有天大的冤屈,咱们居然六月下冰雹,日哦,我伞被砸破了。”
上课不带书,考试不带笔,蒋山真是学渣中的战斗机。
裴楼余光鄙视他,顺手扔了一支笔过去。
天空昏沉沉的,乌云压城之感,冰雹密密麻麻的,小的在降落中途便化成雨水,大的则无情的摧残着地上的一切。
楼下桂花树的树枝被砸断了好几根。
小手指般大小的冰团子跟流弹似的,砸到走廊上,噼里啪啦响。
玻璃窗更是“砰砰砰”的,一直没消停。
让人忍不住担心,下一秒窗户会不会被冰雹击穿。
“裴哥……”
裴楼注意力被拉了回来:“有事?”
阳淮生声音低了低,仍旧有些怯怯的,比女生还白的皮肤腾地一下红了,“我、我的笔也……”
说到一半,他身体僵立,已经不敢抬头看他,显得更拘谨了。
裴楼眯起眼看他。
怎么回事?蒋山不带笔就算了,他也没带?
恕他见识少,第一次见到忘了带考试工具的好好学生。这就跟士兵上战场不带枪一样魔幻。
见他不说话,阳淮生头又低了几分。
他偷偷踢了踢地面,丧气道:“我去问问他们……”
裴楼倒是没想歪。
他只是在想,阳淮生估计真是因为成绩太差,跟不上原学校的进度,才转学到金攀。
“给。”裴楼拽着他胳膊。
阳淮生猛然抬头,清凌凌的瞳孔里盛满了惊喜,“裴哥,谢谢你,语文考试结束后,我请你吃饭。”
裴楼摆手,一支笔而已。
蒋山看着两人熟稔的互动,懵了懵,狐疑地看着他们,怎么觉得气氛怪怪的呢?
“裴哥,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他一把揽在裴楼肩膀上,大喇喇的问。
蒋山突然觉得脖子凉飕飕的。
他一脸见鬼的四处张望了一下,除了散落在脚边的冰雹,什么也没有啊。
裴楼抖肩,直接把他的手臂甩了出去,一脸嫌弃,“他现在是我罩着的。”
他再转身,看着阳淮生,“如果遇到麻烦的话,也可以找蒋山和徐朗。”
阳淮生:“好的。”
怎么看,怎么老实。
老实要近乎呆的地步。
啧。
两个小时后,裴楼提前交卷,走出考室。
他的考室在三楼。
刚走到楼梯口,就见阳淮生正好下楼。
阳淮生跟小学生似的,背着军绿色的帆布书包。校服拉链拉到最上面,就连脚上两只鞋子的鞋带都绑得几乎一模一样。
规矩,一层不变,书呆子。
跟自己截然不同的性格。
裴楼单手抄在兜里,另一只手点着手机上的按键,随口邀请:“一块儿吃饭?”
阳淮生心里欢喜,一口应了。
他的高兴在看到校门口二人组时,戛然而止。
“怎么了,你不想去?”裴楼瞥见他眼中的犹豫,大度道:“你有事的话,可以先去忙。”
阳淮生赶忙道:“没有别的事,只是想到我的作文好像偏题了。”
徐朗哈哈大笑,一巴掌拍在蒋山背上:“偏题有什么大不了,我们一直在偏题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啊。”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反正他跟蒋山的作文分从来没有超过三十五。
裴楼翻了个白眼,“过了就别想了,下午好好考就是。”
阳淮生点头。
他根本就没有想考试成绩。
他只是,不高兴有人当电灯泡。
四人走了几步,徐朗突然回头看了一眼。
蒋山摸了摸后脑勺,满头雾水:“你干嘛呢?”
徐朗皱眉,“有没有感觉到,有人在背后盯着咱们啊?”
蒋山:“有吗?”
徐朗:“没有吗?”
蒋山也跟着往后瞅了瞅,想了想,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觉得没有。你不会是鬼片看多了吧?”
徐朗瞪他,“我是怕鬼的人?”
蒋山耸肩,言不由衷道:“嗯,你不怕。”
才怪咧。
“裴哥,你也没感觉到那道放肆的视线那?我真觉得有人在后面偷窥咱们。”
裴楼浓眉紧皱,他当然察觉出了。
如果他没猜错,又是那个叫吴舟的家伙。
裴楼找外边的朋友帮忙查过他,家境普普通通,长相普普通通,就连性格也平平无奇,没有亮点。
并不存在跟人合谋,专门来恶心他的可能。
裴楼对兄弟们的调查本事一向认可。
很早在社会上混的人,总有打听小道消息的渠道。
或许,跟他告白是吴舟这辈子最不寻常的地方。
徐朗见没人搭理他,他惊呼了一声,在大家看傻子的眼神中感慨道:“……不会是我的追求者吧?现在的女生都这样大胆了吗,居然学痴.汉尾随?”
三人:“……”